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天氣稍涼,心也亦是涼的,獨倚靠欄,望著庭前楓樹片片飄下的紅葉,目光空滯,靜靜地,呆呆的,就那麽望著,望著。

    仍舊在迴憶他昨日的話,心,已痛得麻木;淚,已再不能流出。一直在想著,一直也在反思著,我是否真的做作,心裏想一套,可卻在人麵前做另一套;他說的沒錯,我是在賭,的確是在賭,我賭他對我有情,我賭他對我在意,我賭他仍像從前般愛我、護我。可如今,這似乎是賭輸了,似乎是我太執著,似乎是太相信自己,似乎是真的賭輸了;不敢肯定什麽,也不願作出肯定,我用‘似乎’這個詞,留給心中一點安慰,也為自己尋找一個借口,傻傻的企盼,期待著,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終會柳暗花明;一切都會變得美好。

    火紅的楓葉一片片的從樹上飄落,風吹過,翩然起舞,甚是美麗,此番景象,好像似曾相識,曾今,也這麽看過,那時的心境比起此時來是有不同吧。

    手不覺地撫至腹部,小腹略微突起,雖不太明顯,但我能感覺到他在一慢慢長大,此時,心下頓時一暖,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容,閉上眼,輕輕地說道:“孩子,至少,你能給為娘一點溫暖,一絲安慰。”

    不知何時,身旁已站了二人,苡蘭、苡翠看著眼前自家主子,不由得歎息,小姐何曾有過如此傷感,臉色竟如此憔悴,心中不覺作痛,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但小姐,到底太苦。頓了頓,開口說道:“小姐,外邊涼,還是進屋吧。”

    聽到聲音,微愣,迴頭望向身旁的二人,不覺疑惑:“你們站在這有多久了?”

    “迴小姐,我們到這陪了您有一會了。”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身形一怔,苡蘭和苡翠急忙將我扶住,“小姐,您怎麽了?”

    擺擺手,穩住身形,我迴道:“沒事,你們先下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小姐。”二人齊聲道。

    待二人離去,我癱靠在椅欄上,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蔓延;方才苡蘭、苡翠在我這兒站了好一會了,我竟一點也沒察覺到,如若不是她們突然發出聲音,不知何時我才會知道身旁還有兩人,這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方才她們離去,我竟一點聲音也沒察覺到,難道說……不,不會的,我不可能失去武藝的,方才一定隻是精神恍惚沒有留意而已,否則,以我的武藝,不可能察覺不出二人的來去。

    努力調和自己的心態,使自己鎮定下來,待心情完全平靜之後,我試著運行自己的內力,可結果卻讓我癱坐到地上,沒了,什麽也沒了,內力,一點也沒了。習武之人若是沒了武藝,就如同廢人一般,對於早已習慣這一身武藝的我,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麽我一身的內力全都沒了?

    努力迴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事,猛然驚醒,不覺詫道:“是他,竟然是他!”心中泛出苦澀,眼神變得空洞迷惘,昨日,他強行讓我服下那藥,說是保胎之用,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做?是要牽製住我嗎?我沒了武藝,就斷離不開上官堡,他到底要怎樣?

    手,不知不覺緊握住了拳,內心的憤恨又再度激起。我要去找他,對,我要去找他,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站起身,想運用熟悉的輕功前去,可卻動也未動,愣在原地,不免苦笑,武藝都沒了,還怎麽施展輕功呢?苦笑過後,隻能徒步而行,途徑一個又一個的長廊,繞過一個個假山湖泊,這時才埋怨,天下第一莊,沒事建這麽大幹什麽。

    一路走來,過往遇著的下人,見著我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避而遠之,稍微識禮的人見了我最多也隻是微微將頭一點,隨後揚長走去,聽到、看到的,更多的是人們的指點議論。此時,心中稍感無奈;也對,前先日子,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持劍將他們二小姐逼迫帶走,以此威脅他們莊主,並將其綁上且點上了穴道;此些,他們不認為這是羞辱是什麽;隨後,便傳出老堡主的死訊,這就算是再白目的人也該猜出這發生什麽事了,盡管上官若風封鎖住了消息,使之不傳於江湖,但天下第一莊內的人,雖口上不說,但也是心知洞明的,不然,他們的莊主再娶一個冷嚶秋幹什麽,這不是明顯的要報複於我嗎……想到這,不覺苦笑,如若時間可以逆轉,我一定不會答應上官洛辰那讓我殺他那無理請求……

    ——————————

    此時,房內,一首古曲悠然而起:

    庭院深深深幾許?

    楊柳堆煙,

    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冶處,

    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

    門掩黃昏,

    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

    亂紅飛過秋千去

    ……(蝶戀花  歐陽修)

    琴曲妖嬈,迴旋繞室,一曲終了,室內,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坐在琴前的少婦,輕歎口氣,“嚶秋,這是何苦,為我,你不值得。”

    起身,走至白衣男子身前,少婦微低頭,輕道:“夫君,嚶秋早是你的人了。”

    心頭一顫,上官若風說:“嚶秋,對不起,那次,隻是個意外。”

    淡淡的口吻,使嚶秋心中一痛,但臉上還保持著一副淡雅,“夫君,妾身知道,那次,您口裏一直念著姐姐的名字。”

    微愣,心底苦歎,原來自己思念她是如此之深,“所以嚶秋,你應該知道,我——”

    “嚶秋心裏有您!”立馬打斷眼前之人將要說的話,嚶秋不想聽到下麵他將要說的話。撫平下自己的心態,嚶秋繼續說道:“夫君,自小時第一次遇見您起,嚶秋,心底就有您了。”

    顯然是沒有意料到嚶秋脫口而出的話語,上官若風不免感到有些無措,“嚶……嚶秋?”

    “夫君,妾身知道,您心底隻有姐姐;妾身也不願強求,隻願夫君不要將妾身忽視,在您心裏能容納嚶秋一席之地,妾身也就心甘了。”

    淡淡的話語加上少許憂愁,使上官若風覺得心中不免有愧,望向眼前之人,稍愣,他這才發現,嚶秋的相貌也是如此之美,雖不若月兒的如似純潔和稍帶傲氣,但嚶秋的美卻是月兒所沒有的,一種淡雅,一種成熟美婦之態,為何自己卻從沒發現?是自己的忽視還是嚶秋的隱藏?若換作平時,他隻覺嚶秋是平凡的,平凡得能讓人忽視,很容易被人忘記,甚至是每當月兒一出現,周圍的人早已將她忘卻,眼裏,被月兒所取代;可如今,他驚訝,此時的嚶秋卻綻放一種成熟,讓人不得不去關注。是什麽改變了她,讓她變得如此?是自己嗎?可惜自己的心裏早有月兒了,心中不免苦澀,看來自己又傷了一個人的心。

    “夫君?”見著眼前之人的沉思,嚶秋試探性的問道。

    “嗯?”迴過神來,再次麵向眼前的少婦。

    “夫君,妾身隻願您對待妾身公平一點,妾身知道,在您心裏,姐姐就是唯一,可是夫君不要忘了,妾身已是您的人,妾身希望得到應屬於妾身的一部分,哪怕,哪怕是夫君吧妾身當成姐姐,妾身也無怨無悔。”說著,冷嚶秋漸漸低下頭去,那副淡雅,讓上官若風看了,心底竟是微微不忍,輕歎口氣,上官若風說道:“嚶秋,我已經傷了她了,不能在傷害你,即使我恨她,怨她,但在心裏,總是愛意偏多,她是任何人所不能替代得了的,那一次,我們……純屬意外。”

    聽到話,心中不免傷痛,仍是淺低著頭,“夫君,就一點希望也不給嚶秋嗎?”語氣中稍帶哀怨,淡淡的愁緒又讓上官若風淺歎口氣,“嚶秋,我心裏,隻有她。”

    “既然如此,為何,您又娶了我。”

    “情非得已,那時,我已要了你,必須對你負責,再者說,我還有另一個目的——”

    “您想刺激姐姐,想報複她。”

    微愣,“你怎麽知道?”

    “那是夫君表現得太過明顯,盡管夫君對姐姐愛意深厚,但殺父之仇終不能忘,您對姐姐是又愛又恨,那種強占有欲使您放不下,您不能忍受姐姐的背叛,所以,您想換種方式對待她,讓她知道,您,不容背叛。”

    淡淡的話語,讓上官若風稍帶無奈,是呀,他不容背叛,從小,隻要是背叛了他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她是他最愛的人,他更容不下她讓他親眼看到了她弑父的經過;娘死後,除了若雨,爹是他最親的人,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有傷害詆毀他父親的行為,新婚前幾日,他和她也是因為爹而鬧得矛盾。如今,親爹死於她手,還是他親眼所見,他怎能不怒?他極力想刺激報複她,可為什麽,又終是於心不忍,她痛他亦痛。

    “嚶秋,看來你從小跟著我硬是將我的心給看穿了,有時連我自己都迷惘,倒是你,竟看得透徹;嚶秋,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夫君是既放不下對姐姐的愛,同時,也逃避不了殺父之仇的事實,恨與愛疊加在一起,也真難為了夫君。”頓了頓,嚶秋腦海閃過一絲念頭,接著道:“既然已經這麽做了了,夫君為何不接著走下去?”

    微愣,上官若風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嚶秋,你的意思是……”

    此時,嚶秋的眼裏,加了一分堅定,“妾身的意思夫君應該明白,隻是夫君心太軟,做不到,畢竟夫君對姐姐有情;可夫君,弑父之仇怎能就此作罷?若換作是嚶秋,嚶秋定會這麽做。”

    “嚶秋,你真的好狠。”上官若風歎道。

    “夫君,不是妾身心狠,隻是夫君猶豫;老堡主待我不薄,嚶秋不忍就見其平白無故的死去,任由元兇還逍遙自在的,嚶秋好恨。”

    “可那樣對她,是不是太……”

    “夫君,想想老堡主,他何其無辜。”話說罷,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很快閃過,上官若風也沒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腳步之聲,上官若風已料到來人是誰,她終會來的,看來她已經知道了。迴頭,再看向身旁的女人,“嚶秋,我忘不了爹是死在誰的劍下,聽你一次,我們,演一出戲。”

    輕點頭,隨後,上官若風將其橫抱而起,向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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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寫得心痛,可憐的月兒,各位,表打我,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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