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你沒事,我就沒事。”


    原來火舞所說的“沒事”,就是這個意思,


    任逍遙的心中仿佛有萬千隻洪荒巨獸唿嘯而過,踏得他心痛無比,渾身止不住顫抖,


    火舞美豔的麵龐,就在眼前,與火舞往日的種種,也曆曆在目,


    從武極星的赤焰森林初次相遇,到後來“小流氓”與“小惡魔”的故事,再到後來兩人雙雙來到戰極星,火舞對自己芳心暗許,一往情深……而自己,始終拒之於千裏之外,屢屢令她傷心……


    直到此刻,任逍遙眼看著火舞蒼白的容顏,忽覺心中的疼痛,似乎已經遠遠超出了對朋友的那種感覺,


    “若火舞死去,我將悔恨終生……”這是任逍遙此刻心中的真實感受,


    “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


    任逍遙抱緊了火舞,痛聲說道,


    火舞蒼白的麵容上再次浮現出一絲輕笑,虛弱的聲音細若蚊鳴:“小流氓,快……快親我一下,不然……你這輩子都沒機會……占我的便宜了……”


    “我……”


    任逍遙開口想要說什麽,但隻說了個“我”字,就覺得喉頭一哽,仿似有一塊火熱的炭卡在那兒,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任何話都無法說出,


    這一刻,他隻覺得心裏似有萬千把刀刃在攪動著,萬千個鬼爪在揉搓著,那感覺,絕對比此刻要死的人是自己還要難受百倍,


    良久,任逍遙目光含淚,緩緩俯下腰去,雙唇輕輕地貼在了火舞唇上,


    火舞的唇,微微帶血,紅若杜鵑,


    周遭的世界一片寂靜,寒風習習,飄送下片片雪花,新落的雪,將先前慘烈的戰場掩埋,讓整個青雲山巔恢複了銀裝素裹,


    火舞略顯蒼白的麵龐,比往日裏更顯絕美,驚豔了周遭的雪白世界,


    在任逍遙的唇落下的一刻,火舞的臉上,所有的痛苦之色全部消失了,宛若一股清風,吹散了漫天的愁雲,她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意,似乎這一刻,便已經是永恆,似乎這一吻,就成就了她的一生……


    “不用難過,為你死,我心甘情願……有你這一吻,我便死而無憾,唯一遺憾的是,今生沒能做你的女人……如果有來世,我一定要再早十年遇到你,一定要做你的愛人……”


    “你好好的,要幸福……”


    火舞呢喃著,在任逍遙耳邊輕語,


    她的聲音越來越細,說完“幸福”兩個字的時候,氣息已然全無,任逍遙感覺到那顆與自己的心緊貼著的心髒,忽然停止了跳動,


    這一刻,全世界無比安靜,


    但任逍遙卻聽到,全世界仿佛從四麵八方湧來了恐怖的潮水,隆隆轟鳴著要將自己吞沒,


    無盡的潮水,無盡的悲傷,


    “不,我不讓你死。”


    任逍遙聲嘶力竭,大聲嘶吼,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到過,會有今天這一幕,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心中的唯一所愛,便是藍夢雁,別無他人,以至於他雖然明知火舞對自己的一片癡心,卻從未接受過這份癡心,隻當火舞是很好的朋友,


    直到這一刻,他親眼看到火舞為自己而死,香消玉殞在自己麵前,他才感受到自己的心痛,


    這種心痛,就是痛失所愛的感覺,


    若非失去,他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的心底,原來早就有了火舞的一分位置;若非失去,他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火舞對自己的愛,並不是單方麵的,自己也愛著她,


    ……


    “火舞,我愛你,我要和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


    “你不可以現在就離開我,你要陪我一輩子。”


    ……


    任逍遙心若狂,兩行眼淚宛若泉水一般,傾湧而出,


    他不要命一般的向火舞體內輸送星力,甚至不惜耗費自己體內的生機與精血,企圖讓火舞睜開眼來,讓她恢複心跳,


    但是這一切,卻都顯得如此徒勞,火舞如同一個安靜的睡美人,靜靜的躺在他懷裏,悄無聲息,


    “火舞……火舞……”


    任逍遙緊緊抱著火舞,用自己的臉貼著她的麵頰,感受著那最後一絲溫熱,仿佛,火舞的話還縈繞在耳邊:


    “好好的,要幸福……”


    “為你而死,我心甘情願……”


    “假如有來世,我一定要再早十年遇到你,一定要做你的女人……”


    ……


    “噗。”


    任逍遙心頭猛地一痛,張口噴出一口逆血,過度的悲傷,已然令他氣衝心脈,心血逆流,


    可此刻,他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心脈,他隻顧繼續傷心著,繼續摟著火舞漸漸變涼的身體,痛哭不已,


    “火舞,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早就該明白,早就該告訴你,我也喜歡你,你睜開眼看看呐,你張開耳朵聽聽呐,我說我喜歡你,我說我愛你……真的。”


    …… ……


    火舞的麵容,寧靜而安詳,她似乎是聽到了任逍遙的話,聽到了那三個令她期盼已久的字,從摯愛的人口中說出,


    隻是,她的心跳早已經停止了,,在她被決死絕殺封靈連環陣的恐怖攻擊籠罩時,雖然身體被寒羽甲的能量護住了,心髒卻已然被震碎,


    她還沒有達到通靈境,沒有強悍的靈魂力量,無法在心髒受損的情況下,還一直保持生機,


    任逍遙懷中,那柔若無骨的身子漸漸變涼了,哪怕是任逍遙不斷的、瘋狂的、不要命的向火舞體內注入星力和生命力,也無法令她再彌留片刻,


    “不,不,不……”


    任逍遙緊抱火舞,仰天狂吼,


    這一刻,他心中已然被悲意注滿,天地為之失色,片片飄雪,仿佛天空在哭泣,


    “還我火舞。”


    任逍遙單臂指天,憤然吼道,


    不遠處,落雪山掌門、霞玉道姑等人的屍體,已經被白雪覆蓋,半遮半掩,任逍遙猛然間長身而起,怒目看向那些屍體,


    “殺殺殺殺殺,是你們害了我的火舞,還我火舞。”


    轟轟轟……


    一拳拳、一掌掌,恐怖的星力縱橫交錯,把所有的屍體轟成了碎粉,


    但饒是如此,任逍遙心中的悲涼與傷痛也無法緩解半分,火舞已死,難以改變,


    不遠處,高大的青雲峰無字碑,巍然屹立,石碑之上,是任逍遙所刻的八個大字:“聖族出手,不留活口。”


    可看到無字碑,任逍遙卻想到了前世,他曾在施展九璿同燃自盡之前,在無字碑上刻下四個大字:


    天道不公,


    此時此刻,這四個字,再次浮現於任逍遙心頭,


    一股戾氣轟然而上,占滿他的腦海,


    “天道不公。”


    “賊老天,你戲耍我兩世,兩奪我愛人,憑什麽。”


    “天不遂我願,我欲逆天。”


    ……


    任逍遙渾身上下金光狂燃,戾氣衝天,暴怒的他,如同一尊邪性而瘋狂的猛獸,欲將一切令自己心痛的存在,轟成渣、碾作塵,


    他雙手抱著火舞,一步步走迴聖王空間之中,大蟲、肥牛都悲痛的立於一旁,默不作聲,


    任逍遙本想將火舞的身體放在世界之樹旁,,他心底還抱有一絲希望,因為世界之樹蘊含著無盡的生機,而火舞的肉體也完全沒有損傷,隨著自己實力的提升和世界之樹的成長,也許會有奇跡發生……


    猛然間,他看向聖王空間深處,那隻靜靜蹲坐的小瓷貓,,聖覺獸,


    此刻,聖覺獸也正在眼含哀傷的看著自己和火舞,似乎欲言又止,任逍遙此刻雖然悲痛,卻從聖覺獸的目光中感到了一絲異樣,


    良久的沉默與思量後,任逍遙的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貓爺,你是不是有辦法救她,求你,告訴我。”


    “唉……”


    聖覺獸不置可否,隻是長歎一聲,


    見聖覺獸此番反應,任逍遙更是肯定了:它肯定有什麽辦法,挽救火舞的生命,這讓任逍遙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狂喜而迫切地追問:


    “貓爺,到底有什麽辦法,無論是什麽辦法,無論需要什麽,隻要我能做到,哪怕是萬劫不複,我也毫不猶豫。”


    “你確定。”聖覺獸雙眼微眯,神色凝重,


    “我確定,隻要能救活火舞,或者是有救活她的一絲希望,我都願意不顧一切的去嚐試。”


    “好,那我便告訴你這個辦法,隻是這個辦法,對你的確會有極大的損傷,而且後麵所需要做的事,也都是極度困難,堪稱是九死一生。”


    聖覺獸娓娓道來,也讓任逍遙心中狂喜,


    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就會抓住它,


    “火舞之死,乃是能量劇烈衝撞,震碎了她的五髒六腑,五髒六腑之中、其它髒腑都好說,隻要有逆天靈品或丹藥,都可以快速治愈,唯有心髒,乃是人體之中心,一旦損毀便難以再生或複原。”


    “換做一般人,心髒破碎之下,必死無疑,可是換做火舞,卻還有一絲生機,原因就在於她的體質,也是十分特殊的。”


    “火舞所擁有的體質,乃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天炎聖體’,不但如此,她還曾經吸收過一枚天地間的至尊火種,那枚至尊火種之中,蘊含著一絲她的靈魂碎片,並儲藏著她的記憶本源,若想讓火舞恢複,那一絲靈魂碎片和記憶本源是少不了的。”


    “還有,如今的火舞心髒破碎,是無法重生出新的心髒的,若想讓她複活,需要有一顆外來的心髒才行。”


    說到這裏,聖覺獸頓了頓,十分嚴肅而凝重的看向任逍遙:“那顆心髒,必須從你身上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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