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如空一怔,想起自己無兒無女,孤身一人,不禁氣結,忖道:“這女子美則美矣,可惜不懂禮節,明知佑兒受傷,不聞不問,醋勁倒是挺大。遙兒雖然頑皮任性,但他為了佑兒,當著天下英雄的麵,寧願與其父決裂,這種敢愛敢恨的性格,比麵前這個浣兒強得多了。”見她言中隱含敵意,當下怫然說道:“三妻四妾,乃人之常情,姑娘若要無理取鬧,日後我這個月老亦不敢當了。”

    浣兒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旋即一閃即沒,看著穀如空,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以為世上男人都像你嗎?你想做月老,焉知馬大哥不會反對?”

    穀如空被她揭正痛處,心中惱怒,方待發作,卻聽馬天佑急急說道:“叔叔莫要生氣,浣兒妹妹久居穀中,處世不深,說起話來不知輕重。”旋即狠起心腸,板著臉說道:“浣兒妹妹休得無禮,看見父親為何還不下跪?”

    浣兒哼了一聲,索性轉過身去,不理不睬。穀如空看著她那天仙般不著瑕疵的秀婉身材,怔了半晌,茫然問道:“父親?誰是他父親?”

    馬天佑輕扯他衣袖,故意提高聲調說道:“恭喜穀叔叔父女重逢,這位是應天教護教聖女穀思浣,她的父親便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穀如空穀大俠。”

    穀如空全身一震,伸出雙手想去撫浣兒肩頭,卻又不敢,呆立當地,顫聲說道:“你真是我女兒?”

    浣兒轉過身來,輕輕咬了咬櫻唇,似笑非笑地說道:“穀大俠已經有了個乖巧秀麗的幹女兒,還要我這個粗魯無禮的親生女兒幹什麽?”

    穀如空眼泛淚光,歡喜得用掌猛拍額頭,大聲說道:“老天待我不薄,原來我還有個親生女兒。”頓了一頓,突然又激動地問道:“你娘親是誰?快告訴我,她在哪裏?”他歡喜過度,衝昏頭腦,以為高倩似他一樣,還活在世間,同時又想起商玲瓏,一時分不清這個究竟是誰為他生的女兒。

    話一出口,登時後悔,因為他看見浣兒已怒氣衝衝拂袖而去。心中啞然失笑,暗忖即便高倩當時沒有身死,懷上了他的孩子,到如今亦不過是十歲光景,焉能似浣兒這般情竇已開、楚楚動人?在後麵樂顛顛的追去,大聲說道:“乖女兒快告訴為父,玲瓏她還好嗎?”

    眾人見他被浣兒玩得團團轉,不禁哄笑起來,之前似密雲般的殺氣一掃而光。那邊展仝卻在大皺眉頭,石錚對著黃博與幻悲,雖然占不了上風,出招卻越來越狠,大有拚命之勢,他與穀如空比拚內功,氣血仍在狂湧,見熙陽子等人均跌坐在地上運功調息,唐夢衣則是冷眼旁觀,便鼓起中氣沉聲說道:“石兄弟難道跟焦通一般,心裏隻有武林盟主,而不顧大宋江山的命運嗎?”

    石錚蓬的一掌將月牙鏟震開,腰身擰動,閃過似寒風般的大悲掌,哈哈怪笑:“少囉嗦,盟主之位,武功高者居之,難道我石錚便不能率領中原武林為國效力嗎?”

    幻悲雙掌飄飛,連發數招,目光似兩道冷電,攝人心魄,厲聲說道:“似你這種心胸狹窄之人,若是當上武林盟主,幻悲第一個便不會跟隨。”

    忽聞鍾英一聲冷笑,說道:“鍾英受天下英雄錯愛,雖然誠惶誠恐,卻不敢推卸責任,這武林盟主之位,是當定了。閣下若醉心盟主之位,待擊退契丹,收複燕雲失地,鍾某自願讓出,到其時閣下可憑身手摘取。”

    石錚眼珠一轉,說道:“此話當真?擊退契丹之後,展幫主是否會召集天下英雄,重新舉行一次武林大賽?”

    宋朝皇帝吸取陳橋兵變之教訓,將武科舉搞得不倫不類,既要精通武藝,又要會做文章,另一方麵,武功越是高深,感覺威脅越大,越不受重用,到了後來,武科舉成了文人士子的世界,文章做得好而又略通武藝者,蒙混其中,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混出個“武狀元”。所以武林中人對入朝為官並不感興趣,反而熱衷於江湖地位之爭。

    展仝略一沉吟,說道:“既然是盟主發話,自然是一言九鼎,待擊退契丹,天下太平,不但盟主位可以重選,便是武林十大高手,隻要石兄弟有心,一樣可以重新排位。”

    話音方落,石錚已跳出重圍,哈哈笑道:“如此甚好,石某便不在此枉費力氣了。”

    至此,武林大賽終告落幕,應天教與中原各派之間的仇怨,亦暫且擱起。浣兒笑顏重展,不時依偎在穀如空身旁,輕輕細語,道不盡的十八年歡樂與淒苦。對馬天佑,她亦重新燃點起希望,默默接受與雲遙共侍一夫的尷尬。

    雲遙則不然,看著馬天佑與浣兒等人嘻笑,心中甚是難過,覺得自己刹那間變成了孤伶伶一人,無依無靠。薛忠在旁大聲喝斥,要她放開巴仲陵,以大局為重。她強忍眼淚,提出要巴仲陵到太叔包生與杜姑娘墳前叩頭認錯,然後才能放人。薛忠拗她不過,見巴仲陵亦已點頭同意,便長歎一聲,強行將她帶走,不準她與馬天佑單獨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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