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遙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在河水中強行睜開了眼睛,努力向水底看去。


    火舞和豐紳玉同時落水,任逍遙跳入水中想要救的,自然不可能是豐紳玉。所以他所探尋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紅色的身影。


    雖然河水很清,但水下的能見度依舊不高。任逍遙用盡全力去看,也隻能看到十米左右的距離,更遠的就看不清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此刻內心是如此的焦急,生怕晚一點,火舞就會多一分危險。


    任逍遙救火舞的理由很簡單。他和火舞此行去往天都的本質目的,就是一同揭發韓林甫的陰謀,並將整個韓家扳倒。沒有火舞的話,任逍遙一個人很難做到這些。另外,兩人從當初約好,到如今一起上路,也算是夥伴了,對待夥伴,任逍遙是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但除了這些,任逍遙卻沒有想過:是否還有其他的、更重要的理由,讓自己如此奮不顧身地跳下水,去營救火舞?尤其是當得知火舞落水的一瞬間,自己心中是如此慌張,想都沒想就跳下了水,難道這也僅僅是因為上麵那兩個原因?


    在某些方麵,任逍遙並不是個十分細心的人,至少此刻,他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救火舞時,到底為何那麽焦急與迫切……


    ……


    在水下,任逍遙不斷的向下潛、向前遊。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分鍾了,竟然還沒看到火舞的蹤跡,他越來越焦急。


    其實此刻,任逍遙自己也有些窒息的感覺了,不過他顧不得上去換口氣,一心要找到火舞。


    又是一分鍾過去了。


    任逍遙由於長時間沒有唿吸,都已經覺得渾身難受、頭暈眼花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安——連自己都這樣了,火舞又會怎樣!


    他奮力向前遊,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終於,又向前遊了十米,任逍遙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火紅色影子!瞬間,任逍遙差點激動的笑了出來,隻是嘴剛一張開,就有一大股河水灌進了肚子,他趕緊閉上了嘴巴。


    顧不得上水麵上將水吐出來,而是直接咽了下去,隨即他奮力遊向那個紅色身影。此時此刻,每一秒鍾都是關鍵的,要知道火舞已經溺水了,多在水底呆一秒,她的危險就多許多倍!


    此刻,一向水性不算好的任逍遙成了潛水的健將,很快就遊到了火舞身邊。此處,應該處在瀑布的正下方,因為這裏水的深度達到二十多米,比正常的河底深了一半還多,而且水基本是不流動的,顯然是被瀑布衝擊而成的積水潭。


    任逍遙顧不得那麽多,抱起了火舞,就要往迴遊。他一蹬腿,身子迅速上浮。


    就在這時,任逍遙卻覺得身子猛地一沉!同時,他感到腿部似乎被什麽咬住了一般,死死扣住了自己的腳腕!


    任逍遙趕緊迴頭看去,這一看之下,不由得恍然:


    那“咬住”自己的,並非什麽魚類或水怪的嘴,而是一隻手——豐紳玉的手!


    豐紳玉的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腳腕,同時身子在劇烈掙紮,麵目猙獰扭曲。他口中還不斷冒出水泡,顯然正在大口大口地嗆水。


    說來也巧,豐紳玉墜落水中後,由於他水性不怎樣,所以便和水性更差的火舞一起沉到了此處。不過他比火舞要稍好一點——火舞已經溺水昏迷了,他卻還清醒著,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當他看到任逍遙後,就如同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這才抓住任逍遙的腳腕死活不放!


    對於豐紳玉,任逍遙可沒有半點好感。更何況,現在如果多帶上一個人,速度要慢很多,說不定會影響救治火舞!所以他毫不猶豫,一腳揣在豐紳玉頭上!


    豐紳玉疼得鬆開了手,同時口中“噗噗”地大口冒泡,又喝了好幾口水,身子則再次沉到了水底。眼看著,他就要不行了。


    任逍遙才懶得理他,帶著火舞飛快向水麵遊去。


    這次總算順利無阻了,他將火舞拖出水麵,保持著她的口鼻都在水麵以上,慢慢向小船遊去。


    上了船,任逍遙先抱著火舞,讓她麵朝下,將膝蓋頂在她肚子上,讓她把喝下去的河水吐出來。吐了好幾口河水後,任逍遙才將她平放在甲板上。


    此刻的火舞一動不動,絕美的小臉兒卻是蒼白如紙,一點血色都沒有。同時她渾身冰涼,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看到火舞依舊處在昏迷之中,任逍遙趕緊去摸火舞的脈搏、觸她的唿吸。


    脈搏還有。


    唿吸,卻沒了!


    頓時,任逍遙心中大急。他稍稍遲疑了一下,而後立刻將雙手按在了火舞的胸口,使勁兒按壓,希望能夠幫助她恢複唿吸。可惜他按了二十多下,卻沒什麽效果。


    這時候,已經迴到了船上的阿生在一旁道:“快,嘴對嘴,給她吹氣!”


    “啊?”


    “啊什麽啊?難道要我來?”


    “呃……”這次,任逍遙沒有遲疑。現在這種關頭,救火舞的命要緊!


    他立刻彎下腰去,嘴巴印在了火舞柔軟的雙唇上。不過此刻,他沒心情體會那雙嘴唇的感覺,一心隻有救人。


    連續吹了好幾口氣後,任逍遙停了下來,再次試探火舞的唿吸——還是沒有。


    他隻得再次伏身下去,繼續吹……


    如此一連吹了十餘口,任逍遙再探火舞的唿吸時,終於露出了喜悅的笑容。恢複了!火舞的唿吸恢複了!


    “哈哈,活了!”任逍遙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此刻他不禁聯想到了前世,在星獸穀外,與妻子小醫仙藍夢雁生活在一起時,他們經常能夠經曆眼前的這一幕:辛辛苦苦救活一個人,是多麽不容易,又是多麽的令人喜悅!


    而且這次,他救活的是火舞,似乎比以往救活任何一個人的喜悅,都要強烈的多。


    片刻之後,火舞的眼皮窸窣了幾下,似乎是要醒來了。


    任逍遙連忙看向阿生,迫切的道:“阿生兄弟,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你要保證不能說出去,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尤其是火舞!”


    “嘿嘿,要不咱們打個賭?你要是贏了,我就答應你。”


    阿生不改他嗜賭的習慣,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打賭。


    任逍遙聞言,恨不得直接賞阿生一個爆栗,罵道:“賭你個頭啊!你要是不答應,我打賭你會很慘!”


    “呃,不賭就算了嘛,我答應還不行?嘿嘿……”


    讓阿生答應了保守秘密,任逍遙才放心了些。


    他可不想讓火舞知道,自己曾趁她昏迷,又“占了她的便宜”——不光是摸胸,而且還有親嘴兒!


    雖然自己純粹是為了救她,但誰知道這個小魔女知道後,又會怎樣記恨自己,報複自己?在任逍遙心中,火舞小魔女的形象可謂是根深蒂固,所以輕易不願去觸犯她。


    片刻之後,火舞終於醒了。


    她秀眉微蹙,眼睛很努力地想要睜開。同時,她口中在斷斷續續地低聲沉吟著:“小……小流……小流氓……”


    這讓任逍遙心中一寒,心想:這個小惡魔,怎麽在昏迷的情況下,還在唿喚自己的綽號?難不成在她臨死前,還不忘自己曾占了她的便宜?


    終於在努力睜了好幾下後,火舞那明媚動人的雙眼又現於世間,烏黑的雙瞳,無辜的環顧四周,顯得有些茫然。當她的目光掃到任逍遙時,卻是猛地定住了,嬌軀顫抖了一下!


    這一刻,火舞的雙眼竟有些濕潤,熱淚險些奪眶而出!


    這一切自然是有原因的。


    在她剛剛沉入水底時,生命彌留的最後時刻,她想到了許多。一開始,有她的父皇,有她的母後,有她在西涼國的那些個兄弟姐妹、玩伴朋友。但是到了後麵,當一個麵龐浮現在腦海時,前麵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了。


    那個浮現而出的麵龐,正是任逍遙!


    在此前,火舞心中對任逍遙,雖然也有一些特殊的感覺和情愫,但從來沒覺得它如此深過。


    比如半年前,當任逍遙那尚顯瘦弱的身板擋在自己身前,為自己擋住一切危險時,心中產生的那一絲安全感;


    比如上次在赤焰森林的岩縫中,她甘願為任逍遙療傷,心底對未來產生的那一點憧憬;


    又比如之前,被任逍遙稱作“我的女人”時,心裏泛起的那一絲喜悅……


    每一次,都是淡淡的,一絲絲的感覺。


    可直到剛才,火舞險些死去、處在生命的彌留之際時,她才真正的發現,那一點點、一絲絲,早已經匯聚成了許多,匯聚成了一種深深地情愫!任逍遙已經走進了自己的心,而且紮根在了那裏!


    心中確立了這份情愫,可惜火舞以為一切都晚了。自己即將死去,再也沒有機會將這份感情表達出來,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那個深入心底的麵龐了。可就在這時,自己卻又睜開了眼睛,而且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任逍遙!


    ……


    忍了好久,火舞的淚水終究抑製不住,而且是嚎啕大哭了起來。同時她的一雙小粉拳不斷捶打著任逍遙的胸口,臉上卻還浮現出幸福與喜悅的笑容:“流氓,你這個臭流氓!嗚嗚……”


    被火舞輕柔地捶打著,看著她又是哭又是笑,任逍遙有些不明所以。他哪裏會知道火舞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一想到火舞剛剛從生死門前走了一遭,他不禁動了一些惻隱之心,便什麽都順著火舞:她願意捶打自己,那就由她捶打,她願意又哭又笑,也便由她哭笑。


    此刻的火舞,就如同一個撒嬌的小女孩兒般,在向任逍遙哭鬧。對此,任逍遙笑了笑,關切道:“好啦好啦,快別躺在甲板上了,你全身都濕透了,快去船艙裏換件衣服吧。”


    火舞抹了抹眼淚,之後竟然無比反常地點了點頭,乖巧的“嗯”了一聲——


    這在火舞至今的十五年生命裏,也是第一次如此乖巧地順從於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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