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妤這一覺睡得少有的沉。


    半夜朦朦朧朧的聽見一點響聲差點要醒,卻隨即就進入了更深的睡眠。


    薛雪抽出吐進去迷煙的竹管,估摸著裏麵的人睡死了,才拉開門大搖大擺地進去,關好門,爬到床上。


    想了想,又起身出去,另外拎了床薄被進來,隨手搭在太叔妤身上,看她睡得沒心沒肺的,再一想自己被氣得半夜睡不著不得不起來勞心勞力地爬床,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伸出手虛空地蹂躪了一把太叔妤的臉,最後視線落到了她枕邊的手上。


    柔若無骨。


    哈,一看就知道是不事生產的嬌氣娘們,薛雪鄙夷,伸胳膊隔著被子把人抱住,然後將自己精心挑染了豆蔻的芊芊細指擠進去枕邊的細指裏。


    十指相扣。


    ……


    等太叔妤朦朧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從窗柩外透進來的光線,金黃刺眼。


    她下意識地要抬手遮一遮眼睛,手卻沒抬起來,然後順著被壓迫的地方看去,就看見少年一點被薄毯蓋了大半的的頭頂,安靜的睡容幾分恬淡,鴉發如雲。


    而自己的手正被另一隻豆蔻纖纖的手嚴絲密封的根根相扣著。


    太叔妤頓一下,換隻空閑的手出來,扯薛雪頭發:“起了,該做正事了。”


    薛雪睡眼惺忪,瞧一眼她,又閉上眼,拉起被子把自己頭全部蓋住,懶懶道:“爺沒正事,正事不找爺。”


    太叔妤掰開他手,下床,扒了扒長發,隨意道:“哦,的確不是你的正事,我去找我的世子夫君解決去。”


    放下話,就幹脆利落地要出門,沒走兩步又被毛發淩亂的少年一把抓住手腕。


    薛雪這會兒是徹底清醒了,也怒了:“什麽世子夫君?!你是爺的!爺的!”


    太叔妤瞄他一眼,拖著人走速度也不慢,去門口侍女那兒取了食盒進來,一盤盤擺放在桌上。


    擺好了,手支著下巴,琉璃目半眯著,笑意流轉:“呀,可在下不差夫君,隻差一個嬌滴滴的娘子,你有麽?”


    “對了,”問完之後她馬上就恍然大悟了,“您老不是有一個不夜城的姑娘麽,什麽小紫小綠的,都很漂亮,能入在下的法眼。就是不知道您老能不能割愛了。”


    “割愛?哈。”薛雪挑起細麵上的荷包蛋小口小口吃,模樣可講究。


    但做的就不是人事,吃完了自己碗裏的看太叔妤一眼,筷子一轉方向就快速地把太叔妤碗裏的荷包蛋一起夾了。


    小臉上表情嫌棄:“跟爺要美人,做夢快點。況且怎麽可能有人比爺還好看。”


    說這句的時候就差沒有指名道姓說太叔妤不識貨!


    “您老不是不做‘娘子’麽。”太叔妤瞧他一眼,撈過少了雞蛋的麵,吃相斯文,速度很快。


    幾下吃完了就出門去繼續昨日的拜訪工程了。


    留薛雪在那兒對屬下發脾氣:“給爺把那小紫小綠叫過來,爺叫她們當娘子!好好的當什麽娘子!”


    煙岫汗:“爺,樓裏沒有叫小紫小綠的……”樓裏的姑娘可嬌貴了,以為是小貓小狗麽,這麽俗的名字怎麽可能忍!


    另一邊。


    太叔妤去了昨日遇見“怪物”的花苑。


    她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是生不生死不死的,但因為不怎麽在乎,以至於昨日裏看見那東西的時候也下意識忽略了其他。


    現在想想,如果是那樣的狀態,侯府人會如何看待?


    他們知道它的存在麽?


    顧閔閔呢?


    都是問題,太叔妤需要找線索。然而到了那邊,薔薇枝裏整齊嬌豔,全無痕跡,仿佛昨日發生的一切全是她的錯覺一般。


    太叔妤撩開裙擺,蹭了一點泥土磨開……幹燥的。


    昨夜雨大,不該的。


    而王府裏哪裏會有幹燥的泥土,有又是誰處理了現場?


    太叔妤正思考著這些,不妨突然衣袖被人拉了拉,她迴首,看見一個王府侍女裝扮的怯生生的姑娘。


    “啊啊啊。”姑娘見她看過來,伸手急忙比劃,“啊啊,啊啊,啊。”


    太叔妤:……


    她抬手壓住姑娘的肩膀,緩聲道:“慢點,不要急。”


    然而她這樣一說,隻見姑娘頓時更加急切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光比,還要拉著她走,“啊啊——”


    突然戛然而止。


    太叔妤順著她驟然恐懼的眼神看過去,就看見了昨日不見的大夫人。


    錢妝一身華服,身後侍女端著木盤,上麵擺放著一簇簇新鮮采摘的花卉和一小瓶子露水……別問太叔妤怎麽知道是露水,她上次誤食後聽錢妝的侍女尖叫過。


    瞧見兩人,大夫人妝容精致的眉眼有些不明顯的憊懶,上挑的眼尾又像有些銳,矜著嗓音道:“侯府重地,瘋瘋癲癲成何體統。”


    她側側首,喚侍女:“去,別讓人傷了世子妃。”


    “是。”


    太叔妤瞧一眼,看到前一刻還急切地手舞足蹈的怯生生姑娘此時安安靜靜的低著頭,順從地跟著走了。


    錢妝對她的視線視若無睹,帶走了人,自己也要離開。


    太叔妤跟上,走到前麵,背著道走路,看著錢妝,問:“那人?”


    錢妝頓一下步子,迴她:“你不是為了顧閔閔而來的麽,她以前是顧閔閔的侍女。別問為什麽現在啞了,不知道。這高門大戶事情多了去了,奉勸你一句,不要多管閑事。”


    太叔妤嗯頭,然後恍若那個頭是點來玩的一般,又話多道:“我昨夜在這兒遇見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他咬你了?”錢妝去了一處華庭,擇了石桌放上花卉露水,“醫師府裏有,自己去叫。”


    太叔妤摸摸自己的臉,突然笑道:“妝妝,你不覺得我們長得很像麽?”


    錢妝瞥她一眼:“左逢春真容我見過。五年前。”


    左逢春是才妓,在未出閣之前一直出席都帶了麵紗遮麵,故而知道真容的人並不多,也是為什麽顧閔閔能偷梁換柱的原因之一。


    錢妝修剪花枝,說了點往事,看不出是有意還是無意。


    “父親發跡得早,我隻比她小一歲,某次父親見她名氣愈顯起了接迴來聯姻的心思,母親不願意,吵架的時候被我偷聽到了,不服氣,所以去了樓裏看。”


    “然後遇到了為她才名所傾的長德府大公子。”錢妝神色淡淡。


    長德府大公子,不就是錢妝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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