籮筐比較大,菜也多,林大柱和林園一起抬起杆秤才稱好。


    辣椒一共是四十斤六兩,蘑菇一共是三十八斤七兩。


    劉大廚買得多,林園每樣便宜兩文給他,因為菜譜上寫著的是鹹菜炒辣椒,劉大廚便將剩下的鹹菜全要了,又見還有兩條活蛇,也一並要了。


    四舍五入,去零求整。


    最後算得是一千一百一十文,林園隻拿了他一千一百文。


    看到林園賣菜講價,不用拔算盤卻算得精準無比,林大柱又吃驚又驚喜,萬萬沒想到,他家閨女這麽厲害。


    林翠也是十分的佩服著。


    算好帳,林大柱帶著兩個女兒,將牛車趕到了客常來的酒樓前,夥同那酒樓裏的夥計,將菜搬了過去。


    按著事先說好的約定,劉大廚將菜全買下後,林園再送他一份菜譜。


    拿到菜譜的劉大廚心中更加高興了。


    並約定好,下迴再有新鮮菜,隻管送來就是,幾十斤不怕多。


    林園向酒樓的夥計打聽到,常客來的東家會做生意,不僅開著酒樓,還到鄉下承包宴席。


    哪家有個紅白喜宴的,請的都是常客來的廚子們去掌勺,除了主家自己提供的菜,大多的菜,是常客來自己帶去的。


    原來如此,她原先還納悶著呢,一個小鎮上的酒樓,為啥會要這麽多的菜。


    知道了內情,林園決定,好好的跟這家酒樓的大廚搞好關係。


    因為,酒樓的東家們,管的隻是收入和成本,而要什麽樣的菜,可是掌勺大廚決定的。


    ……


    原以為一車菜要賣一天時間才賣完,沒想到,隻半天就賣完了。


    零售加批發,辣椒加上蘑菇,還有兩條蛇及鹹菜,林園他們一共賺了二兩一百五十文。


    一天便收入二兩多,父女三個都很高興。


    林大柱看到兩個女兒穿著舊蓑衣,車上的雨傘也是舊的,便繞道到雜貸鋪,給兩個女兒一人買了一把漂亮的油紙傘。


    給自己媳婦買了把新銅鏡。


    給貪吃的小兒子買了一盒酥餅。


    想到小兒子,林大柱便想到了大兒子。


    林家墳地裏的那個,他總疑心不是大兒子。


    加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穆遠楓,讓他更加懷疑大兒子沒有死。


    穆遠楓一定是他的大兒子,隻是,穆遠楓林家的態度一直冷冷淡淡的。


    陸子翊不來,他是絕對不會一個人來的。


    認了親,卻跟沒認親一樣疏離。


    林大柱想著想著,長長歎了一聲。


    “爹,您歎啥氣呢?咱們今天可是賺了二兩多銀子啊!”林園忙問道。


    “你小楓大哥有些日子沒來咱家裏了。不知在忙什麽,一早去陸家,陸家又沒人在,問也問不到他……”林大柱甩了下鞭子,又歎了一聲。


    林大柱一說,使得林園心中更加的疑惑起來。


    是呢,陸家所有人不見了,怎麽穆遠楓也不見了?他最近沒跟陸家人住一起?


    貌似——


    陸子翊那屋中,有一張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賬子也放得齊整,難道,那是穆遠楓的床,而穆遠楓當時不在?


    陸家究竟出了什麽事?


    林園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但不想讓林大柱恐慌害怕,她努力保持著神色平靜,隻說道,“爹,小楓哥是官家的衙差,隨時得聽從上頭的吩咐出門辦事呀,哪能天天在家閑呆著的?才五天不見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林翠什麽也不了解,不過,她一向都跟著林園說話。


    林園怎麽說,她就怎麽附和,也跟著說道,“爹,他是大人呢,都二十歲了,又不是十歲的誌兒,還能走丟不成?”


    林大柱一想,也對呀,穆遠楓是大人,不是十歲的小孩子,又是個走南走北的送信衙差,怎可能走丟?


    興許在辦公差呢?


    “說的也是呢,我這是瞎擔心呢!”林大柱不好意地笑了笑。


    雖然今天賣菜賣了不少錢,但因為家中欠著債,也跟債主事先說好了還錢的時間,這二兩多的銀子,還沒有拿到家裏,就被林大柱還掉了。


    “還了債一身輕。”林大柱安慰著兩個女兒。


    林園和林翠當然不會反對了,欠債本來就要還的。


    ……


    日子平靜地過了幾天,林園的雕刻也雕刻完成了。


    按著約定,林園將木雕送到了清風鎮的慶和堂藥鋪。


    明知是金禹行為了套她的話,而故意定的一筆生意,林園裝著不知情,依舊找藥鋪的東家拿銀子。


    那東家半句沒有多說什麽,甚至連貨也沒有驗收,爽快地給了錢。


    二十五兩,分文不少。


    這越發叫林園詫異了。


    她眸光一轉,問著那掌櫃,“敢問,你們家金少爺呢?他上迴說,想讓我雕刻一根拐杖送人來著,後來又沒有說了,我也不曉得他是要呢,還是不要。”


    藥鋪掌櫃皺了下眉頭,“姑娘,少爺的事,我們這當下人的,也不清楚啦。”


    “他大約多久會來?”


    “說不準。”


    “哦……”


    林園沒再問什麽,拿了銀子,離開了藥鋪。


    她心情更加的沉重起來。


    時常來清風鎮晃悠的金禹行,也沒再來了……


    七天前陸家人集體失蹤,到今天也沒有迴來。


    還有一同不見的穆遠楓……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林園迴到了村裏。


    上迴賣辣椒和蘑菇還了一些錢後,還欠了少量的債。


    林園今天又還了一些,正好將債還完了。


    隻剩下了一兩二百文錢。


    迴到家後,林園將還清債的事跟家裏人說了,全家都很高興。


    林園心中怏怏地,為了不掃大家的興,也裝著十分的開心。


    “接下來,咱家賺的每一文錢,不再是別人的了,而是自己家的了。”林園笑微微道,“還完了債,我這兒還有一兩二百文,現在交給娘保管,積少成多,將來錢多了,再買些地,再到鎮上買間鋪子。”


    林大娘子卻不肯收,說道,“你還要攢嫁妝呢,留著自己用。”


    林大柱也說道,“你娘說的對,明年你就出嫁了,兜裏沒個私房錢,將來到了陸家還怎麽過日子?還有翠兒,我也叫她自己攢著呢!”


    “可家裏生活還要用錢啦。”林園又說道。


    林大娘子笑道,“說得我跟你爹已經成了兩個廢物老貨一樣!我們又不老,還能賺幾年錢呢,真等老得走不動了,你再往家裏送錢吧。”


    林誌在一旁大聲道,“還有我呢,我是男子漢,我長大了也會賺錢呢!”


    林大娘子將那一兩二百文錢,又塞迴了林園的手裏,“自己拿著用,私房錢少了,當心婆家那村的人笑話你。”


    林大娘子的做法,讓林園很是感動。


    要知道,不少多子女的父母,都是可勁的從女兒身上搜刮錢財,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是如此。


    趕在女兒嫁人之前,那是能榨兩文錢,就絕對不會隻榨一文錢,不把女兒的錢榨幹,就會覺得自己白養了一個孩子一樣。


    然後將榨到的錢,再貼補到兒子的身上。


    揚言,肥水不外流。


    說,女兒的錢怎能帶往婆家?那是絕對絕對不可以的。


    這種做法,寒了不少女孩的心,也因此跟娘家人誓死不相往來。


    但林大娘子沒有這麽做,而是為兩個女兒的長遠著想著。


    “那好,我就自己攢起來了。”林園隻得收下。


    但也不想照林大娘子說的那麽做,賺的錢一文不落的收自己兜裏,林園覺得這種做法不近人情。


    決定,家裏不要她的錢,她就買些物品迴家吧,另外,再多多幫家裏做事。


    以後嫁人了,就不能這麽隨隨便便往娘家來了。


    ……


    家裏不欠債了,一家子說的最多的,都是怎麽攢兩個女兒的嫁妝,和林誌將來讀書的錢。


    提到嫁妝,又讓林園想到了失蹤的陸子翊一家。


    無處打聽,又不能報官。


    因為擔心引來仇人。


    正當林園發著愁,不知如何著手查陸家事情的時候,林秀月跑來了。


    林秀月自來熟的進了院子,一扭身坐在堂屋的門口。


    “秀月?你來做什麽?”林翠十分不友好地問道。


    “來看看你姐呀,聽說陸子翊被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子接走了,還是半夜接走的,心疼你姐被陸家棄了,關心她來看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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