馬什哈德河穀,因地處比納盧德山脈和赫紮爾-馬謝德山脈之間,使得這裏的秋季,遠比北方的河中要來得晚一些。所以河穀內麥田成片,顆粒飽滿。


    估計再過一段時日,就能迎來大豐收了。


    但是當下,顯然等不到豐收的那一刻。因為一大股人馬,正從東北方疾馳而來。沿途煙塵四起,官道兩旁的麥田,也全被踩踏一空。


    “弓箭手準備!”,李大氣坐在馬上,用手中的小圓筒細看了幾眼,就大聲命令道。這是望遠鏡,乃是督作司設立後,最先造出來的幾樣物件。


    據說是總督給的法子,工匠們據此琢磨出的成品。


    對此,李大氣是深信不疑的。因為自督作司設立以來,裏麵的稀奇物件,就一件接著一件。李承績自個兒,更是三天兩頭的往督作司跑。很多時候,六部各司有什麽公文,都得去督作司請示。


    傳到坊間,都說督作司已成了總督的行轅。就是六部,也比不上督作司在總督心中的地位。


    作為一直跟隨在李承績身邊的老人了,李大氣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以前在郡王府馬會兒,就常能做到旁人所不能及之事。像給那些古爾國的俘虜治病,就讓他大開眼界。


    盡管少爺一直瞞著,但後來他去周郎中的醫館領取分成,還是無意間聽周郎中說起了。並且還知道,很多藥方,都是出自少爺之手。


    早在孩提時,他就被買進了李府。雖不是少爺的近侍,但自家少爺的事兒,他還是清楚的。打小就喜歡跑馬遊獵,整日和那些兄弟們海天胡地。白日裏,根本就不會落府。若不是夫人攔著,說不得晚上都不迴來。


    老爺曾耳提麵命的讓少爺讀書,並請了數位大遼的名士教導。可最後,這些名士都被少爺氣走了。為此,老爺沒少教訓少爺。


    但教訓多了,少爺的習性一直沒改。夫人心疼,老爺也疲了。就隻讓少爺學會讀書識字即可!什麽詩詞歌賦,就全都免了。


    所以自家少爺會不會醫術,他可門兒清。畢竟少爺看到書都頭疼,哪裏會去看醫書。


    但那些救人的藥方,卻是真真切切是少爺給的。使得他不得不相信,自家少爺在養病期間,真的‘博覽群書’。


    後來遠赴班城,少爺又像憑空變出來似的,給他源源不斷的弄來錢財、刀具、盔甲等物。還有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練兵法子,也都是少爺給的。


    因此他暗自揣測,少爺是得到了某種神書或者神術。不然怎能大病一場後,懂得如此多的醫術,弄到如此多的錢財和武器。


    如今對這督作司傳出來的說法,他也就更不加懷疑了。


    當下聽到他命令,雄鷹一營的騎兵立即隔著官道,一字兒排開。平坦的麥田,也立即充斥著騎兵的身影。


    好在田中的麥子,已第一時間被護教軍收割。這是李承績給護教軍定下的軍規:行軍途中,不能刻意踩踏、毀壞平民百姓的稻穀、麥子等莊稼。無論是己方還是敵方境內,都必須恪守這一準則。


    當然,緊急以及特殊情況除外。


    至於什麽時候算緊急以及特殊情況,就隻能看將軍的說法了。


    李大氣是眼見還有時間,就讓部分將士們先行收割。這樣可以將平民百姓的損失,降到最低。


    其實這樣做的結果,象征意義要遠遠大於實際意義。


    畢竟附近還有村落,指不定有平民百姓,躲在暗處偷偷窺伺呢。因此護教軍收割麥子的行為,很容易與花拉子模大軍區別開來。


    另有軍規就是拿來遵守的!雖說當前是戰時,完全可以不用顧忌這些。但李大氣向來注重李承績的命令,所以對軍規,也是能遵守就遵守。也好給那些日·後獨立行軍作戰的將領們,樹立一個良好的榜樣。


    此時雄鷹一營已在很短的時間內,拉弓射箭,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赤炎一營也占據了整個官道,被雄鷹一營夾在中間。他們是負責衝鋒的!同時也兼具騎射。在雄鷹一營隻有一千人的情況下,充作騎兵的效用。


    但是在扼住敵軍的進攻勢頭後,他們還會像洪水猛獸一般衝過去。


    李大氣則舉著單筒望遠鏡,眯著眼睛,注視著花拉子模騎兵由遠及近。


    “噠噠噠···”,地麵的震動越來越大了。少數站立的馬兒,不安的踢著步子,打著響鼻。但在將士的安撫下,慢慢鎮定了下來。


    待到敵軍已出現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內,李大氣已放下望遠鏡。再瞥見雄鷹一營、赤炎一營、蒼穹奪命營的將士們,都表現得不錯。李大氣緊繃的臉色,也緩和了些許。


    這次為了速戰速決,打出護教軍的威名,他隻帶了兩萬人。其中先頭部隊一萬人,全是護教軍建立之前的老兵了。像雄鷹一營與赤炎一營,就各自三千人,奪命營六千人滿員。剩下的一千是炮兵營,乃是一個月之前組建的。


    隻隸屬於大統帥李承績,連兵部都無權節製。


    檢閱時的煙花燃放,就是由炮兵營負責。但在大多數人眼裏,對炮兵營的印象寥寥。李大氣身為兵部大狄萬,對這炮兵營也關注甚少。


    一來是炮兵營的訓練場地深居沙漠,等閑人等根本就不清楚方位。二來是根據他的了解,護教軍根本就沒有炮火。並且印象裏,也沒有聽過炮這個名詞。


    倒是投石車,他還有些了解。


    再加上兵部本來就事務繁多,更沒有心思去理會名不見經傳的炮兵營了。


    直到這次,李承績讓他將炮兵營帶著,說是有大用。當時本著對李承績由來已久的信任,他說服自己接受了這個說法。並在行軍途中,按照李承績的指示,將炮兵營帶在身邊。


    哪裏想到,攻占薩拉赫斯時。那些在檢閱時燃放的煙花,還有這樣的奇效。以致他對炮兵營的看法,也完全改觀了。


    像現在,他就把炮兵營帶在身邊。並且分出一千奪命營的將士,好好守護炮兵營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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