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小哥,你在哪呢?我到了。”李麻子在電話裏開口道。


    “麻子,你這趟辛苦了!”我安撫了一句。


    不提還好,一聽辛苦兩字,隔著話筒我都能察覺出李麻子在不住的咧嘴搖頭,連連訴苦道:“可別提了,這迴真是遭了大罪!那老太太的脾氣有多怪就不說了,光是每天聞著那股臭味就差點把我熏死!這還不算,還得整天裝出一副笑臉,一口一個祖奶奶叫著,哎!就算是真孫子,也沒我這麽孝心、遭這麽大罪的。”


    “我說啊,以後再有這樣的活兒就該換白老板來嚐嚐,我現在怎麽說也是個大師!怎麽能整天幹這事兒呢?”


    “好好。”我強忍著笑意道:“那接下來,就讓李-大師去幹點該幹的事。”


    “什麽事兒?”李麻子一聽頓時警覺了起來:“我說張家小哥,我這好不容易剛從火坑裏跳出來,你可不能再把我推進去啊。”


    “哪能呢,這迴是露臉的活,隧道開壇祭祀的事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啥。”李麻子有些猶豫的問道:“我能行不?”


    “有啥不行的?解決顛山太歲的三樣材料,我們都已經拿到手了,我再把法陣的訣竅告訴你就行了,再說了,你現在不正想練練手嗎?”我說道。


    “也好。”李麻子應了一聲,隨即又追問了一句:“那這玩意兒危險不危險?”


    “危個什麽險!”我既好氣又好笑的訓了他一通:“我還能坑你嗎?趕緊的,咱們就去刑警隊碰麵,老鹽被黃隊長放在檔案庫了。”


    半個小時後,我和李麻子終於見了麵。


    也不怪他訴苦,真不知道這些天來他到底遭了什麽罪,雖然隻隔了一個月,卻明顯的黑了不少,也瘦了許多。


    拿到了老鹽之後,我給郭老板打了個電話,讓他準備好開法壇的應用道具。


    他一聽說我們迴來了,極為高興,第二天上午就準備齊全了。


    我把老鹽、雙頭蛇血,連同被李麻子層層密封在陶罐裏的金蓮垢合放在一起,隨即告訴了李麻子怎麽施展之後,就走出了陣中。


    李麻子身穿杏黃道袍,手持淩雲劍,煞有介事的念念有詞。


    還別說,在他黑瘦了幾分,又穿上這一身裝扮之後,還真有了幾分大師相。


    “張大師,祭了法壇之後就可以開工了吧?”郭老板問道。


    “雖然這法陣能除去顛山太歲,可它們畢竟寄居在此好幾千年了,陰邪之氣極為濃重,不是那麽容易除掉的。接下來還得每天用雄黃,石灰水徹底清洗隧道,連續七天之後在洞口多放些鞭炮,這才能徹底把陰邪之氣驅盡。”我告誡道。


    “哦哦……”郭老板連聲應著,站在他旁邊那個帶著眼鏡的小瘦子,用紙筆仔仔細細的記了下來。


    “要不是你們兩位幫忙,這隧道可還不知道要停滯多久呢!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二位。”郭老板極為誠懇的說道:“我知道當著兩位談論金錢有些不敬,可這謝禮……張大師,您就說個數吧,我絕無二話!”


    我笑著搖搖頭:“郭老板,這隧道一旦建成,無論對當地百姓還是國家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我們若是仗術斂財收受了禮金,反而會損了陰德,我們絕不會收取分文的。”


    “那……”郭老板還想說什麽,被我擺了擺手阻止了。


    “郭老板,請借一步說話,我還有兩個問題不太明白。”說著,我遠遠的走出了人群。


    郭老板有些摸不清頭腦了,隨後跟了過來,見我停住腳,這才小心的問道:“張大師,您有什麽話,盡管說吧。”


    原先我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細,所以也沒當麵問他,既然黃隊長都探清了事實,這郭老板的確是個表裏如一的實在人,那我也就沒什麽必要隱隱藏藏的了,指了指他手腕上的名表問道:“聽說郭老板是簡樸的實在人,據我觀察也的確如此,可這又是怎麽迴事?”


    郭老板哈哈大笑:“哦,你是說這個啊。當年有個朋友拉著我一起開飯館,當時他一直沒給我分錢,說是這手表是他表叔從國外帶迴來的,很值錢,就壓在我這做個定金。”


    “哪個朋友?就是後來扔下一屁股債消失不見的那小子?”


    “對啊!”郭老板道:“他人雖然不見了,可東西還在我這兒,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一碼歸一碼兒。我一直戴在手上,就是希望哪天他們家裏人能認出來,我好還給他。你看,這上邊還刻著記號呢。”


    說完他摘下表鏈給我看,果然在表殼一端刻著一個特殊的三角形符號。


    “你那個朋友姓林?”


    我忽然間想了起來,林振邦從斷臂上撿迴的戒指也有一個類似的符號。


    “是啊。”郭老板點了點頭:“他叫林明輝。”


    “那他表叔叫什麽?”


    “這我不知道,不過他爸爸叫林振國,大伯叫林振業,早先這兩家人都在我們那棟樓裏住,後來也和他一起消失了。我也知道這表很值錢,雖然他當初沒分給我錢,可一碼歸一碼兒。我總不能貪了人家的東西啊,就這麽一直等著他們家的後人來找我尋迴去,可這麽多年了一直也沒有。”


    “前陣子,有個人拿著我遺失的祖傳項鏈,說是要用這塊手表來換,我不是舍不得這塊表,而是這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我怎麽能拿人家的東西去換呢,所以就沒同意。本來我還想找他商量一下買迴來的,可他怎麽也不同意,匆匆就走了。”郭老板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


    看來那個騙了郭老板的家夥,很可能和林振邦是一家子。


    從時間上來推斷,那幾家人消失的時間,也正好是林振邦殺死吳兵雄,從此隱藏起來的時候,也就是二十五年前。


    這些人可能不知道林振邦是間諜,但林振邦卻不想這條線索被外人查到,於是就殺人滅了口也未可知。


    “大師,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郭老板問道。


    “哦,沒什麽。”我淡淡的迴答,隨即從懷裏掏出那條十世功德的項鏈,遞給他道:“你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家的?”


    “對對,!就是它!”郭老板喜不自勝的接了過來。


    “張大師,這……這我是積了幾輩子的陰德啊,竟然能認識你這麽個大貴人!”


    “十輩子!”我肯定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幫你嗎?不僅因為你這要修建的這條隧道,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更是因為你的祖上全都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人,傳到你這一輩,正好是十世,俗稱十世功德!幫助了你,我也會在無形之中積攢善緣,大有好處,希望你能把這家德再繼續傳承下去。”


    “一定,一定。”郭老板連連點頭。


    “郭老板,我還有一事相求。”說到這裏,我咳嗽了一聲。


    “張大師,您真是太客氣了,您幫了我這麽多大忙,我連謝都不知道該怎麽謝您呢,還說什麽求不求的,這不是打我臉嗎?您有什麽事兒盡管說吧。”


    “我給你介紹一個保安隊長,他叫黃大旺,原來就是給你看守工地的。”我說道。


    “哦,這我知道。”郭老板接話道:“小許和我說過了,他是為了救一個孩子,被車撞了。我已經讓小許去看過了,隻是最近比較忙,我還沒倒出空來,怎麽?張大師說的就是這個事兒。”


    “對!這項鏈其實就是他撿到的,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希望能借此還上一份人情。”我解釋說。


    “好!沒問題。”郭老板爽快的答道。


    正在這時,圍在洞口看熱鬧的人群突然發出一片驚唿,我轉頭一看,隻見洞中,正有一縷縷的黑煙不斷滾滾冒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著了大火呢。


    其實,是陣法啟動之後,在那三件材料的催動之下,顛山太歲盡數被殺死,釋放出來的陰邪之氣。


    本來,這是正常現象,可我卻在那滾滾煙霧之中發現了一張臉。


    那張臉孔稍縱即逝,不過卻異常清晰,那是一張滿刻皺紋,極為滄桑的臉。


    更確切一點說,那是一張外國老太太的臉!而且,這張臉我好像還在哪裏見過,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嗯?


    我稍一驚愕,馬上就想到了問題所在,是那條雙頭蛇!


    伊姆紮伊為了這條蛇甘願放棄所有,這其中定有緣由!可是還沒等他說出來,就被林振邦突然破壞,被九生塔殺死了,藏在他心裏的秘密也由此消失了。


    我醒來之後,仔細的查驗過,也沒發現什麽特殊之處。


    看來,這陰魂藏匿的手法極為特殊,而我為了鎮壓顛山太歲,所運用的是九幽秘法聚魂陣。在這陣法的作用之下,隱藏在蛇身上的陰魂終於顯現了出來。


    隻不過蛇身本體已死,伊姆紮伊也化為了煙塵,那陰魂也不能存留多久,被法陣逼出之後也很快就消散掉了。


    如此看來,伊姆紮伊和這個極為眼熟的老太太,肯定有著些千絲萬縷難以言明的聯係,隻是此時,再也無人知曉了……


    “張大師,這沒事兒吧?”郭老板看著滾滾濃煙,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我師兄也會留下來,幫你照看著,直到正常開工為止。郭老板,那就這樣,我先告辭了。”我說著朝他伸出了手。


    同郭老板告別後,我就此踏上了返迴武漢的行程。


    在路上的時候,我不禁暗想:郭喜賓是十世善人,誠懇實在,盡心盡力的做好事,蒼天不負,也一直受到了好運的眷顧。


    吳老壞前九世都是好人,但他自己卻誤入歧途,走上了盜墓這一行。可是他善心未泯,仍在盡力的幫助窮困人家,受了那個神秘道人的點化之後,更是棄惡從善,積下了無數陰德,最終得以化險為夷。


    而和他同父異母,原本一枝的吳千吾卻死性不改,變本加厲,最終命喪黃泉。


    高勝寒祖輩十幾代,代代都在殺人,可是他竟然也積滿了功德,為國殺賊,功在千秋!


    如此看來,十世功德,善惡分明,隻要你心向善道,那麽上天也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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