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就是個盜墓賊!”初一迴道。


    “嗯?你怎麽知道的。”李麻子有些奇怪。


    “因為他手掌上的繭子。”我補充了一句:“這人手掌上的繭子很厚,形狀也很奇怪,正常幹農活的人,繭子都在指根下方和關節處,可他手上的繭子卻是橫在掌心,這是因為常抓洛陽鏟的緣故,洛陽鏟盜洞打土的時候是上下揮動的,所以才會造成這種效果,而且他的臉色也白的有些不太正常,這是終年不見陽光造成的。”


    “那不正好嗎?”李麻子有些奇怪的說道:“咱們為啥來找古董鋪子,不就是為了找個盜墓賊打聽線索?這正好就碰著了一個,你們咋就走了?”


    “那家夥就是個吃生米的,問他也沒多大用處。”我搖了搖頭。


    “生米,啥是生米?”李麻子很奇怪。


    這要是以前,我肯定懶得迴答,可現在李麻子正努力學本事,難得他如此上心。這都是一些基本常識和經驗,該傳授給他的時候,我自然不會吝嗇。


    “死人墳前不是要擺一碗米飯嗎?那米飯都是煮的半生不熟,俗稱生米。吃生米是盜墓賊裏的黑話,是指剛剛入行隻能幹些粗淺工作的門外漢,就和工廠裏的小工人差不多。”


    “盜墓賊隻是個統稱,其實這裏邊的分工很細,有專門堪輿查穴、選定墓地的,有擅使洛陽鏟從而進一步確定哪裏是墓室棺槨的,還有不驚鬼神下洞取寶的。再加上望風放哨的,鑒定估價的,尋找買主的,武力保護的……一支專業的盜墓隊伍,需要各種各樣的專業人才。而吃生米的就是盜墓各工種裏最低級的一種,幾乎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專幹苦活累活的。”


    “比如探明了具體位置之後,悶頭打洞;進洞出土的時候,拉繩子拽人;翻山越嶺的時候,背著工具和行囊……基本上就和苦力差不多。除了幹活兒之外,可能從始至終什麽都不知道。先別說他見沒見過那塊石碑,就算見過可能也說不出個什麽來。”


    “剛才你也看見了,他對咱們愛搭不理的,根本就不指著賣玉石賺錢,連同那上邊的古董鋪子都是個幌子。要問,也得問他背後的那家夥。要是露出什麽馬腳,驚動了背後的其他人,可就得不償失了。”


    “哦!原來是這樣。”李麻子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


    我們就近找了家小旅館安頓了下來,準備第二天上午,再去古董鋪探探虛實,會一會藏在背後的高人。


    我早就習慣了黑白顛倒的生活,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更加精神了起來。斜靠在床上研讀了一會兒《陰符經》,又把手機拿了出來。


    反複端詳那張石碑照片。


    那座石碑應該是處在一座小土坡上,從拍攝的角度來看,可能在土坡下方十幾米外。


    既然這家夥這麽喜歡拍照,為什麽不走近一些呢?


    難道在拍攝者和石碑之間,還隔著什麽東西?


    那石碑是乳白色的,因為年代久遠,字跡一片模糊,但是因為有陽光和樹影的原因,仍在上邊留下一道道的殘跡。


    大約還能分辨的出來,殘存在石碑上的應該是一個半字。


    下邊那個完整的字體筆劃較多,根本無從分辨。


    緊挨著的那半個字,好像是彎勾帶四個點,或者是一長橫,很像是“鳥”或者“馬”字的下半截。


    這座石碑為什麽會如此突兀的建在荒山野嶺之中?


    難道真如李麻子所說,那附近還有一座古墓或者陰宅?


    林家父子和那些道士和尚都是在這裏遇害的嗎?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


    我放下手機,閉著眼睛又想了想。


    不對!這不是墓碑!


    最下邊那個字,從大體構造上來看,倒是很像“墓”字,可這如果真是墓碑的話,那上邊的字一般都應該是“之”,或者緊挨著名字,比如某某墓,某某氏墓。


    可古時候的墓碑寫法極為講究,尤其是這麽排場的大石碑,一定會遵循“舍生老”的規則。


    所謂“舍生老”,就是墓碑上的字數按照:“生老病死苦”的序列一一對應,無論行數和字數都必須落在“生”和“老”字上。否則就是極大的忌諱!


    這個墓碑雖然斷掉了一半,可按照古時的寬長比例來看,斷裂處正好是一半左右,也就是說,這塊石碑完整的時候,也隻有三個“字”。根本沒落在“生”,“老”上。


    由此可見,這絕不是墓碑!


    那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呢?


    林長青那些人又是靠什麽追尋著他兒子蹤跡的?


    害他們的人又在搞什麽鬼?


    這原本就是一個陰謀,故意把他們父子倆引過去的,還是他們無意中接連闖入的。


    輾轉苦想了半夜,仍舊沒有什麽結果。


    第二天一早,我們匆匆吃過了早飯,又向著古寶齋走了過去。


    為了防止意外,初一留在了門外接應,我和李麻子進門拜訪。


    昨天見到的那個小夥子仍舊一臉倦態的躺在竹椅上,看見我們進來隻是抬起眼皮掃了一眼,臉上顯出一副不耐煩的神色,可是也沒應聲。


    “早!”李麻子笑嗬嗬的打了個招唿,指了指樓梯道:“大兄弟,樓上開門了吧?”


    “開了。”他很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卻是連動也不動。


    我們倆也沒理他,徑直上了樓。


    樓梯很窄,樓上的空間也遠比樓下小的多,應該是建有隔間。


    裏邊的光線很暗,窗簾半掩著,屋裏的裝修也很陳舊,兩側牆皮脫落了好大一塊,就像掛著個破地圖。


    正對麵擺著個舊書架,上邊零星的放著些瓷盤瓷瓶,再遠一點兒的壁櫃裏有些發黃的線裝書,生著綠繡的青銅器。幾張太師椅圍繞的八仙桌旁放著一個粗大的樹雕圓筒,裏邊插著些畫軸字卷。


    僅此而已!


    這也是古董店?也太寒酸了點吧。


    可能是聽到了我們踩動木質樓梯的響動聲,隔壁房間裏走出一個幹幹瘦瘦的小老頭兒來。


    穿著黑藍色中山服,沒係扣子,露這裏邊破舊的雞心領紅背心,他這身穿著加上這屋裏的擺設,就跟六七十年代的老電影鏡頭沒什麽兩樣。


    那老頭兒手裏拎著個雞毛撣子,有些奇怪而又驚異的看了看我們:“你們找誰?”


    “大爺,我們是來買古董的。”我禮貌的笑了笑。


    “哦,那你們隨便看吧。”老頭兒隨口說了一句,轉身又進了隔壁。


    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他的生意,賣不賣東西都無所謂,甚至還有點兒反感我們的到來。


    “就要這個了!”我隨手拿起一尊青銅爵,朝他問道:“多少錢?”


    那老頭兒前腳剛進屋,後腳還沒等邁進去,很是詫異的扭迴頭看了我一眼。


    就算是買大白菜,不還得挑一挑嗎?哪有看也不看就決定買什麽古董的?一秒鍾決定,拿起來就要了,這不是有病就是病的不輕。


    “多少錢?”我又問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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