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它們是吃人的猛虎,也不能讓它們在開封城外為非作歹,這樣下去事情遲早兜不住!”陳襄心急如焚,可是現在哪怕是天武營的士兵此時群龍無首,他也調動不得,隻恨當時因為一時氣憤而殺了林有白,不然不可能落得無人可用的境地。


    “現在外麵的情況指定是難以控製,不如在混亂還沒有徹底開始之前,把這個火盆子扣到薛文利的頭上。”青衫道士提出的這個建議,確是讓陳襄豁然開朗了來。


    “你說的對啊!”陳襄麵露欣喜之色,他用左手用拳頭狠狠地打在右手的掌心上,他接著說道:“開封府周圍可都是他魏王趙博的管轄範圍,若是在這個時候趙博的麾下出了亂子,怎麽都不會讓他們好受的!”


    “那麽左相此時的所思所想?”


    “我們按兵不動,隻要他們摸不到我們的動向,那麽我們大可高枕無憂,等待趙博的動向,看看他能夠怎麽處理此事。”陳襄把此事說得胸有成竹。


    可是到這裏,青衫道士確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你為什麽歎息?”陳襄有些不解。


    青衫道士是想到了推卸責任這麽一說,可是他並沒有想到陳襄竟然會借坡下驢地將此事要推卸的幹幹淨淨,絲毫不去在乎


    “沒什麽。”青衫道士微微搖頭,“隻不過是修道之人慈悲為懷,若是左相真的將其置之不理,可不要忘記了他們都是食人的猛獸、喜屠戮的修羅,開封還有城牆能夠防守,怕是周圍村落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哈,道士就是道士!”陳襄背手嘲笑地語氣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在這朝廷裏,不管是帝王還是廷臣,他們都有自己想要竭盡全力守護的東西,為了能夠保護住這些,他們的手段可謂是五花八門,你想到的他們都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們也能想的出來。”


    “所以左相是打算讓魏王,來承擔你的失誤嘍?”


    “魏王?”陳襄提起趙博,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接著說道:“那麽,可由不得他了。”


    陳襄雖然如此規劃,可是對於天武營的掌控,他還是極為重視的,現在天武營群龍無首,他必須要想盡一切辦法來重新掌控天武營的控製權。


    陳襄不緊不慢地來到青衫道士的身後,他早已經習慣了青衫道士身上以及周邊所散發出來的伸出手來,


    “前些日子,也就是你剛來的時候,汴村出了些小狀況,我前些日子去了翻閱了書卷,地方誌記載的是瘟疫肆虐,致使一村老小無一人幸免於難,開封出動官軍處理屍體,換作是你,你卻信會如此?”


    青衫道士側過頭來,透過薄紗,用餘光掃了一眼陳襄,不解地問道:“難道說,薛文利的麾下,有了能有收拾這幫家夥的強手?”


    陳襄不緊不慢地說道:“是那個武人,前些日子一飛衝天,從小小七品不入流的指揮成為五品上騎都尉的唐琦,他是處理汴村那件事的指揮。”


    “此人?健在?”


    “自然健在,還在每日朝堂上侍立在朝堂之上,好不威風!”陳襄用著暗諷地口氣訴說著,不斷伸手輕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須,喃喃自語道:“能夠破解此事之人為數不多矣,若不能拉攏,那萬萬不可留也!”


    “左相為何提及此人?”青衫道士還是不解。


    隻聽陳襄冷笑了兩聲,接著說道:“他趙博若是能解此事,必用此人,屆時,我略施小計,將此人調走,看他趙博有天大的能耐,能除掉那在野外的暴走之獸?”


    “左相此舉可謂是一步險棋啊。”青衫道士單單從他的語氣中就吐露出了對於陳襄此舉的不信任以及對於後麵可能越發失控的局勢的擔憂,“左相可是要明白,但凡是被他們撕咬過的,都逃脫不了成為他們的命運!他們隻會越來越多,到了那時候,恐怕左相您都要好好掂量一下此事到底值不值得了。”


    陳襄沉默了,顯然,他能夠明白青衫道士話裏的意思,並且他也認同此事,隻見他微微點頭,背手說道:“那就隨了他們的願望,把失控的消息透露給開封府衙司,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更何況現在那個唐琦是上騎都尉,已經不是開封府衙司隨隨便便調動的對象了,到時候看看他趙博,是怎麽處理此事,畢竟他的身後,趙瑞可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呢!”


    安靜無人的道路上,四下已經看不到任何人的蹤影,隻剩下被啃噬得森森白骨以及側翻的馬車。


    四下一片寂靜,隻有陣陣烏鴉的鳴叫,它們的叫聲雖然淒慘,那隻是聽到的人們一廂情願地自以為是,飽腹的快樂無以為加,讓它們的叫聲此時聽起來都渾厚有力了些。


    它們在大快朵頤怪物們吃剩下的殘渣,怪物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第二日正午十分,這裏的慘狀才被無意間從此經過的村民發現並且報了官,可是如此距離,直到開封府衙司收到消息並且派出衙役到此,也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都說商隊被土匪洗劫,這在大宋朝本就不是個奇怪的事情,畢竟富者田連阡陌,窮者無立錐之地,很多走投無路的農民拿起刀具上山稱王稱霸,劫富濟貧之事常有,但是大開殺戒屬實罕見特別是在開封四周,天子眼皮底下。


    唐玉身為提刑官,自然是首當其衝的來到這裏調查此事,他帶領著一隊隨從們來到此地的時候,不僅僅是那些有著多年經驗的差役臉上寫滿了驚訝,就連他唐玉本人都大驚失色。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唐玉提著衣裙嘴裏罵罵咧咧地,來到了這狼藉之地的正中間,他環顧四周,看著腳下凝固的暗紅色的土地。


    “天子聖威,京畿路多年沒有匪患,怎的這時卻出了這一檔子事!”唐玉的口中還在喃喃著。


    不經意間,唐玉發現了一個躺在土地上的一隻斷手,唐玉絲毫不顧及這股腐爛的惡臭與斷手上僅存的腐爛碎肉的膿水,將其湊近細看。


    令唐玉大為驚訝的是,如果說是附近橫行的盜匪都已經壯大到能夠血洗由百八十人組成的護送商隊的話,那麽周邊的村落郡縣不可能沒有他們的記錄。


    “這附近州縣,可有大股匪患的記載?”唐琦問。


    “迴大人的話,沒有!”隨從如是迴答道。


    “這就奇怪了!”唐玉端起那手臂,卻看到手臂斷裂處的骨頭,不像是被兵刃所傷,反而更像是被用外力硬生生地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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