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湘陰活屍仿似胸有成竹,馬天佑等人便稍為放心,既然唐楚衣說三日之內有解藥可保性命無妨,若明日湘陰活屍仍無法將毒排出體外,再去蜀之軒亦是不遲。武尚文自被強迫成為托棺人以來,除了想學些絕頂武功外,對師傅根本無任何感情。經與唐門一戰,湘陰活屍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師傅那種不可一世的狂妄與有別於名門正派的俠義心腸,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若不是唐楚衣使詐,在漫天花雨中多加了兩枚毒蒺藜,那一戰,師傅的名氣絕對會震動江湖。

    其實那一戰,湘陰活屍的絕世武功,已經深深震撼了當時在座的每一個人的心靈,包括傲視天下群雄,性格冷傲乖張的唐楚衣,亦不禁為他的武功所折服。徒手接下唐門的漫天花雨,當今武林中,恐怕誰亦不敢誇這個海口。在毒蒺藜似蝴蝶般漫天飛舞時,有誰會想到湘陰活屍居然還能站著說話?

    馬天佑的房間被人弄得七零八落,費了好大功夫才收拾齊整,看來這些人與強盜並無分別。幸好並沒有镔鐵神功,馬天佑亦難得去計較丟失什麽東西。因湘陰活屍身中劇毒,這件事便暫且擱下,改日傷好,再去算這筆賬。

    午後,下起了滂沱大雨。想起麵對殺父仇人卻要笑麵相迎,應天教又處處被人欺淩,馬天佑心中氣憤難平,胡亂吃了些東西,便迴房間運功療傷。

    先中薛忠的毒砂掌,後又被巴仲陵的燃冰掌寒氣侵襲,馬天佑所受的內傷著實不輕。靜靜盤坐於床上,凝神鑄氣,意存丹田,以意役神,以神役氣,一番吐納之後,氣息漸勻,但真氣卻始終無法運行周天。每當真氣運至胸口,便覺隱隱作痛,似有重物阻隔,知道不可急進,唯有將真氣貫注筋膜之間,逐處打通。

    因之前有吩咐,至夜晚雨停,亦無人前來打擾。雖然仍無法運行周天,馬天佑已覺唿吸更為順暢,照此下去,多則十日,身上功力必定能夠恢複。

    耳邊傳來湘陰活屍的聲音,馬天佑心中覺得有些詫異,難道是有人來找他?是敵是友?緊接著一聲巨響,把馬天佑嚇了一驚,急忙停止運功,提劍出來看個究竟。

    慘叫聲於耳際迴蕩,外麵滿天星鬥,原來已是夜晚。一條熟悉的身影於上空掠過,其快如鬼魅,稍縱即逝。門口看守的兩個教眾已經不見,馬天佑心中一凜,來不及去追,快步衝入湘陰活屍房中。

    兩具屍體躺於地上,雙眼突露,死狀甚為恐怖。湘陰活屍僵坐於棺材之中,銀須向上翹起,雙目圓睜,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馬天佑伸手一探,氣息全無,手足冰冷且僵硬,原來亦已死去。至此,終年與棺材不可分離的一代怪傑,終於與棺材合為一體。隻是,從今以後,他的棺材不再到處遊走,他亦不再需要托棺人。

    馬天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隨即全身冰冷,那種冷,比起巴仲陵的燃冰掌更甚。一眨眼功夫,連斃三條人命,連武功高至超出常人想象,單憑空手便可以接下唐門七十二枚毒蒺藜的湘陰活屍,亦難逃厄運。這究竟是什麽所為?是人?是鬼?

    哭聲震天動地,令人聞之心酸。已成為最後一個托棺人的武尚文,之前屢受師傅責罰,對其並無好感,每每思量逃走。湘陰活屍與唐楚衣一戰,徹底改變了他的看法,感情亦隨之而生。但是天意總在弄人,當你覺得他是壞的時候,他總在你身邊糾纏不休;當你覺得他變好的時候,他會很快消失。換句話說,你越在乎的東西,越容易失去;反之,越討厭的東西,越是揮之不去。

    湘陰活屍與兩個教眾的死法相同,臉上均呈紫黑,一望便知是中毒。兩個教眾喉間各被射入一枝毒針,毒針連根沒入,隻看見細小的傷口在外。湘陰活屍喉間亦中一針,隻是沒入不深,尚有大半露於外麵,拔出足有食指般長短。除此之外,湘陰活屍左右心口各中一針,亦隻是沒入小半。但這小半,卻足以令他瞬間斃命。

    以湘陰活屍的武功,尋常毒器根本難奈他何,被毒蛇咬噬,隻不過如同蚊叮。身中唐門兩枚毒蒺藜,仍笑談自若。是什麽毒,會有如此威力?經反複推敲,一致確認為唐門至毒暗器——暴雨梨花針。這種梨花針劇毒無比,見血即封喉,以機關發射,速度之快,世間無匹。屹今為止,世上尚未聽過有人躲得過這種暗器。除唐門掌門外,其他弟子一律不準使用,因為這種暗器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會有人喪生。尚有另外一種顧慮,若暴雨梨花針落入他人之手,恐怕連唐門中人亦無法躲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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