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要放棄了?


    靳向東離開的消息在古之渝的腦子裏炸開,讓她瞬間清醒,她並未思考,直接拔掉了針管,撐著床沿起來,瞥了眼窗外,天色不是很亮,她不知道現在是早上還是下午,也不知道,他是走了,還是未走。


    毫無力氣的身子隻讓她撐了一會兒便又倒在了床上,頓時,她恨極了這副沒用的身子。


    又急又氣中,古之渝連試幾次想從床上起來。撐著床沿的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地磚的冰冷刺骨而來,她哭了。


    馮少峰聽見動靜立刻進來,見古之渝坐在了地上,神色大駭:「小冉。」


    將人抱到床上,這才注意到古之渝手背上的針管已經被拔掉,血珠冒出,手背上,潔白的床單上全是鮮紅。


    「你這是做什麽?」馮少峰抓著她還在流血的手,急的大喊醫生。


    古之渝卻拉著他的袖子,言辭懇切道:「他是不是要走了?馮哥,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帶我去見他。」


    那語氣裏的哀求讓馮少峰心頭一痛,一股煩躁湧上來,伸手將她的手反握在手裏,扯開話題:「小冉,讓醫生先給你包紮。」


    看著醫生走進來,古之渝猛搖頭,急的淚直湧:「不,他要走了,走了就不會再迴來了,馮哥,你快帶我去見他,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現在是他要放棄你了,你還去找他做什麽。」她的卑微刺在馮少峰的心頭,怒意像狂浪將人淹沒:「小冉,雖然之前你對他決絕,可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放棄,你想把最好的自己交給他,可現在他要走了,若是他懂你,真的心裏有你,又怎麽做的如此決絕,將江城的一切放棄。帶著兒子去加拿大,他拋棄了你,你記住,他拋棄了你,不要你了。」


    「不……不是這樣的。」古之渝迫切的想要見靳向東,她的腦子裏,也隻有這一個想法,她掙開馮少峰,又差點從床上摔了下去。


    「小冉,你為什麽要這麽倔。」馮少峰將人拽住,胸膛裏湧著怒氣:「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等不到你眼睛瞎的那天,你就已經連命都沒有,到時別說見靳向東一麵,你跟他在奈何橋都見不到。」


    馮少峰的話並未阻止古之渝,她盯著他的眼睛,堅定的說:「就算死,我也要去見他。」


    對於這副殘破的身體,她比馮少峰更心知肚明,也正是如此,她知道自己可能這是最後一次見他,她又怎願錯過,放棄。


    馮少峰看著為了去見靳向東不顧一切的古之渝,頭一次變得如此煩躁,想要將她捆在身邊一輩子,哪裏也不許去,想要得到這樣的她。為他而不惜一切的的古之渝,想要毀掉她心裏的那個人。


    最終,他扣住她的肩頭,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怒意,說:「好,我帶你去。」


    現在已經八點。就算去了,也不一定來得及。


    雖然答應,馮少峰心頭的那股怒火卻一直未滅。


    古之渝的身子還是老樣子,上了車後,一股強烈的困意朝她襲來,讓她昏昏欲睡,可她知道此刻不能睡。模糊的視線裏,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躺在了馮少峰的懷裏,依稀間,映入眼簾的眉眼竟然那般熟悉。


    「向東,別走。」


    馮少峰抓住她伸在半空的手,盯著她蒼白的容顏,心泛著疼。


    「開慢點。」馮少峰對前方開車的人吩咐。現在已經八點三十分,此時正是江城最堵的時候,就算到了機場,那也是九點之後了,那時靳向東早已經上了飛機。


    那一路,古之渝在半夢半醒間,恍惚裏。她好像與靳向東在擁吻,纏綿,一切都是那麽的溫情,未有一點離開的悲戚之意。


    那一路,她將整個希望都承載在馮少峰身上,希望他能帶她去見靳向東,可她並不知道,正是她這份見靳向東的決心,激起了馮少峰心裏對她的占有欲。


    一個想要將她占有的男人,怎麽會心甘情願的將人送還給別人,帶著她去見心裏的那個人。


    擁鬧的機場,林超與廖琳送靳向東到安檢口外,廖琳抱著尚兒,不捨得撒手,雖說不是自己親生,尚兒的可愛與相處的幾月,早讓她將尚兒當成自己的孩子。


    林超摸了摸尚兒軟軟的小手,問道:「大哥,那邊若不習慣,還是帶著尚兒迴來。」


    在林超的認為裏,靳向東去加拿大那邊住幾月,多則幾年,漸漸地淡卻那份執著,也就迴來了,畢竟這江城才是根。


    「是啊師兄,加拿大那麽遠,我跟林超想尚兒了,也不能立刻飛過去見不是。」廖琳不舍道:「其實國外也不見得就比這國內好。想想之前在國外待的那些年,還是國內讓人最舒服,不如你就別走了,你要不想待江城,重新在國內換個地方就好。」


    不走遠,又怎麽忘記。


    可走遠了,又是否真的忘記?


    空間的距離。時間的流逝,真能將幾年的執念都帶走?


    靳向東將尚兒抱過來:「馬上要登機了,你們就送到這兒,若有空,來加拿大看我跟尚兒。」


    靳向東的執意讓林超與廖琳皆是無奈。


    「好吧,到了那邊,記得給我們電話。」廖琳摸著尚兒軟嫩的臉蛋。悵然:「好尚兒,幹媽以後想你了,看來隻有通過視頻看了,不知道去了那邊,你還記不記得幹媽。」


    尚兒忽然拍著手,嘴裏激動的喊著:「媽……媽媽……」


    這一聲喊,讓靳向東眸色黯然。廖琳跟林超兩人相視一眼,不敢說話。


    刺耳的喇叭聲驚醒昏睡中的古之渝,抬眼看向窗外,距離機場至少還有二十分鍾,而現在車儀錶盤上顯示的時間是八點五十,車子還堵在了路上。


    這根本就是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古之渝望了眼前頭堵的車輛。心急的欲去拉開車門。


    馮少峰洞悉她的用意,拉住她:「小冉,現在正值上班的高峰期,堵車是正常的,而且就算是不堵,這也來不及了,你這還打算跑過去嗎?」


    「我就想看他一眼啊。就一眼。」古之渝急的哭了起來,望著車窗外,心生悲戚與無奈。


    想要見靳向東的心並未讓她放棄最後的可能,掙開馮少峰,執意打開車門,腳一放在地上,一陣眩暈感讓她幾乎站不住。


    手扶著車門。勉強站穩。


    見她這般執著,馮少峰怒意又湧了出來,但看時間,就算現在趕過去也沒用,他不必在這個時候跟她對著來,也就跟著下車,將她抱起來:「想要見他就聽我的。」


    在車流之中瞥見一輛電瓶車。馮少峰上前攔下,鷹隼般的眸子盯著騎車的男人:「這輛車我買了。」


    在馮少峰的眼神示意下,開車的司機趕緊下來,拿出一疊錢遞給電瓶車主人。


    馮少峰將古之渝放在電瓶車上,自己跨了上去,住她的手放在腰上:「抓緊了。」


    古之渝緩緩將手收緊,雖然她感到還是全身無力,手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氣,可想到即將離開的靳向東,她咬了咬牙,抓緊。


    「謝謝你,馮哥。」


    這一聲謝讓馮少峰心頭很不是滋味。


    安檢口,廖琳先暫時幫忙抱著尚兒,靳向東將機票跟身份證遞給工作人員,伸出去的手忽然頓住了,工作人員催促:「先生……」


    證件遞過去,廖琳問:「師兄,剛才怎麽了?」


    「沒事。」他也說不清剛才是為何,隻是忽然就覺得胸口一陣悶,腦子裏浮現她的樣子,就連耳邊,也響起她的聲音。


    林超跟廖琳目送著靳向東過了安檢口,離登機也就十分鍾,再耽擱,就真來不及了。


    電瓶車上,古之渝望著從頭頂掠過的飛機,她真怕那上麵正坐著靳向東,她匆匆的趕去。連最後一麵也見不到。


    向東,你慢一點,等我。


    抱著尚兒登上飛機的靳向東迴頭看了一眼,他剛剛竟然聽到了她唿喚他的聲音,嘴角泛著苦澀,腳邁上去。


    「媽媽……媽媽……」尚兒烏溜溜的眼珠子忽然四處尋找,嘴裏一直囔著這兩個字。因為沒有熟悉的身影,尚兒張開嘴,哇的一聲哭了。


    哭聲,撕心裂肺。


    扯著靳向東的心,痛徹心扉。


    廖琳與林超站了一會兒,看了眼時間,聽到有飛機起飛降落的聲音。也就雙雙離開。


    兩人前腳剛走,馮少峰載著古之渝出現在機場外。


    古之渝望了望碧藍的天空,升降不斷的飛機,卯足了力氣朝機場跑。


    哪怕這一場追逐,或許會在今天畫上句號,她也要努力,見上他一眼。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


    馮少峰跟著追上去,他無法放心古之渝的身體,也更加不放心,沒有確定靳向東真走了,一絲一分的可能,他都不允許出現。


    人潮裏,舉目望去。並沒有一抹是她熟悉的身影,尋找,奔跑,焦急,害怕,都在折磨著她,當去前台詢問,前往加拿大的航班已經起飛,那一瞬,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兩眼一黑,人倒在地。


    向東,我們真的連這最後一眼,也無法見麽?


    「小冉。」馮少峰立即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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