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便是我軍此次北征幽州的全部詳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匈奴、烏丸等異族將陷入與鮮卑的相互攻伐,大漢北疆的壓力將大大減緩,令我方再無後顧之憂。將軍已經決定,調撥全境儲備物資,分派北征所獲的巨大收益,啟動渤海文治武備的全麵發展!”


    中軍大帳中,聽完了高風亢長的戰報之後,南鷹作出了如此的規劃:“本將不會過多幹預渤海政事,一切均由文和、棗祗、司馬直和馬鈞等文臣自行理政,軍事方麵,也自有大哥、李進、甘寧整訓兵馬…….當前,本將隻關心兩件事,一是公孫瓚斥巨金購買戰馬的真相,二是如何迅速撲滅沿海李少傑、管承等為禍多日的海賊勢力。此兩項,為本次軍議之主要議題!”


    此言一出,雖然寬敞的大帳之中群英畢集,盛況空前,除了孫策這名借調將領被刻意外派,渤海境內的文武部屬幾乎全部到場議事,更有幾位黑紗蒙麵的神秘人物不遠而來,氣氛卻是一片寂靜。所有人均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將軍容稟!”真容隱藏於麵紗之後的孫賓碩終於開口:“在下慚愧,此次劫奪戰馬雖然幸不辱命,但對於公孫瓚的巨金來向,仍然全無半點頭緒……唯一探明的,是此人已經成功組建起一支兩千人的騎兵,對於一個小小的縣令來說,這背後必定另有玄機!”


    “不必自責,你做得很好,令弟更是立下奇功!”南鷹出言寬慰道:“追查之事雖然事關重大,卻不可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本將會下令聽風所屬全力協助於你,定要查出其中真相……若本將所忖不假,公孫瓚將成長為日後我們在北方的強大競爭者!”


    “因為當日的錯失,我們不能借助太行山張燕等人的力量共查此事!”他不動聲色的敲打了一下孫賓碩,莊然道:“這件大事,便交由你們孫氏兄弟全權負責。相信憑著白繞漸漸強大的軍事實力,和孫兄部下的神通廣大,完全可以勝任此事!”


    “多謝將軍!”孫賓碩現出感激之色,欣然道:“此事,便包在我們身上!”


    “至於李少傑和管承,眾位可有應對之策?”南鷹再次開口相詢。


    “管亥,這管承便交由你對付吧!”眾將之中人,有人嬉笑道:“說不定,他又是你管家的宗族至親!”


    眾人一起發出善意的轟笑。管平與管亥戲劇性的父子相認,無異是對日益龐大的南鷹勢力,所注入的一針凝合劑。雖然管平離家近二十年,其容貌卻幾乎分毫未變,管亥雖然對於父子二人極其微小的體貌差距而心頭駭然,卻是對南鷹更加生出高深莫測的敬服之心和難以言表的感激之意,而初隨南鷹的管平,對南鷹更是就此死心踏地,至死不渝。


    所有部屬們對於此事津津樂道之餘,無不心中生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敬畏,再想到南鷹屢屢靈驗的預言和創造的種種奇跡,均對跟隨明主而振奮欣喜,隻覺天下之事將無不可為。


    聽得眾人戲謔之言,管亥麵色尷尬道:“我可不認識什麽管承……不過將軍!”


    他露出少有的激昂之色:“此次失船之罪,均因末將而起。末將願立下軍令狀,定要引本部人馬以為先鋒,掃平賊患,一贖前過!”


    “本將絕不懷疑你的決心和能力!”南鷹微笑道:“但是海賊海賊…….你這個陸上猛將,此次隻怕是坐定了冷板凳!”


    “冷板凳?”管亥一呆,撓頭道:“是指將軍自製的木椅嗎?可是末將一向慣於席地而坐……”


    “傻瓜!”眾人再次轟笑聲中,甘寧昂首挺胸道:“還不明白嗎?出海剿賊,那是本平海都尉的差事兒,與你有一個銅錢的關係嗎?”


    望著管亥忿忿不平之色,南鷹盯著得意洋洋的甘寧,突然一笑:“說得好!那麽本將請問你這個平海都尉,打算如何出兵剿賊?”


    甘寧笑容一滯,突然有如矮了半截,他訥訥道:“將軍,這件事急不來的。末將尚未完成水軍的訓練…….”


    “大言不慚!”南鷹毫不客氣的斥道:“訓練什麽?連僅有兩艘樓船都沒了,你想用打漁的破船來訓練那些入伍數月的漁民新兵嗎?”


    眾將又是一陣狂笑,此次輪到甘寧縮頭縮腦的坐了迴去。


    “水戰之道,利在舟楫,沒有戰船,難道我們騎著馬去打海賊?”南鷹淡淡道:“不過幸好…..本將之前早已有了後手!”


    他瞧著目光大亮的甘寧,擺手道:“此事稍後再說,既然準備海上作戰,當然要事先探知海賊的據點,還要掌握他們的行動規律。對此,本將想聽聽情報部門的說法!”


    “是的將軍!關於此次海賊突襲我軍船台,除了管亥將軍指揮失當外,我們情報部門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隻因為他們化整為零,分批潛入,便完全失去了對形勢的掌握,今後將不再出現此類失誤!”高清兒站起身來,脆聲道:“不過,就在李少傑突襲船台之前,我們也始終沒有放鬆對於他們的偵伺。通過對沿海漁民的暗中查探,初步確定了他們可能藏身的七處海島……當然,這仍需進一步查證。同時我們可以斷定,他們除了劫奪我方的兩艘樓船外,至少仍擁有中型沙船十艘,總兵員接近兩千……關於他們的行動規律和出沒地點,稍後自有詳細紀錄奉上!”


    “我軍初至渤海,情報滯後非你之過,而知恥後勇,更是難能可貴!”南鷹滿意道:“還有你們聽聽!聽聽!這才是效率……你們不懂什麽是效率?能力!聽懂了嗎?一群大老爺們,辦起事兒來還不如人家姑娘,換了本將還不得羞死?”


    “不僅如此,將軍!”鄭蓮亦淡淡接口道:“我們還打探到,李少傑曾與管承所部發生過一場激戰,李少傑重創了管承……由此可知,這二人並不咬弦,且管承短期之內不足為慮!”


    “做得好!”南鷹讚了一句,突然皺眉道:“對了,那李少傑一方的白色大鷹是怎麽迴事?難道他們也擁有如同楊昆一般的馴獸高手?”


    全體一片肅靜,顯然此事至今成謎,沒有探出絲毫內幕。


    “李少傑此人,不簡單!”南鷹眯起了眼睛:“此人在攻打各地塢壁之時,已經展現出非同一般的才能,其部屬也似乎多為漢軍水師舊部,至於這突然出現的巨鷹…..我們隻能理解為,這是專門針對我軍天眼的防範手段!”


    “這個人什麽來路?”他提高了嗓音:“若是不能對其知根知底,我們將很難根據他的性格特征而製定出行之有效的作戰計劃!”


    全場再次寂然,突然一個聲音微笑道:“關於這一點,在下倒是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消息!”


    南鷹望著那個緩緩立起的蒙麵大漢,一雙眼睛驀的亮了起來:“這怎麽可能呢?你身在泰山,竟會知道渤海之事?”


    “其實這完全是一個巧合!”那人輕輕的笑道:“因為,在下的部屬之中,恰巧有人便是李少傑的同宗同族!”


    “同宗同族?”南鷹有些訝然道:“聽你這麽說,這李少傑竟是出自一個大族?”


    “正是如此!”那人點頭,從容道:“將軍知道渤海李氏嗎…….”


    “那李少傑竟是李家嫡子、李沛親侄?”南鷹聽得心頭大震,脫口道:“依你所說,他是在當年家族內鬥中落敗,這才背井離鄉,將李家家主之位讓於了李沛?那麽他襲擊渤海塢壁,並非是所謂的劫富濟貧,而是蓄謀已久的報複行動?”


    “應該如此!”那蒙麵大漢點頭道:“還有一事很是奇怪,當年李家雖然根深勢大,仍未達到今日之盛,為何會曆經一場元氣大傷的內耗之後,反而在短短數年之間一躍成為渤海全境排名第四的大族?對此,連那些內鬥之後被迫流亡的李家失勢者也是難以置信!”


    “什麽?”南鷹渾身一震,向孫賓碩望來,恰見他也投來同樣驚異的目光。


    “沒有一個強大的勢力暗中扶持,李家決計不可能如此迅速崛起!”南鷹凜然道:“會是天幹地支嗎?”


    “難說…..須知天幹地支遍布天下,除了公子一人外,任何人也不可能掌握全部隱秘!”孫賓碩麵紗後雙目露出無比凝重之色:“不過,利用地方豪強的內部矛盾而掌控一方,正是天幹地支的一貫手段!”


    “派出最得力的人手,給本將盯死李家!”南鷹眼中閃過一絲殺機:“竟敢在渤海興風作浪?找死!”


    “你此功立得不小!”南鷹望著那蒙麵大漢,目光轉柔:“倏忽年餘,本將卻一直將你丟在泰山放任不管,心中實是有愧……有什麽要求嗎?”


    “當年在下已經說過!”那蒙麵大漢淡淡道:“情願在泰山建立據點,靜待日後為將軍出力之時…….事實證明,這一步是走對了,所以將軍請不要在意,除非您認為我部人馬必須到了公開亮幟的時機!”


    “在下還有一個建議!”他不等南鷹開口,又道:“既然將軍懷疑南皮李家可能是大敵,那麽便可充分利用其與李少傑的仇恨,說不定可以一舉剪滅兩個隱患!”


    “說得好!”南鷹脫口讚道:“這倒是一石二鳥,不過……”


    他旋又皺眉苦思道:“目前,針對李少傑的軍事行動卻是勢在必行,否則我軍好不容易在渤海建立的威望將受到嚴重挫動……同時本將還擔心,若遷延日久,憑著那李少傑的傑出才幹,一旦獲得喘息之機,他將更趨強大!”


    “將軍!”一直不敢開口的甘寧終於找到了插言的機會,他跳起來道:“您不是說在戰船方麵另有後手嗎?隻要撥交末將使用,必定直取敵巢,殺他們一個體無完膚!”


    “又在吹大氣了!”高風歪了歪嘴,取笑道:“就算是將軍給你戰船,駕船的人手呢?啊哈,原來甘將軍竟可一人獨駕一艘戰船!”


    “你!”甘寧麵上陣紅陣白,卻是無從反駁。


    “出戰李少傑,已是勢在必行!”南鷹斷然道:“本將決定雙管齊下,在全麵監控南皮李家,偵獲重要情報的同時,發動水軍出海剿賊,縱然不能一舉解決李少傑,也定要奪迴所失樓船……還有那一直威脅著我軍天眼的白色巨鷹!”


    “墨老先生!”南鷹向著人群中的墨讓作了一個手勢,微笑道:“便請您彰顯一下數月以來的成果吧!”


    “墨老先生?他主持的船台不是被海賊端了嗎?”眾將立時一片嘩然,有人訝然大叫:“難道建成的樓船並不止兩艘?”


    “諸位休怪,隻因此事已被將軍定為軍中絕密!”墨讓輕輕一笑:“難道諸位不覺得奇怪嗎?如此重要的軍議,為何竟然沒有高順將軍的身影?”


    “不錯!難道?”有人失聲道。此次軍議,賈詡和高順出人意料的均沒有現身,這已經令很多部將心中生疑。此二人是整個南鷹集團當之無愧的二號、三號人物,若說賈詡身處南皮城內主持渤海政務尚在情理之中,那麽高順做為南鷹之下唯一的主將級人物,竟未出席如此重要的軍議,實在是不可思議……唯一的解釋,他正在執行難以脫身的絕密任務。


    “不錯!高順將軍目前正親自領兵駐防我軍設於屯氏河下遊的秘密船台!”墨讓傲然道:“而老夫與墨喆依據將軍親手所繪的圖紙所打造的新式戰船,正在那處船台作下水前的最後測試!”


    “新式戰船?竟然不是樓船?”帳中再次轟動。


    “將軍!”墨讓向南鷹拱手道:“老夫無能,目前隻不過建成三艘……不過配合三百匠人參與建造戰船的數百將士,均已作好了出戰的準備!”


    “什麽?”甘寧駭然道:“什麽數百將士!這是怎麽迴事?”


    “時局動亂,戰事往往一觸即發,而訓練一批忠誠合格的水軍戰士何等費時費力?可歎我鷹巢軍空有近萬之眾,熟悉水性者竟是鳳毛麟角…….”南鷹雙目閃過深邃智慧的光芒:“本將無奈之下,唯有在遠赴渤海之前,秘密抽調數萬鷹巢居民中的善泳之人,臨時組成第二批後援部隊,緊隨我遠征大軍身後,直接前往屯氏河墨老先生處聽用!”


    “將軍確是算無遺策!”墨讓衷心道:“這些人均選自鷹巢,不僅忠誠方麵決無問題,更兼熟悉水性,省去了不少操練之功…..至關重要的是,他們共同參與建造了這種新式戰船,對於戰船的性能和操縱簡直是如臂使指!”


    帳中眾將聽得盡皆呆滯,難道將軍的深謀遠慮,一至於斯?


    “服了!末將真是服了!”甘寧怔了半晌,才頹然道:“若是指望末將在渤海本地訓練出可堪一戰的水師,怕是要誤了大事!”


    “然將軍這守秘之功,也做得太絕了!”他苦笑道:“竟然直接從鷹巢居民中調選人手?難怪末將等對此茫然不知!”


    “這是本將最後一次為你這位平海都尉大包大攬,相信憑這數百水軍和你那百餘名精通水戰的老兄弟,應該足以勝任了!”南鷹淡然開口,語中卻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凜然:“若是首次水戰,便失了我軍銳氣,本將定要打斷你的小腿!”


    “將軍的意思是?”甘寧又驚又喜道:“這數百將士和三艘戰船,竟是將軍提前為末將備下的……此戰全部交由末將指揮嗎?”


    “否則本將封你這個平海都尉又有何用?當然,本將還將委派墨喆和蘇飛為你的副將,蘇飛不必說了,墨喆亦是精通水戰的當世奇才,你們定要同心戳力,不負重托!”南鷹霍然起身:“隻給你七日時間準備……之後立即揚帆出海,覓敵交戰!”


    “多謝將軍信任之恩!”甘寧激動的渾身輕顫,他深深埋下頭去:“請將軍放心,末將在此立誌:乘風踏浪,揚我鷹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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