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色的駿馬托著他的主人,走出了長安城的時候,它的身後有眾人跟隨。


    劉長轉過頭來,在他的身後,是依依不舍的群賢與親人。


    劉建抹著眼淚,灌阿,周堅等家夥們也是眼淚汪汪的看著劉長,這些人幾乎堵住了城門,而負責看守城門的甲士卻一句話都不敢說,隻是低著頭,來往的行人也不敢從正門出入,另找他門,劉長大手一揮,叫道“都迴去吧”


    “大王”眾人大叫了起來。


    劉長哈哈大笑,抬起頭來,正要說些什麽,卻又在樊市人的身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抿了抿嘴,大聲說道“且等我迴來”


    “唯”


    眾人紛紛大叫了起來。


    劉長大笑著,忽然,他縱馬狂奔而去,周邊的舍人們親兵們紛紛跟隨,直到劉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他都不曾迴頭。而眾人始終都沒有再唿喚他,當劉長真正離開長安之後,群賢們卻隻是抱頭痛哭,他們還是失去了主心骨。


    呂種擦了擦眼淚,對眾人說道“大王不在了,我們要好生相處…等年長幾歲,我們一同前往唐國”


    “對大丈夫當為唐國相”口眾人紛紛迎合,到這個時候,呂種忽然察覺到了什麽,看著周堅,問道“你二哥呢”


    “我二哥剛才不是還在這裏嗎”


    “嗯他人呢”


    與群賢們的不舍形成對比的,則是城中的群臣,乃至是巡邏的甲士,他們無比的開心,彈冠相慶,多少年了,他們終於盼到了這一天,唐王終於走了啊,大臣們即刻設宴,來慶祝這一件幸事,自從唐王出宮之後,他們可是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太平。


    唐王走了,長安太平了劉長這次前往唐國,隊伍還是非常浩蕩的,畢竟要帶著家室,帶著近侍,舍人,好友,親兵,趙佗,浩浩蕩蕩的隊伍,堪比當初高皇帝出行,而劉長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騎著高頭大馬,高高揚起頭來滿臉的傲然。


    “大王離開長安,如虎歸山林,龍入大海,從今往後,就再也沒有人能束縛大王,這番前往唐國,大王可以率領我們,立下不世之基業,日後殺迴長安,無人可當”


    張不疑激動的說著。“張不疑你個反賊”召公破口大罵,張不疑卻沒有再解釋,他傲然的說道“此處隻有一位君王,何來反賊”


    張不疑攤牌了,他不裝了,反正已經離開了長安,根本就沒有偽裝的必要了。


    季布卻開口說道“這些話,還是不要當著外人的麵前提起。


    張不疑驚訝的看著他,


    “嗯你怎麽也跟上來了”


    “我是大王舍人,為何不能跟隨。“哎,就是委屈你了,以後傳遞消息還得跑到長安那麽遠的地方,要不要我送你幾個斥候啊”


    就在幾個人閑談的時候,劉長一愣,看著遠處那個咧嘴傻笑的少年,笑容頓時凝固。


    周亞夫就站在不遠處,牽著一匹駿馬,正傻笑著看著劉長。“大王”


    “你這廝,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快迴去!”


    “大王,我是出來曆練求學的,這麽巧啊,居然能在這裏遇到大王”劉長猛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幾步走到了周亞夫的麵前,低著頭,兇狠的說道


    “你才多大啊,求什麽學!給我迴去!


    “大王阿父允許我外出求學我又不曾跟著大王,大王就是現在讓我迴去,我還是得出來求學的。


    “你”


    劉長咬著牙,“你去哪裏求學”“唐國。


    “劉不害派人將這廝給我綁起來,送迴去”


    親兵直接上前,就押著周亞夫,周亞夫卻大叫了起來,“大王我已到了求學的年齡為何不讓我跟隨呢連夏侯灶蕭延都能跟著去,就我不能嗎”劉長看著他,無動於衷。


    “大王,你若是將我送迴去,我還是會跑!我直接跑去燕吳,馬革裹屍!”


    “你還敢恐嚇寡人是吧


    劉長大怒,一把抓著周亞夫的頭,掄起拳頭就要打,周亞夫卻大叫了起來,大王快打打完就讓我跟著”


    “劉不害讓這廝去親兵營裏做個夥夫就按著士卒的要求對待他,他但凡有一句怨言,往死裏打”


    “唯”


    周亞夫大喜,急忙叫道“多謝大王”


    他這才傻笑著跟著劉不害前往隊伍裏正在駕車的夏侯灶看著他,笑罵道你這廝。”


    劉長看著他,搖了搖頭,寡人怎麽會有這麽一群不靠譜的兄弟啊。


    夏侯灶在出城之後,便幾次請求為大王駕車,劉長看到他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便讓這位樂毅駕車,讓蕭延,陳買幾個不太會騎馬的坐在他的車上,讓他們單獨坐在最前方,就在劉長的身後位置上。


    好在,這一次夏侯灶並沒有翻車,隨著年齡的增長,他駕車的本事也是逐漸增加,起碼,不會上來就翻車了。


    劉長倒是精通駕車,趁著這裏空蕩,沒有行人的時候,劉長便坐在他的身邊,教夏侯灶駕車。


    “夏侯灶看到前方那幾個害怕的樵夫了嗎”


    “看到了”


    “給我撞死他們!”


    “啊大王,怎能隨便撞死人呢”


    “那你特麽的還不停車”


    ····


    到了晚上,眾人便停下來休息,趙佗坐在劉長的身邊,笑嗬嗬的吃著肉。“長啊…這條路不是前往趙國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額…大概因為我是趙人”“哦,對了,差點忘了…我們先去一趟梁國。


    “為何啊”


    “關你什麽事,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我若是想,就是拉著你去匈奴王帳入冒頓也未必不可”


    趙佗搖著頭,“就我們這些人,去匈奴王帳那不是去入冒頓,是被冒頓入。”


    劉長沒有迴話,隻是用篝火烤著手裏的肉,神色異常的安靜。


    “想你的阿母了吧?”


    趙佗笑嗬嗬的看著麵前的篝火,認真的說道“大丈夫,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不要後悔…”


    “你當初離開家鄉,你後悔嗎”“不後悔。“哪怕妻離子散”“哪怕是妻離子散。


    “大丈夫在世,當有所作為,沉迷溫柔鄉,長伴父母旁,絕非英雄豪傑所為大丈夫要麽割據一州,使一方臣服,要麽征戰四方,使敵人授首,縱然身死,也得讓他人不敢靠近,遠遠的罵一聲奸賊,如此才不負男兒身”“哈哈哈~”劉長仰頭大笑,


    “我所想的卻與你不同”


    “哦”


    “大丈夫在世,當保國安民,要麽治理地方,保一方昌盛,要麽征戰外敵,與國內太平不使母子分離,不使十五從軍,老弱皆有所養,安居樂業,以一人之力大庇天下之人,縱然身死,也得讓他人跪在墳前,高唿一聲豪傑,這才是男兒作為!”


    趙佗聽聞,頓時大笑了起來。


    韓國已除,而梁國也並不安穩。正值春季,劉長等人剛剛來到了梁國,便看到一行人正在踏青。


    這些大多都是梁國勳貴子弟,駕著車,有隨從在一旁服侍,而他們肆意踐踏耕地,又拉著前來耕地的少女搭訕,周圍的農夫大多低著頭,敢怒卻不敢言。


    諸侯國內的民風,往往跟君王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比如劉長的唐國,百姓大多驕橫,尚武,你就是再大的勳貴子弟,敢在地方上這麽幹,那你晚上趕路就得當心,別突然出了什麽意外。劉恆的韓國,在劉恆在的時候,民風樸素,連群臣都很簡樸,無比的重視農桑,基本沒有人敢這麽鬧。但


    至於梁國,因為梁王性格寬厚,國內便不乏這類的惡少紈絝。


    這就是欺負梁王老實,覺得犯了什麽事梁王也不會懲罰。


    劉恢在梁國,確實做的不錯,對百姓各種優待,減輕了很多罪人的肉刑,能聽群臣的諫言。


    寬以待人,嚴以律己,跟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大王正好相反。


    “這位貴人…我們剛剛播種…”“那又如何我稍後賠給你不就好了嗎滾開”


    “哈哈哈,這位美人,當真是好看啊,便與我迴去吧?如何啊?“


    “貴人,我家女早已定親…”“那又如何難道從了我還會委屈她嗎”


    “貴人啊…您不能這樣啊!


    “嗬,鄉野愚夫,再不讓開,便賞你幾鞭子”口


    劉長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看著那些受欺負的百姓,心裏不由得火起,他猛地轉過身來,看著一旁的馬車。


    “蕭延,陳買,你們下車”“夏侯灶,看到那群人沒有駕車,往那邊開”


    “大王,是要我撞他們嗎”“不,你就正常的去開,發揮出你本來的水平”


    當那些勳貴們還在聊天的時候,遠處那行人馬之中忽然衝出一輛馬車來,朝著他們的方向行駛而來,速度極快,其實,他們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些人,可他們並不在意,因為,他們有主心骨在這裏。可是當那人衝過來的時候,這些人還是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


    “砰~~”叔寶


    隨著一陣巨響,以及馬匹的嘶鳴,夏侯灶的馬車還是很精準的撞上了最前頭那輛馬車,夏侯灶倒是跳車跳的快,而兩輛馬車卻都在此刻翻了車。


    “你在做什麽”“你是什麽人”


    那幾個險些被夏侯灶一車撞死的年輕人紛紛大叫了起來,卷起衣袖便要圍住夏侯灶,夏侯灶也不害怕,就在雙方準備開打的時候,劉長不慌不忙的來到了這裏。


    當這些人看到劉長披著精致的甲,騎著那上好的駿馬的時候,就不敢再鬧了。


    “不知閣下是什麽人”


    劉長傲然的翻身下馬,走到了他們的麵前,低著頭,盯著他們。


    “你們又是什麽人”“吾等乃是城中良家子。”“良家”


    為首者也傲然的抬起頭來,說道正是如此。”


    “寡人乃是唐王”


    劉長這麽一句話,麵前這些少年們頓時嚇得半死,為首者的臉色也是不對勁了,他笑著說道“大王,我們有親啊…我姓呂…”


    “嗬,你姓呂,我姓劉,何親之有那人卻不敢說話,渾身哆嗦著。“大王…我們這車…”


    “撞了又如何我稍後賠給你不就好了嗎滾開”叔


    劉長罵了一聲,隨即又看著麵前這個姓呂的少年,撫摸著下巴,“哈哈哈,這位美人,當真是好看啊,來,上車,與寡人迴去吧如何啊”


    那呂家少年差點給跪了,他哆嗦著說道“大王…我…我無此好…”


    “那又如何難道從了寡人還會委屈你嗎”


    “大王您…您不能這樣啊”“哈哈哈,鄉野愚夫,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張不疑,把這廝給我帶上馬車,今晚就讓他來侍寢”


    “你們要做什麽我不去我不去大王大王饒了我吧我姓呂我姓呂啊”


    張不疑可不管他的哭號,直接將他夾在腋下,就大搖大擺的迴到了隊伍之中,劉長笑著,看著麵前的眾人,“你們長得都不錯啊…”


    “大.大.大王。”


    這幾個人都被嚇懵,渾身顫抖著。“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在鄉野橫行,我就派人讓梁王將你們都送來唐國,你們是如何對待他們的,寡人就如何對待你們…明白了嗎”


    他們僵硬的點著頭。“


    滾”


    劉長大罵,這些人方才四散而逃。


    周圍的百姓們此刻都嚇傻了,看都不敢看劉長一眼,劉長這才惡狠狠的說道∶“你們也是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便去找繡衣稟告若是敢受著,當心寡人烹了你們”


    “大王~”


    眾人紛紛跪在兩旁,劉長傲然的上了馬,再次趕路。


    當他們來到了梁國都城睢陽的時候,劉恢領著群臣親自出來迎接。


    大老遠看到了劉長,劉恢便笑著衝了過去,劉長下馬,兩人抱在了一起。


    “長弟啊終於把你給盼來了”“你先前去了韓國,卻不來我梁國…我可是傷心了許久呢!


    劉恢緊緊抓著劉長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一樣,劉長卻笑著說道“怎麽會不來呢這次定要陪兄長多待一會”


    群臣都低著頭,額頭滿是汗水。日劉長的惡名早已深入人心,這些人都很怕他。


    在劉恢的陪同下,劉長走進了都城,一路來到了王宮,剛剛走進了王宮,便看到兩位婦人,前來迎接他。站在前頭的那一位,看起來很是美豔,滿臉堆笑,穿著華服,而在後麵的那一位,相貌平常,懷裏抱著一個大胖小子,此刻卻有些不安,有些拘束。


    劉恢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這是我的王後…呂夫人,那位是王夫..王美人,那是我的兒子,健。“


    劉長大笑了起來,也不理會最前頭的那位呂夫人,直接抱起了劉健。


    劉健跟他的父親一樣膽小,有些怕生劉長拿出了幾個零嘴,便成功將他搞定


    ,


    ,笑嗬嗬的,一口一個仲父。


    這娃娃很是可愛,有著胖胖的圓臉,劉長不由得捏了幾下。


    劉恢便請他進內殿赴宴,還請他坐在上位,劉長卻很不客氣的讓兄長坐下來,自己坐在他的身邊,懷裏抱著小劉健,跟他玩鬧。


    “大王前來,實在是令梁國蓬蓽生輝,早知道,我們便早些去迎接了,我們的禮數不周全,還望大王見諒!


    劉恢還沒有開口呢,呂夫人便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


    這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基本都不給劉恢說話的機會。


    “大王,我幼弟頑劣…聽聞衝撞了大王,我顧為他賠禮道歉…還請大王能赦免他的罪行”


    呂夫人說著。


    劉長一愣,問道“不曾有人衝撞我啊”


    “大王…前幾日,他不是撞了您的車嗎…”


    “哦,那個為非作歹,欺負百姓的,原來是你的弟弟啊”


    呂夫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僵硬,低著頭,沒有說話。


    劉長看著劉恢,問道“兄長,你是梁王,你說吧,如何處置”


    “放了吧。


    “好。”


    呂夫人急忙說道“多謝大王。”


    劉長卻沒有迴話,隨即,宴席開始,劉恢笑嗬嗬的跟劉長聊著天,又時不時給一旁的王夫人夾肉,兩人情意綿綿,看向彼此的眼神裏仿佛亮著光,一旁的呂夫人的臉色卻愈發的不對,劉長甚至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殺意,那種表情,他很是熟悉。


    劉恢是一個很好的丈夫,跟原先的妻很是恩愛,直到呂後強行在他身邊安排了一個呂姓夫人。口


    這位呂夫人強勢,善妒,以五哥性格,若是妻子出了什麽意外…他隻怕是遭不住的。


    劉長看著那位王夫人,沉吟了片刻,問道“我看這位夫人有些眼熟,不知籍貫在何處啊”


    “祖籍癭陶縣…”


    王夫人低著頭,幾乎都聽不清她的話,這是一個有些自卑,為人內向的女人,倒是與劉長的六哥劉友有些相似。


    劉長驚訝的問道“癭陶縣”


    劉長大叫道“哎呀,我有個舍人,正好也是癭陶縣王氏,說不定你們還有親呢”


    王夫人瞪大了雙眼,不知所措。劉長大叫道“不疑,你去將老王叫過來”


    張不疑急忙起身,說道“唯”


    過了片刻,一位少年便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這位少年舍人拜見了劉恢,說道“在下癭陶王錯,拜見大王”


    劉長指了指一旁的王夫人,問道:”好了,別多禮了,你看看,我這嫂,你認識嗎”


    “王錯”看了王夫人一眼,頓時大叫了起來,“阿姊您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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