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男人抄起了頭套,把喬莫伊的腦袋罩了起來,一股黴臭之氣沖得喬莫伊差點吐出來,眼前一片漆黑,路也更加顛簸,上坡,下坡——她胃裏一陣陣地噁心起來,原本就暈車,現在又有了身孕,這種時候對她來說就成了一種極致的折磨,雙手被捆著不能動彈,隻能盡量微蜷著身體,保護著自己的小腹。她在心裏默默地數著數,計算著時間,也分散自己的精力,避免自己因為恐懼而失去清醒的頭腦


    。


    能在這種時候做這種事的人,要麽為錢,要麽為仇,她喬莫伊前天才和楚倩去闖了老六的窩,這事八成是老六做的,希望莫澤睿也想得到。一路上車內都很安靜,兩個男人不吸菸,也不說話,一個隻顧開車,一個隻顧盯著她。在喬莫伊終於失去最後一絲力氣時,車猛地停住了,胃裏翻江倒海地開始造反,她忍不住抬起雙手扯下了頭套,就在


    車裏吐了起來。


    「媽的,真臭。」


    開車的男人先開口罵了,推開車門下了車,另一個男人拉開車門,把喬莫伊拖了下來,丟到一邊,任她吐著。


    「怎麽把頭套取了。」


    老六走出來,不悅地盯著蹲在一邊的喬莫伊。


    「剛才取掉。」


    開車的人走了過去,貼在老六耳邊說了幾句什麽,便開車離開,另一個人過去拉起了喬莫伊,把她往房間裏拖去,喬莫伊看向了老六,她沒猜錯,果然是這個混蛋。


    「姓莫的打了好多電話過來了。」


    男子把喬莫伊丟到牆角,掏出喬莫伊的手機遞給了老六。


    「蠢貨!誰讓你把她的手機帶到這裏來的!」


    老六猛地給了他一下,啪地扯出了電板,取出了卡,在地上一頓亂踩,然後把手機丟進了外麵的水池裏。


    男人揉著後腦勺看著老六又快步走了進來,小聲說道:


    「我沒接,應該沒事吧。」


    「蠢東西。」


    老六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喬莫伊,冷冷地說道:


    「哼,找我的麻煩,我讓他也受點罪,出點血。」


    老六用自己的手機給喬莫伊拍了個照片,然後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按動著,發了個簡訊過去:


    「五千萬,要現金,晚上十二點整等我電話,敢報警就來給你老婆撿骨頭。」那邊立刻迴了電話過來,可是又立即被老六按掉了,然後便是快速關機。一屁股坐到長凳上,點了根煙看著喬莫伊,那天她臉上畫得像鬼,今天一臉蒼白、唇色泛青,看不出哪裏漂亮,哪裏有吸引力,可


    以讓莫澤睿這樣緊張。


    他冷笑一聲,吸了口煙,眼睛眯起沖她吐了口嗆人的煙霧,能拿到錢、他心情好就放她一條活路,如果心情不好,或者莫澤睿不合作,就讓她去死。


    「如果莫澤睿報警怎麽辦?」


    另一個人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


    「他敢嗎?他最心疼這小娘們,沒瞧見他市長千金都不要,隻娶這小娘們。」


    老六譏笑著說道,總之,女人就是男人的禍水,玩玩可以,認真就會帶來麻煩,現在就看莫澤睿要錢還是要女人了。


    喬莫伊沒敢抬頭看他,害怕他一生氣會動手,現在隻能忍,想辦法逃出去。


    「去,把她給我捆好。」


    老六吸完了煙,起身去另一間房,手下便過來用結實的麻繩將喬莫伊的腳也捆了起來,另一端拴到了窗口上。


    「姓商的還是不接電話。」


    做完事,手下跟進了另一間房,向老六匯報起來,不僅不接電話,人也天天縮在家裏不出來,根本沒辦法見著他。


    「他媽的,老子一定要讓他好看。」


    老六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說好讓他送一百萬現金過來讓他跑路,果然如同鄭清歌所說,根本指望不得。


    躺在床上的鄭清歌唇角微微一揚,也坐了起來,看向了老六,輕聲說道:


    「看,我說的沒錯吧,如果今天不動手,我們拿不到錢,就會錯掉晚上兩點的船,而且c城通向鄰市的路已經在嚴查,我們就別想逃出去了。」


    老六重重地坐下去,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認栽。鄭清歌挽住了他的胳膊,又輕聲說道:


    「其實,我有辦法讓商承啟出來,主來找你。」


    「什麽辦法?」


    老六狐疑地問道。


    「你給他發個簡訊,就說你不想逃了,你準備去自首,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老六擰了擰眉,商承啟會相信嗎?


    「相信我。」


    鄭清歌又微笑起來。


    「讓他到這裏來?」


    老六又問道。


    「不,讓他到莫澤睿交錢的地方去,時間、地點都一樣。」鄭清歌歪著腦袋,想像著晚上那個場景,一定很有趣,商承啟是多疑而小氣的男人,他會怕老六真的捱不住去自首,那樣他就會很難脫身,這種情況下他會真的帶著錢過來,要麽他殺了老六,要麽老六殺


    了他——


    鄭清歌柔柔地笑著,一群男人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這種感覺很爽快。老六看著她充滿柔情的臉,伸手就把她推倒在了床上,手下見狀連忙退了出去。


    「你這個女人,心腸真的很歹毒。」


    老六卻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手指掐著她的下巴,冷冷地喝斥道。


    「不歹毒怎麽能活到現在呢?六哥,你是真男人,還會怕商承啟那種窩囊廢?」鄭清歌卻冷笑起來,這話成功地刺激到了老六,他對商承啟的不滿膨脹到了極點,有錢的時候他要來分一杯羹,出了事就把他推出去讓他一個人頂著,確實該死,他老六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走,如


    果不能,真的也應該拖上幾個墊背的,免得黃泉路上太無聊。


    「鄭清歌,老子還真捨不得你了。」


    他用力地扯開了鄭清歌的衣服,逃亡路上,有這樣的女人陪著,可以解悶,可以出歹毒的主意,也不錯。


    「怎麽,六哥想和我去泰國?」


    鄭清歌譏笑起他來。


    「泰國女人也不錯。」


    老六也低笑起來,不過是陰惻惻地笑,如今落魄,能去哪裏去哪裏,隻要先跑出去,以後的路海闊天空,取了瑞士銀行的錢,又可以過上皇帝般的生活。


    「好了,讓我起來,現在不是快活的時候,還得商量一下今晚的事。」


    鄭清歌把他已經探進了衣服裏麵的手拉了出來,輕聲說道。


    「可以一邊做一邊商量。」


    他卻按住了她的肩,想利用他,總得付出點什麽,她現在和他一樣身無分文,隻有腦袋和身體能用一用,他可不想放過。


    「你不怕晦氣就做。」


    鄭清歌看著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擰起眉來,冷冷問道:


    「什麽意思?」


    「例假來了。」


    鄭清歌迎著他的目光,篤定地迴他,老六慢慢撐起了身體,突然間就伸手掐向了她雙腿間的位置,果然摸到了額外的薄薄一層,他鬆開了手,翻身從她身上下去。


    「你拿到了錢,去了泰國,多的是美人陪你,忍一晚就好了。」


    鄭清歌整理好了衣服,起了身,走到門邊悄悄打開了一點門,看向了外麵屋角裏的喬莫伊,她蜷縮成一團,頭被黑色的頭罩蒙著,她真想看看她此時的表情啊。


    「我們還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先把東西都收好,到時候拿了錢直接去碼頭。」她忍了忍,轉身去收拾東西,其實隻有簡單的衣物,一些黃金首飾,所有的銀行帳戶都已經被凍結,付了辦理假護照和船費的錢之後,她身上現在僅剩下一千多塊的現金,全部塞到了襪子底下,用腳踩著


    ,首飾也用絲綢小包包好,塞到了內衣裏。老六歪在床上,看著她忙乎著,眼底自始至終帶著幾分陰惻惻的笑意。


    「六哥。」


    手下敲了敲門,快步走了進來,把他的手機遞給了老六,是開車出去的人打來的,他已經把車丟棄到了不同方向的荒地裏,開著事先弄的一輛破舊的吉普往這邊趕來。


    「帶點啤酒和菜迴來,老子不想吃泡麵了。」


    老六下了指示,鄭清歌擰起了眉,不悅地說道:


    「你再忍一忍,讓他直接過來,還是小心為妙。」


    「閉嘴。」老六喝斥了一句,允許她出主意,但是絕不允許她教訓他!他起了身,向手下使了個眼色,二人一前一後往外走去。鄭清歌看著兩個人走進了旁邊的廢礦洞,淡眉緊擰起來,她知道,方六源不比李亞軍,


    也不比商承啟,這才是一個真正的亡命之徒,方六源並不信任她,也不會完全聽她的意思行事,和他打交道,自己要格外小心。正思索時,突然外間傳來了喬莫伊的聲音:


    「鄭清歌,是你嗎?」


    鄭清歌拉開門走了出去,這房間並不隔音,喬莫伊聽到了她和方六源的對話。


    「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喬莫伊抬起頭來,透過從頭套透進來的稀薄的光看向門的方向,此時的鄭清歌在她眼裏隻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


    「做什麽樣的事?殺了你?」


    她蹲下來,輕輕地扯掉了喬莫伊腦袋上的頭套,手在她臉上輕撫著,這麽年輕,就像她當初遇到莫澤睿的時候一樣年輕,那個時候的她,一直仰望著莫澤睿,作夢也沒想到過會得到莫澤睿的愛。


    就像一場夢,她經歷了一場粉色的夢幻之中,又被殘忍的掐醒,被莫天銳派人丟上了船,歷經生死,到了新加坡,又稀裏糊塗地被判了罪,坐了牢。


    她的這二十多年都是夢,好的壞的,美的惡的,全是夢!隻有此刻才是真實的,她緊握著情敵喬莫伊的命!如果不是喬莫伊突然出現,橫插一腳,她早和莫澤睿重修舊好,根本不會走上這條路。所有的人都責怪她給李亞軍下藥害他,沒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她無路可走,她擺脫不了李亞軍,也不想重過底


    層的生活,更不想讓人再看輕,再把她玩弄於股掌之中,想丟到哪裏就丟到哪裏,不,他們都不懂得她,都不憐惜她!


    那麽,她又何必再可憐別人?這世間,最該死的是喬莫伊,她討厭喬莫伊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似乎她就是女神,呸!這個世界上有誰不是自私的?有誰不是為自己著想的?就算是莫澤睿,不是一樣為了利益,可以把親叔叔送進牢裏


    去?


    再該死的,是商承啟,玩弄她,折磨她,拿到她下藥的證據,還把證據弄丟了,她有現在的結果,全拜商承啟那個廢物所賜,她不會讓那個男人有好下場,今晚一定要送他上西天!還有莫澤睿——我該拿你怎麽辦呢?我昨天去看你,好希望你能迴心轉意,告訴我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我不讓你去坐牢,哪怕你說一句,即使不做你的太太,我願意不要名份呆在你身邊,我願意!可


    惜你沒有,你讓我去自首,你明知道我害怕迴到那樣的地方,你還是要推我進牢籠。


    莫澤睿,我最愛的是你,我最恨的也是你呀!


    今晚,我要不要你活著呢?


    鄭清歌的手指在喬莫伊的臉上輕輕滑過,一直到了她的脖子上麵,突然用力一掐,真想殺了她,親手取了她的小命!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喬莫伊的臉色越來越紅,眼睛越瞪越大,才緩緩地鬆開了手指。


    她還不想喬莫伊死得這麽痛快!


    她不是純潔嗎?她死不讓喬莫伊死得純潔!


    她不是正義嗎?她就讓她去九泉之下當她的正義女神。


    她要看著喬莫伊在恐懼和絕望中一點點地失去生命,要讓她極度痛苦,極度寒冷。她猛地起身,衝出去到了小水池邊,用廢舊的小桶舀了半桶又冷又髒的水,衝進來,嘩啦啦地淋到了喬莫伊的身上。


    有風,不如讓她沖個涼!


    冰涼的水迎頭澆下,喬莫伊打了個冷戰,這水就像從魚身上剝下來的皮膚,又腥又冰地貼在她的肌膚上,忍不住就發起抖來。


    「舒服嗎?」


    鄭清歌輕笑起來,伸手抬起了她的臉,這女人長得確實很不錯,有雙狐狸精般的眼睛,很會勾引男人,就是這雙眼睛勾引了她的莫澤睿。她伸出塗得鮮紅的指甲狠狠地掐向了喬莫伊的眼皮。


    「鄭清歌,你積點德吧!」


    喬莫伊小聲尖叫著,偏著頭想躲開她這雙歹毒的手。


    「積德?」


    鄭清歌笑了起來,她已經沒有德了,李家人到處找她,捉到她就是一個死字,逃得出去就是生,逃不出去還要什麽德?


    喬莫伊不敢再和她說話,喪心病狂的人聽不進去勸,也不會有良知,她隻能盡量保命。寶寶,媽媽都沒有把握可以保住你!她又蜷縮成了一團,緊緊地貼著牆,浸濕的衣服讓她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發抖。


    示弱,讓鄭清歌的心裏舒服了一些,她站了起來,抬腳,在喬莫伊的腳上用力地碾了一下,痛得喬莫伊又是一抖。


    「喬莫伊,晚上就讓你徹底舒服!」


    她冷冷地說著,雙手抱在胸前,扭腰迴了房間。喬莫伊艱難地伸手,撿起了被她丟到腳邊的頭套,輕輕地擦著臉上的水,然後把頭套塞進了衣服裏,試圖隔開涼水對小腹的刺激。


    晚上會怎麽樣?她不敢想!她居然好害怕莫澤睿會拿錢來,老六這樣的亡命之徒會不會傷害莫澤睿,他明天還要手術——


    風越吹越大,碎掉了玻璃的窗戶嘩啦啦地搖晃起來,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莫澤睿坐在家裏,菸頭丟了一地。


    三個小時過去了,對方還沒發簡訊過來,電話也關了機。莫飛揚找楚倩去打探消息還沒迴來。


    「莫澤睿,你這個兔崽子,我女兒呢!」


    一陣吼聲從門口傳來,抬頭,隻見喬紀城正怒氣沖沖地往裏麵沖,到了他麵前,伸手就來揪他的衣服。


    「你把伊伊弄到哪裏去了?」


    他大吼著,老趙和劉暢連忙前前拉開了他,小聲勸道:


    「喬先生,這時候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要趕緊找人。」


    「找什麽找?我就知道,你現在好了,不用破產了,又當上大老闆了,現在想擺脫她了對不對?」喬紀城指著他大罵道,他在家裏煮了一桌子的菜,可是等到十二點半還沒來人,他又不敢打電話催,怕喬莫伊不高興,又等了十多分鍾,眼看菜要涼了,他才大著膽子拔了個電話過去,結果那邊已經關了


    機,他這才試著打通了莫澤睿的電話,又被轉接到了劉暢的手機上,然後,他就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伊伊被綁架了!


    他的眼睛赤紅赤紅,情緒激動,劉暢和老趙拚命按著他,才沒讓他又撲上去,張媽在旁邊忍不住責備道:


    「喬紀城,你這麽吵有什麽意思?澤睿正在想辦法呢。」


    「想什麽辦法,你為什麽不好好保護著她?」


    喬紀城又跳起腳來,他是真著急,他隻有這一個女兒,他恨天下人,也隻愛這個女兒,雖然他這個父親當得很差勁,雖然他很不夠格這時候來發脾氣,可是他真的好著急。


    莫澤睿沉默地坐著,低頭著,雙肘靠在膝上,雙拳緊緊攥著,抵在額前,太陽穴上青筋狠狠跳起。是他的錯,他太大意,怎麽可以留她一個人在車上?


    他可以想像到喬莫伊落到心狠手辣的綁匪手裏會受到什麽待遇,不管對方是要錢還是什麽目的,她都要受罪,一想到這裏,他就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幾耳光。


    他的伊伊,現在不是一個人,他的伊伊,現在是一個準媽媽!她的肚子裏還有他們的孩子!他都不敢閉上眼睛去思考,隻要閉上眼睛,他就會看到大片的鮮血,看到喬莫伊帶著驚恐的雙眼。


    「睿少,還差一千萬現金。」劉暢打了一圈電話,以急用為藉口向各人借錢,可是這段時間為了救市,各人手裏掌握的流動資金都不多,更別提放上幾千萬現金在家裏了,剛剛籌了一圈,打了二十幾個電話,才籌到了四千萬,還差一


    千萬。而綁匪那邊根本不開機,不給他們商量籌錢的時間,更不可能砍砍價,隻能拚著全力去湊這筆錢。


    「打給莫飛揚,看他手裏還有多少。」


    莫澤睿抬起頭來,雙眸裏布滿了血絲,讓喬紀城想罵人的話吞了迴去,莫澤睿正在籌錢,他不能打擾到了莫澤睿。


    劉暢連忙打了過去,不多會兒,便扭頭對莫澤睿說道:


    「飛揚讓你不要擔心,他等下會帶錢過來。」


    「他能湊一千萬?」


    莫澤睿沉聲問道。


    「他說沒問題。」


    劉暢問了莫飛揚,又說道。


    莫澤睿點點頭,現在這個時候,他除了等消息,還能幹什麽呢?他都不敢報警。


    「都吃點東西吧,沒精神怎麽能救伊伊迴來呢?」


    張媽扭頭看了一眼餐桌上已經涼透的飯菜,擔憂地說道。


    「是啊,睿少,吃一點東西才行。」


    劉暢過來勸道,莫澤睿搖搖頭,拿著手機往後院走去。眾人看著他慢慢地走進了房間,張媽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喬紀城,冷冷地說道:


    「伊伊是你女兒不錯,也是澤睿的老婆,孩子的媽媽,你在這裏亂喊什麽?沒見著他有多著急嗎?」


    「什麽媽媽?」


    喬紀城一怔,張媽沒好氣地說道:「伊伊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你這個當爸爸的,什麽時候關心過她?我告訴你,澤睿本來明天要動手術,就是因為要去給你過生日,兩個人才出門去的,都是為了要給你買東西,澤睿怕伊伊在商場被人擠到


    ,這才留她在車裏,這才出了事,你一味地責備別人,你先想想自己!」


    喬紀城呆呆地坐了下去,腦中一片空白,有了身孕,那不是更危險?萬一流產怎麽辦?要知道這些綁匪可都是沒有理智的,一不高興,打了她,踢了她怎麽辦?


    「哎!」喬紀城粗粗地嘆了口氣,語氣裏盡是懊悔,對,都是他,全怪他!都是他要喊女兒去吃飯,如果不是他,女兒就會好好地呆在醫院裏,不會出這樣的事!他猛地抬手,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耳光,啪啪——


    兩聲重響,眾人一怔,隻見他又猛地站了起來,埋頭往外衝去。


    「喂,你去哪裏?」


    老趙喊了一聲,喬紀城隻埋頭衝著,他拚了命,也得想辦法去,他一無所有,他可以死,女兒不可以。


    莫澤睿推開後院的門,莫莫正趴在門口,聽到聲音,仰頭望向了他,它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女主人了,自從她認識了這個男人,它就三天兩頭見不著她,它想她了!


    「伊伊會沒事的,對不對?」


    莫澤睿蹲下去,輕撫著它的大腦袋。


    「嗚嗚——」


    莫莫站了起來,擺著尾巴,仰頭看著莫澤睿,它感覺得到莫澤睿的不安和焦慮。


    「我太不合格了,我又一次讓她身處險境,我曾經說過這一生都不再讓她擔驚受怕,可是我沒做到。」


    莫澤睿抬頭看向了遠方,手機一直如此安靜,對方不開機,不給他消息,讓他處於極至的焦慮和急躁之中,他們在折磨著他,他們成功了!


    如果,一開始他就不和莫天銳作對,如果,他隻是老實安份在那個位置上,娶了她,一起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一切風波都不會發生。


    他這麽好勝,為了什麽?


    事實上她並不需要一個好勝的丈夫,她隻需要一個給她安定幸福的老公,這麽簡單,他居然都做不到。


    伊伊,他們打你了嗎?我看到你縮在牆角的模樣,我快瘋掉了,我恨不能立刻鑽進了手機,飛到你的身邊。


    可是,伊伊,我現在卻隻能站在這裏,著急,卻無可奈何,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我不知道誰控製著你,我不知道他們會把你怎麽樣,我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伊伊,我一向以為自己沒有辦不到的事,你說得對,這天下怎麽可能真的有使喚天地的人,我隻是凡人,我所應該做的,隻是要守護住身邊最親密的人,給你們幸福安樂。


    「嗚嗚——汪汪——」


    突然,莫莫朝他大叫了起來,他低頭,看著它苦笑,你是在找我要你的伊伊姐姐嗎?


    「我現在找不到她,你告訴我,她在哪裏?」


    「睿少。」


    劉暢想過來勸他,卻被老趙拉住,讓他冷靜一下也好,他才能從當事人最焦灼的心態裏平靜下來,想出最好的對策。


    「可是,真的不報警嗎?對方如果太兇了怎麽辦?」


    張媽難過地說道,她看著這個孩子長大,他雖好勝,可是心並不狠,他其實做不到自己表現出來的那種狠,他隻是用這種方式保護著他自己。


    「還沒敢告訴莫市長。」老趙嘆了口氣,莫市長知道了,一定會要報警,可是對方說報警就撕票,莫澤睿不肯冒這個險,報了警,隻要走露一點風聲,伊伊可能就真的迴不來了。以前看電視劇,總是責備那些人不相信警察,原來


    這些事落在自己身上,他們的心境是一樣的,都寧可舍財,了捨不得讓正受罪的那個人再多受一點折磨。


    「嘀嘀——」終於,莫澤睿的手機又響了,他猛地拿起來,打開了簡訊一瞧,上麵又是喬莫伊的照片,渾身被水浸濕透,正瑟瑟發抖,黑色頭套取了,頭髮淋濕濕地貼在臉上,臉色青白,雙手雙腳被捆著,身體蜷縮成


    了一團。


    拔過去,那邊又關了機。


    莫澤睿的臉色白了又白,他們給她澆的是冷水?他怒睜著雙眼,咬牙,揮起一拳,重重地砸到了門框上——砰——手背上頓時一片血肉模糊。


    「莫澤睿,你這個廢物!」他恨恨地罵了自己一句,把額頭緊抵在了門框上,雙拳抵著牆,整個人壓抑不住地顫抖了起來,這是極度憤怒得不到宣洩的顫抖,這是滿心懊悔無處訴說的顫抖,他好想好想迴到去商場之前的時光,那麽


    ,他一定會緊緊拉著她的手,一秒鍾,也不放鬆!


    眾人靜靜地看著他,什麽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隻能期待著莫飛揚趕緊拿錢過來,隻能期待著——夜晚趕緊來臨!


    馬達聲。


    張媽匆匆打開了門,莫飛揚和楚倩快步走了進來。


    「錢。」


    二人把幾個大塑膠袋丟到幾人麵前,裏麵一紮紮的全是人民幣。


    「有一些是從我爸那裏拿的,有一些是從各個場子裏剛剛收來的。」


    楚倩喘著氣,楚河鷹發了話,她剛剛和莫飛揚一起到楚河鷹和幾個叔輩朋友名下所有的場子裏跑了一圈,賭場洗浴場舞廳ktv,能搜刮來的錢全搜來了,又去銀行換了一百麵額的,終於湊齊了這個數額。


    「錢齊了就好。」


    劉暢連忙把錢提過去,一疊一疊地往大紙箱子裏裝。


    「肯定是老六幹的。」


    楚倩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有人說看到老六的兩個心腹今天在城裏出現過,現在也聯繫不上了,估計著就他們抓走了喬莫伊。


    「還有什麽地方,什麽人可以找到他?」


    莫澤睿連忙問道。


    「他隻和這兩個人聯繫過,這兩個人跟了他十多年了,才坐牢出來,和家人早就脫離了關係,他們要躲起來,一時半會兒還真難找,不過我已經讓他們去找了,一有消息就會通知我們。」


    聽楚倩說完,莫澤睿又沉默下去。


    「報警嗎?」


    莫飛揚問道,眾人又看向了他。


    「如果他們有人正盯著這裏呢?能確定他隻有兩個已經露麵的幫手?警察一到我這裏可能他們就會知道,那樣伊伊就會受到更大的折磨。」


    莫澤睿搖頭,他一定要先知道交錢的地點,否則他不敢冒險報警,不敢讓警察在家裏出現。他沉默了良久,拿著手機上了樓,單獨去和王警官交涉。


    大廳裏有五個人,卻隻有唿吸聲淺淺交織,大家靜靜地盯著放在廳子裏的幾個紙箱,這些錢真的能換迴喬莫伊嗎?


    有誰,能夠保證?


    隻希望,菩薩保佑!


    喬紀城一路跑著,往林雅逸的事務所衝去。


    「讓開。」


    推開了阻攔他的秘書,喬紀城梗著脖子衝著裏麵大喊道:


    「林雅逸你出來,你把我的錢還給我。」


    裏麵一陣騷動,大家都看向了這個表情猙獰的男人,頭髮亂篷篷,眼睛赤紅,一副要來吃人的表情。


    「什麽事!」


    林雅逸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擰眉看向這邊。


    「兔崽子,把錢還給我,還給我,兩千萬!」喬紀城沖了過去,使勁地扳著他的肩怒吼道,他已經知道了那筆錢是落進了林雅逸的手裏,可是為了給莫家找麻煩,林雅逸一直瞞著他,還悄悄讓人把他從越南找迴來,讓他和莫家作對,繞了半天,都是


    林雅逸為了報仇而利用了他,而他居然傻到替吞了他錢的人去辦事。


    「轟出去。」


    林雅逸輕而易舉地就甩開了他,看著滾到牆角的他冷冷地喝斥道。這些錢是他欺負姐姐,拋棄姐姐的代價。


    「林雅逸,你不得好死。」


    喬紀城被幾個保安拖著往外丟去,他不甘心地大吼道:


    「我家伊伊等錢救命,你快把錢給我。」


    林雅逸剛踏進辦公室的腳又轉了迴來,看向了已近瘋狂的喬紀城,擰了下眉,冷冷地說道:


    「帶他進來。」


    保安又把喬紀城拖了迴來,喬紀城甩開了保安的手,衝著林雅逸就說道:


    「你快把錢還給我,要贖迴伊伊還差一千萬,莫澤睿現在籌不到這麽多錢,你不是說你喜歡伊伊,你快把錢給我,讓我救她迴來。」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林雅逸臉上露出驚詫之色,莫氏的危機解除之後,他一直忙著善後,不讓火反噬迴來,讓他操縱這一切的證據落到別人手裏,喬莫伊去天池結婚的事,他還是從網上得知的消息,他知道已經不可能得迴她


    的心,雖不甘心,卻也有些無可奈何之感,昨天又有警察找上來,告訴他,姐姐秦菲兒可能活著的事實,這讓他更是亂了頭緒,根本沒時間和喬莫伊聯絡,不知道短短幾天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


    「林雅逸你恨我拐走你姐姐,可那也是你姐姐自願,你全賴我也不成啊,你把錢還給我,要不,你算我向你借的,我求求你的,伊伊不能有事,我不能看著她出事,我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啊。」


    喬紀城撲嗵一聲跪下去,拉著他的褲腳老淚縱橫地說道。


    「起來。」


    林雅逸拉起了他,看向了秘書,低聲說道:


    「去看一下財務可以拿出多少錢來,都拿來。」


    秘書連忙去辦了,林雅逸又給私底下開辦的家俱廠打了個電話,最近家俱廠的銷路剛打開,趁著莫氏危機,占領了半邊江山,那邊應該也有些現金。


    秘書匆匆迴來,小聲說道:


    「林律師,這裏隻有一百多萬的現金,還是剛剛收的幾筆訴訟費。」


    林雅逸點了點頭,把錢放到了桌上,然後打開了保險箱,把裏麵的現金全取出來,隻等家俱廠那邊送錢過來。


    「不夠啊,不夠,老六那個人很壞的,我知道他很壞的,他會打伊伊的,伊伊怎麽經得起他一拳一腳,錢,還有哪裏有錢。」


    喬紀城搓著手在房間裏轉著圈,他急得神智有些模糊起來,嘴裏絮絮叨叨著:一千萬,他得弄來一千萬。


    「先別急,我再去籌。」


    林雅逸開始和朋友們聯繫,又吩咐下麵的人都趕過去替他拿錢,他按鍵的手指也開始發抖,在喬紀城的絮叨中,他聽出了事情始末,若喬莫伊真的落進了像六哥那樣的人手裏,恐怕——兇多吉少!


    「啪——」


    手一抖,手機跌到了地上,電板飛出,他心一沉,彎腰時,隻聽到自己的心髒撲嗵、撲嗵——快衝出了喉嚨。伊伊,我隻求你沒事!他緊捏住了手機,慢慢直起腰來,腦中驀地鑽進了二人在街頭再遇的情形,她站在那裏,抱著小盒子窘迫地看著他,臉色緋紅,羞怯如同一隻做了壞事的小貓,他錯過了她,可是他


    不可以看著她錯過生命!


    一千萬,一億他也要拿出來。


    夜幕。


    終於在焦慮的等待裏,一點、一點落下了它冰冷的帷幕。


    「你怎麽來了?」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林雅逸,劉暢和莫飛揚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他。


    「這裏有兩千萬。」


    林雅逸將手裏的密碼箱遞過來,低聲說道,一直到九點鍾他才湊齊了這筆錢,然後馬上帶著喬紀城趕了過來。


    「不需要,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你滾出去。」


    莫飛揚指著外麵低斥道。


    「算了。」


    莫澤睿抬頭,聲音嘶啞地說了一句,現在在他的眼裏,什麽恩怨都不重要了,若沒有伊伊,什麽錢,什麽權,什麽地位,什麽美人如雲,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


    「還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林雅逸放下了錢箱,低聲問道。


    莫飛揚冷哼一聲,坐了下來,眾人都不理他,他也不在乎,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要守在這裏,守著喬莫伊的消息。


    滴答、滴答、滴答——


    落地鍾的分鈔針一圈圈地跑著,時針慢慢地指向了十二點。莫澤睿盯著手機,眼睛紅得似是要滴下血來。


    「嘀嘀——」


    猛然間,他的手機響了,聲音深深刺痛了眾人的耳朵。


    「十分鍾趕到橋南市場旁邊的牛記粉店,記著,一個人來,否則喬莫伊必死。」


    簡訊上又隨附了喬莫伊的一張照片,有人扯著她的頭髮迫抬頭看著鏡頭,她的唇角微微揚著,似乎在說:


    「不要擔心。」


    不要擔心,我還活著,莫澤睿,五千萬那麽多,你不要來了好不好?莫澤睿,他們那麽兇惡,我看到,他們腰上還別著槍,莫澤睿,你不要來了好不好?


    「不行,不能一個人去,太危險!」


    劉暢立刻說道。


    「你立刻通知王警官,我先去。」


    莫澤睿抱著錢箱就往外走,他必須在十分鍾之內趕到指定地點,不能讓對方起一點疑心。


    「我和你去去,我藏在後備箱,不會讓他們發現。」


    莫飛揚快步跟過來,打開了後備箱跳了進去。


    「喂,小心,你們記著,老六的右腿受過傷,到時候專打他右腿。」


    楚倩遞過了兩根鋼管,叮囑道。


    兄弟二人看了大家一眼,收好了鋼管。遠處,一盞路燈眨著眼睛,靜靜地在路上投出一團光明。車衝進了夜色,沖向了約定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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