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躺在自己房間裏的小床上,孟瑤的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雖然說好了,相通了,嘴上不說了,心裏也不想了,可是感情這東西又豈是那麽容易就拿得起放得下的,她就忍不住把那冊影集拿出來了,上麵的每一頁都留下了她和鄭軍的親密無間的影子,看著一張張照片上兩個人幸福的樣子,孟瑤的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連續不斷地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感情是最讓人負累的東西了,它不像你在生活或是工作中遇到的難題一樣,可以找找人或是借助於別的,可以很快就找到解決的辦法,可是對於感情呢?這世間又有誰會隨便地把自己的感情拿出來與人討論呢?他們更多地是把它放進自己的心裏了,不管再苦再澀再痛,都會把它給生生地咽下去了,就像啞巴吃黃連一樣,有苦也說不出,可是他們的命比啞巴更苦,因為當啞巴以他特有的語言說出來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聽得懂,看得懂,但畢竟他說出來了,不管周圍的人理不理解,可他們呢?他們有口,他們會說話,甚至有的口齒很流利,可他們無法說出來,也不想說出來,也隻能一個人默默忍受那樣的苦了。

    一連十幾天都沒有看到自己孫子的影子,有看到孟瑤整日裏紅著眼圈,像是丟了魂一樣幹活的樣子,老太太似乎猜到什麽了,但她沒有說出來,沉浸在自己痛苦中的孟瑤,似乎也沒有注意到老太太的變化了。

    有一天早上,孟瑤去叫老太太出去晨練的時候,老太太突然不會說話了,孟瑤嚇呆了,趕緊給醫院打了電話,又通知了鄭宏偉王豔芳夫婦,後來就跟著醫院的車一起護送老太太去醫院了。可能有的人的體質就是這樣的吧,平常的時候健健康康的,一點小病小恙都不得,可一旦得了病,結果都往往是一場大病,是致命的一擊,有的人能熬過去,那他是有福了,而有的人就卡在那個邊緣了,再也無法享受人世間的歡樂了。不知道老太太會是屬於哪一種呢?

    醫院急診室外麵的走廊裏,孟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已經哭得像個淚人一樣了。後來鄭宏偉王豔芳和兒子鄭軍一塊趕到了醫院,老太太還在急診室裏,孟瑤一個人站住門口,臉上還掛著淚。孟瑤一扭頭,看到他們三個來了,就趕緊迎了上去,然而令她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鄭軍走到她的麵前,一腳踹了過去,正踹到孟瑤的肚子上,孟瑤被踹倒了,鄭軍踹的同時也說話了:“要是我奶奶有什麽不測,我他媽的饒不了你!”鄭宏偉趕緊把兒子推到旁邊去了,“你幹什麽,你個王八蛋,孟瑤對你奶奶比你對你奶奶都親,她也不想這樣啊。”這時就有護士說他們了,“吵什麽?這是醫院,要吵到外麵吵去。”兩個人都不說話了,王豔芳過去把孟瑤扶起來了,“阿姨,”孟瑤沒有說下去,伏在她的肩膀上哭了,“好了,傻孩子,別哭了,奶奶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王豔芳摟著孟瑤就勸她,她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指著他,嘴角動了動,但沒有說出來。後來,老太太被推出來了,醫生就告訴他們幾個家屬,“這種病是突發性的,誰也料想不到,但也不排除人為的因素,比如說受了什麽大的刺激,但估計可能性不大。”鄭宏偉就說了,“那怎麽辦呢?醫生,求求你想想辦法吧。”醫生說了:“這你請放心,對每一個來的病人,我們都會盡力的,對老太太這種情況,目前隻能先住院療養了。”醫生說完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看了看他們幾個,看到已經像淚人一樣的孟瑤,就示意讓她過去,老太太抓著孟瑤的小手,嘴角動了動,像是說了什麽,孟瑤伏在她麵前,老太太的手就抹拭孟瑤眼角的淚了,她是讓她不要哭了,孟瑤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的淚,“奶奶,我聽您的話,我不哭。”後來護士就把老太太推到了一間病房裏,老太太就這樣住進醫院了。

    接下來的幾天,老太太的病情很穩定,除了不能說話,雙腿也可以活動活動,接下來就得像這樣在醫院裏靜養了。看老太太沒有什麽大礙,鄭宏偉就把兒子鄭軍趕迴去了,反正看到他就有氣,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的好。剩下的三個人就輪流照顧老太太,但孟瑤除了一天三頓給老太太迴家做飯外,就幾乎都在醫院裏了,因為她總覺得醫院的飯不太合老太太的胃口就自己給老太太做飯了。接下來都快一個月了,老太太的病情還是那樣,可鄭宏偉王豔芳夫婦還有工作,兩個人心裏都暗暗著急,反正老太太也沒什麽大礙了,孟瑤也就勸鄭宏偉王豔芳夫婦迴去了,餘下的日子就是孟瑤一個人照顧老太太了,孟瑤就想了,這也沒什麽,以前老太太好的時候,不也是自己一個人照顧她嘛,隻不過現在是換了一個地方,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太太在醫院裏住了沒有幾天,她的腿就不能動了,隻能整天躺在床上,吃喝拉撒全在病房裏的床上解決了,病房不大,有四個床位,兩個病人,兩個陪護的,孟瑤現在也幾乎是住在醫院裏了,她和老太太的床之間相隔也差不多一米的樣子,這樣老太太有什麽事,她也好照應了。孟瑤每天的生活被她這樣安排了:每天早早地起來,先伺候老太太有沒有大小便,然後打了水,給老太太洗臉刷牙,不過這些活包括吃飯等,老太太常常要自己幹了,因為她的手還能動,也不想再給孟瑤增添負擔了。然後自己就急著趕迴去到菜市場買菜買水果,因為從醫院迴家的時候正好經過菜市場,迴到家裏就煮了粥,小米粥或者大米粥,趁粥熟的這段空閑,趕緊擇菜,打掃一下衛生或者給老太太洗洗要換的衣服,等粥熟了,這一切也忙得差不多了,就提著粥再匆匆地趕到醫院,再門口的小攤上買了油條或是包子,到老太太的病房,兩個人一塊吃著早餐,常常是兩個人吃著吃著就笑了,這時候的孟瑤已經恢複了她原來的活潑可愛樣子,也許是因為忙讓自己忘卻了傷心,也許是因為真的相通了,幹嘛要自尋煩惱。老太太看她活潑可愛的樣子,心情也很高興了,胃口也有了,也就笑了,盡管笑不出聲了,但畢竟是笑了,總比不笑或者哭好,試問這個世間又有誰能抗拒這發自內心的笑呢?吃過早餐後不久,護士就來給老太太輸液了,孟瑤就在旁邊陪著老太太,給她削個蘋果,剝個香蕉,這時候老太太就不樂意自己一個人吃了,常常是自己吃了,再讓孟瑤吃幾口,再接著吃,孟瑤如果不吃的話,老太太就把牙齒緊咬著,再也不張口了,直到孟瑤也吃了,自己才接著吃。有的時候孟瑤會給她說幾個笑話啊,小故事啊,有時候孟瑤就給老太太揉腿,盡管她的腿已經不能動了,甚至是慢慢地失去知覺了,就連醫生也說她這樣做也隻是徒勞而已,但孟瑤的執拗勁似乎就上來了,她就不信邪了,為什麽老天爺要這樣對待奶奶呢?讓她不能說話了,讓她的腿還不能動了,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她就堅持著給老太太揉腿了,似乎是要感動上蒼了,後來她再想用自己的身子去暖老太太的腿時,老太太說什麽也不答應了,孟瑤沒有理她,老太太就拿絕食做威脅了,孟瑤也隻能作罷。等差不多快到中午了,孟瑤又馬不停蹄地趕迴去給老太太做飯。等中午吃了飯,老太太休息了,孟瑤這時候也能打個盹,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和晚上也都差不多和早上中午一樣過了。後來孟瑤就想了,這樣是不是太單調了,以前自己在家經常陪老太太看電視,現在看不了電視了,怎麽辦呢?孟瑤就每天早上在醫院的門口多買上幾份報紙,老太太不願意看了,自己就讀給她聽。她迴家做飯的那段時間老太太就隻能在床上躺著發呆了,於是孟瑤給老太太買了一個收音機,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老太太可以聽聽新聞啊,天氣啊什麽的,也不會那麽悶了。至於做飯,孟瑤不知道老太太自己要吃什麽,她隻能按自己的意思來,後來孟瑤就買了一個和掌心大小的筆記本,上麵還帶有自動筆的那種,自己又找了一個紅繩子把它係好,掛在老太太的床頭了,這樣確實方便了許多,老太太想吃什麽,就讓她自己寫在上麵了,有時候有了大小便了,也不用再比劃了,也免除了老太太的尷尬,並且自己還可以和老太太聊天了,老太太把自己要說的話寫在筆記本上,孟瑤一邊看她寫,一邊說著自己的話,老太太的耳朵不聾,並且孟瑤在那個時候常常是坐在她身邊,腦袋幾乎挨著腦袋了,孟瑤說什麽,老太太自然聽得清清楚楚。雖然老太太寫得很慢,但畢竟可以和外界交流了,就像結束了一個自言自語的時代一樣,老太太也就格外地高興了,就像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有病一樣。有人說治病,治病,治得一半是病,一半是心。這話是有一定依據的吧,做為一個病人,在肉體上忍受病魔的煎熬的同時,在精神上還要被病魔所累,那他的病可就難治了,有可能由原來的小病變成了大病,由輕病變成了重病,而反過來,精神上的愉快是不是也能加速病情的好轉呢,是不是也能增強自己的免疫抵抗力呢,答案是肯定的吧。

    孟瑤對老太太的悉心照料讓病房裏的另一位老太太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不但人長得漂亮,飯菜還做得那麽好,又勤快,又懂事,就一個勁地誇老太太有福了,而當她最終知道孟瑤隻是老太太的保姆時,那份驚訝的表情可以想象了,就好像呆了一樣,自己也是由女兒照顧自己的,可是拿女兒和那個小姑娘相比,她就感到有些羞愧了,就覺得自己的女兒拿不出門了,盡管女兒在自己眼裏也一直是很孝順的。

    晚上休息的時候,孟瑤怕老太太有點什麽事情需要自己時,而自己睡著了,老太太想叫又叫不出聲,於是孟瑤在睡覺前就拿了一根繩子,一頭係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另一頭係在老太太的左手臂上,這樣老太太出點什麽事,一有動靜,自己也會驚醒了,看著孟瑤的舉動,老太太沒有說什麽,可是心裏卻默默流淚了。

    鄭宏偉王豔芳夫婦來探望老太太探過好幾次了,可鄭軍一次都沒來,老太太表麵上沒說什麽,可心裏麵還是想他了,她一直盼望的那個孫子結婚的日子就要到了,而自己卻隻能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看來孫子的酒席是吃不上了,一想到那裏,老太太覺得對不起孫子,更對不起孟瑤了,自己怎麽偏偏在這時候動不了了呢,就連話也說不成了,想到那的時候,老太太就把眼睛閉上了,似乎一閉上眼睛,這些煩心事也會遠離自己而去了,自己能說話了,也能動了,還能喝著孫子的喜酒了,可是一張開眼睛呢,就又迴到現實了,又看到孟瑤為自己忙碌的身影了,一到這個時候,老太太就越來越想閉著眼睛了,常常是閉著閉著就睡著了,似乎睡著了就再也不想醒來了。孟瑤似乎看穿老太太的心思了,就給鄭軍打電話了,就求他了,為了老太太,讓他們假裝還是像以前一樣的親熱。鄭軍一開始拒絕了,但是他來看老太太了,進老太太病房的時候,他的手就把孟瑤的手給牽著了,就這樣兩個人牽著手進了老太太的病房,從他們進去的一刹那,老太太就看到了,她的心就變得歡喜了,人一高興了,連額上的皺紋都變得舒展了,但是看他們後來的表現,老太太就覺著不對勁了,但她沒有說出來。當兒子鄭宏偉來看望自己的時候,老太太就在筆記本上問兒子了,就問他是不是孫子和小瑤之間出什麽事了,鄭宏偉就說了,媽,您想哪去了,他們倆好著呢。但老太太到底是老太太,她就看到兒子臉上的難言之色了,似乎就確定什麽了,也就不再說話了。

    老太太走了,走得時候正好兒子鄭宏偉和兒媳王豔芳在她身邊,孟瑤正好給她迴去做飯了,當她趕迴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把眼睛閉上了。對於老太太的走,醫生就說了,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多虧了那個小姑娘的細心照顧,你們請節哀順便吧。

    處理完老太太的後事,一家人都聚到老太太原來的房子裏了,鄭宏偉王豔芳夫婦,兒子鄭軍,保姆孟瑤。一家人都悲傷著臉,坐在客廳裏了。後來,鄭宏偉就揪住兒子的衣領把他推到老太太的臥室裏了。“你到底怎麽迴事啊?今天非得給我說清楚。”“什麽怎麽迴事?”“還給我裝蒜,你說什麽事?還能有什麽事?”“你說孟瑤那事,那事早過去了。”“你想過去了就過去了,孟瑤多好的姑娘啊,人長得漂亮,飯菜也做得好,就連你奶奶那麽難伺候的人都給伺候的服服貼貼的,你說不娶就不娶了,當初還不是你先提出來結婚的。”“是,是我提出來的,我現在不想結了,那又怎麽了?”“你個小王八蛋,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講不講理了?”“是,我不講理,都是我不對,行了吧,”“你說人家小瑤哪點對你不好了?一開始的時候是不是你死乞白憐地求我和你媽,求你奶奶給你說情,現在你倒好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告訴你,你別還不知足,我們老鄭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媳婦,那是我們家祖墳都冒青煙了,你說,你到底因為什麽不跟人家結婚了?”“你真要我說,那好,那我就說了,她不是處。”“什麽?”“她不是處”“就因為這一點?”“是”“你個王八蛋,你還是不是男人,還有臉說人家,你怎麽不說說你自己,你都糟蹋過多少個女孩子了。”“是,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人家什麽都好,您兒子一點好都沒有,您兒子是什麽?充其量就是一小王八蛋。”“你就是個小王八蛋。”“您還是不是我爸,淨幫著外人說話了。”“什麽叫淨幫著外人說話了,我是講理,再說了小瑤是外人嗎?你奶奶,我,你媽,誰把她當外人了。還我是不是你爸,我不是你爸,我幹嘛還這麽費盡心思地管你啊?我有病啊我。”鄭宏偉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拍著額頭,來迴地走來走去,這時王豔芳也走了進來,“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她轉向鄭宏偉,“你別張口一個小王八蛋,閉口一個小王八蛋,兒子要是小王八蛋,那你成什麽了?”“我是老王八蛋,我成什麽了,我怎麽攤上這麽一個兒子。”鄭宏偉停頓了一下,“都是你慣的。”“怎麽又說到我慣的了,那兒子是我一個人的啊?你不是從小也跟著一塊教育了嘛”“我還一塊教育了,我怎麽教育了,我,我每次要管他的時候,還不是被你給攔住了,你還說不是你慣的,那他和小瑤的事,我一開始就不同意,還不是因為你瞎撮合,現在撮出事來了,你說怎麽辦?”“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要早知道會這樣,我幹嘛還幹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房間裏突然靜了下來,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王豔芳就對鄭宏偉說了:“你先到外麵消消氣,我跟兒子說兩句。”說著就把鄭宏偉推出來了,把房門關上了。王豔芳就拉著兒子鄭軍坐到床上了,就說他,“你怎麽迴事啊你,孟瑤多好的姑娘啊,你奶奶,你爸,我,都看好她了,你不是當初也挺喜歡她的嘛。”“媽,當初是當初,現在不是變了嗎?”“變了,什麽變了,我看是你變了,你是不是就因為她那點事就不跟她結婚了?”鄭軍點點頭,“這我就得說你了,你說那是多大點事啊,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媽,主要不是這個,關鍵是我付出真感情了。”“那人家小瑤就沒付出真感情?難道她對你的好都是假的?”“媽,您什麽都別說了,反正我和她的事是完了,不可能了。”“你看看,自己做得不對,還不讓說了。你說媽是不是真對你好,什麽事都依著你,順著你,你爸每次要打你,罵你的時候不都被我攔著了,就因為這,你爸說了我多少年了,盡管媽每次嘴都硬撐著,跟他強詞奪理,可是媽心裏麵理虧啊,我真的是把你寵壞了,慣壞了。你說就因為那點小事,你就”,“媽,您別說了,反正我是不會和她結婚的。”“你個臭小子,你怎麽這麽頑固啊?好,媽不說了,你在裏麵好好反省反省吧。”王豔芳走出去,把門給帶上了。鄭宏偉正坐在沙發上勸孟瑤,“小瑤啊,小軍這孩子是一時糊塗,迷了心竅了,等 過幾天,他想通了,就會記著你的好,迴來找你了,你別跟那個臭小子一般見識。”孟瑤沒有說話,鄭宏偉接著說:“你看在奶奶,看在叔叔阿姨的份上,再給他個機會,再給他幾天時間考慮考慮,要是他再不迴心轉意的話,咱就再也不理他了,等過了那個時候,他就是跪下來求咱,拿八抬大轎來抬咱,咱也不答應,再給他幾天時間讓他好好反省反省好不好?”正在這時,鄭軍從裏麵走出來了,“別說是幾天,就是一天,一秒鍾,我都不想再看到她了,我迴去了。”“你個小王八蛋”鄭宏偉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就朝兒子擲過去了,鄭軍躲開了,杯子撞到牆上,順著牆落在了地板上,啪的一聲碎了,鄭軍繼續朝大門口走了,“你個王八蛋,你走了,就別迴來。”鄭宏偉衝著他的背影說。鄭軍走到大門口,開了門,走出去了,又把門狠狠地關上了。看自己兒子走了,鄭宏偉靜了靜氣,就對坐在沙發上的孟瑤說了,“小瑤啊,看來不用了,是我們一家人害了你啊,你奶奶臨走的時候就說了,說她對不起你,她不該給你說這門親事,她早就看出來你們之間的不對了,她沒有說出來,也是為了怕你傷心啊,你受了委屈還盡量裝著跟沒什麽事一樣,奶奶心裏不知道有多心疼,是她害了你,叔在這裏替奶奶給你道歉了。”“叔,您別說了。”孟瑤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好,叔不說了,”他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哽咽了,“但你給叔記住,不是鄭軍這小子不要你,是你不要他,你把他給甩了,把他給踹了,他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分,他娶不到你,那是他的損失。”鄭宏偉停頓了一下,“好了,咱不說這些令人傷心的事了,接下來咱說說這房子的事。”“房子?”孟瑤有些納悶,這時王豔芳就說了:“老太太臨走的時候說了,這房子,房子裏麵的東西都歸你了,你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是啊,叔想聽聽你是怎麽打算的?”鄭宏偉也接著說,孟瑤就說了,“叔叔,阿姨,這房子我不能要,我明天就搬走。”“你看,這說得什麽話,就跟我們要趕你走一樣?”鄭宏偉就有些不高興了,他接著說,“這房子是老太太留給你的,老太太說的時候,我和你王阿姨都在場,是不是,豔芳?”他轉向王豔芳,“是啊,”王豔芳就迴答他了,鄭宏偉就接著說,“你那麽悉心照顧老太太,老太太把房子留給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再說了,老太太為什麽要把房子留給你呢?就是因為她沒有把你當成外人,老太太是真心喜歡你,疼你,她給你個住的地方,老太太還說了,要你就在城裏找個好人家,以後再也不會去了。”想到老太太對自己的疼愛,臨走的時候還想著自己給她說過的話,孟瑤的眼淚就似乎更多了,王豔芳就坐到她身邊,幫她拭著眼淚,“傻孩子,別哭了,奶奶把房子留給你是對你好,為什麽對你好,是因為你對她更好,比我和你叔對她都好,連醫院裏的護士都說了,還從來沒見過這麽親的祖孫倆,要不是你的悉心照料,老太太可能也堅持不了那麽久。你就把房子收下吧。”鄭宏偉也在旁邊說了,“是啊,小瑤,這是奶奶的一份心意,你說什麽也得收下,奶奶生前,你那麽聽奶奶的話,怎麽奶奶一走,你就不聽話了。”王豔芳也接著說了:“小瑤,你不收房子是不是因為我們?這你就別擔心了,我們在那邊安了家,房子比這邊大多了,手裏邊也不卻錢花,而且你看,老太太一走,我們在這邊也沒親人了,這幢房子就是留著,我們也無心照顧它了,你又沒地方住,就是老太太不說,我們也本來打算把房子留給你的,更何況老太太還指明要把房子留給你了。好了,你就別推辭了,叔叔阿姨都沒有把你當外人,你再推辭可就見外了,就算答應了。”王豔芳把孟瑤摟在懷裏了。鄭宏偉接著說了,“叔是這麽想得,這房子你可以自己住,要不想住在這裏,可以把房子租出去,每月收租金,要是想迴鄉下,就把房子賣了,叔不知道你是怎麽想得?”就問孟瑤,孟瑤想了想,就迴答他了,“叔叔,阿姨,我明天再給你們答複吧。”鄭宏偉看著她,“行,不著急,這房子你就先住著,等什麽時候想好了,你再告訴叔,叔再幫你處理,這一陣你也忙壞了,今天晚上什麽都別想,好好休息休息。”孟瑤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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