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前輩接到手裏,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個放大鏡,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頗有些惋惜的搖了搖頭:“清朝嘉慶年間的東西,洋人製作的自鳴鍾,用的是當時盛行的槐木,做工還算精巧,洋人的手工藝也就那麽迴事兒,不過上了年代,也算是件難得的寶貝。隻可惜……”他把放大鏡對準了鍾頂的那個‘一’字,惋惜地說道:“這個刻痕太明顯了,一個價值連城的寶貝,就這麽毀了。”


    他把一字鍾放在床上,神色詭異的說道:“小子,我做了一輩子陰物買賣,做到今天,卻從來不接鍾表一類的陰物,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我問道。


    “棘手,難辦,出力不討好。弄好了皆大歡喜,弄不好輕則身敗名裂,重則命都沒了。”鼠前輩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初生牛犢不怕虎,但也不能瞎幾把作死。你這小子做事還是欠考慮,幸好你不是我孫子,否則我一天揍你三頓!”


    我隻能嘿嘿地賠笑。


    “至於你剛才說的時光倒流,應該是你家陰陽傘的功勞。一字鍾會讓你永遠活在那一天,而陰陽傘卻可以打破陰陽,正好可以與之抗衡。想當年為了這把傘,我跟你爺爺……”鼠前輩說到這裏,忽然止住不說了,搖頭苦笑道:“我他媽也是老糊塗了,總說這些幹什麽?”


    “您的意思是說,之前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陰陽傘給我的警告?”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你可以這麽理解,但也有可能是一字鍾太過於厲害,陰陽傘為了保護你,將你送迴了事情發生之前也未可知。”鼠前輩歎了口氣:“這一字鍾乃是用槐木製成,九麟,我問你,這槐字怎麽寫?”


    鼠前輩很少叫我九麟,他脾氣古怪,前一秒還是老逗比,下一秒就板著一張臭臉,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所以我對他真是又敬又怕。


    他忽然這樣稱唿我,一時間我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鼠前輩揚著嗓子罵道:“說話呀!啞巴了?”


    我想了想到哦:“槐字是一個木字加一個……一個……”


    鼠前輩賊眉鼠眼地看著我:“一個什麽?”


    “一個鬼字。”


    “沒錯。”鼠前輩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些許的興奮:“自古以來,這槐木都被人視作不祥之木,就是因為它的名字裏帶了個鬼字。平民百姓大多對此樹頗有畏懼,隻因它喜歡生長在墓地之中。民間素有‘前不栽桑,後不栽柳,門前不栽鬼拍手’之說,這鬼拍手說的就是槐樹了。”


    我受教地點了點頭。


    鼠前輩繼續說道:“洋人對中國文化不了解,看到槐木堅韌耐用,就做了鍾表。恰好那時候的清朝認為外國人做的一切都是寶貝,外國貨千金難求,誰家有那麽一兩樣,腰板都要比旁人直一些,誰還有心思顧慮它是什麽木做的?”


    說到這裏,他拍了拍一字鍾說道:“槐木向來是邪神厲鬼的最愛,再加上又被做成了鍾表這種不祥的東西。九麟,你這次可是接了個爛攤子啊!我勸你還是趁早收手,不要沾渾水了……”


    鼠前輩雖然做人猥瑣,但我知道他是真心實意的對我好,所以才會這麽大膽上門求援。聽了他的話,我忽然笑了笑,然後從他的手裏接迴了一字鍾:“鼠前輩,您是知道我的,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執著,我認定了的事兒,別說是撞南牆,就是長城,我也得給它撞個豁口出來。這次的事兒,實在勾起了我的興趣,您越是這麽說,我越是要收了這件陰物。”


    鼠前輩氣得抄起了手機,幾次要揍我,最後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混小子,執著是優點啊?小小年紀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再這麽下去,早晚有你哭的時候。”


    “沒事兒,我解決不了,不是還有您嗎?”我順便拍了拍鼠前輩的馬屁。


    誰知道馬屁拍得不受用,鼠前輩沒一點兒開心的樣子,反而表情蕭索的說道:“我們這些老家夥,半截身子都埋進棺材了,幫得了你這次,下次呢?大下次呢?你啊……”


    他的話音顯得那麽無奈,又是那麽的擔心。


    我衝他笑笑:“先別想那麽遠,您先幫我解決了這次再說唄。”


    鼠前輩默默無語地站起了身,徑直往後屋走去。


    難道有什麽寶貝能降服一字鍾?鼠前輩肯定有很多厲害的寶貝。


    我急忙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鼠前輩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了電腦前,電腦屏幕的光芒映在他的醜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鼠前輩……”我喊了一聲。


    鼠前輩沒理我,輕輕點了下鼠標。


    難道網上有什麽資料?


    我慢慢貼過去伸脖子一看,頓時一臉的黑線。


    鼠前輩已經進入騰訊遊戲平台,開始了麻將對決。


    “前輩,性命攸關,您還有心思打麻將?”我有些不滿地叫道。


    鼠前輩不為所動地說道:“這事兒和我沒什麽關係,我理它做什麽?哎呦臥槽,這傻比開藍鑽踢我。”


    “鼠前輩,您好歹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幫忙啊!”我說道。


    鼠前輩看都不看我:“你的麵子?我和你很熟嗎?您哪位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真不幫?”


    “我去,這牌能打二餅?你個瞎貓!”


    我咬了咬牙,直接彎腰拔了電腦的電源線。


    屏幕瞬間黑了。


    “怎麽迴事兒?”鼠前輩嚇了一跳,等他發現是我做的手腳後,一巴掌甩了過來,即便我早有準備,提前向後躲去,胸口仍舊被他擦了一下,疼得我慘叫一聲。


    “臭小子,老子這把差點胡了。”鼠前輩身手極為敏捷,一把揪住我的耳朵:“你們張家沒一個好東西,當初你爺爺那老狗明著不是對手就玩陰的,你小子和他一模一樣,一肚子壞水。”


    他下手又準又狠,我覺得耳朵火辣辣的,疼得我急忙求饒:“前輩前輩,我錯了,我真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迴頭我教你個法子,讓你穩贏不輸,製霸遊戲!”


    鼠前輩明顯鬆了鬆手勁兒:“真的?還有這樣的法子呢。”


    “我哪敢騙您啊!”


    “什麽辦法,說來聽聽。”鼠前輩鬆開了我的耳朵。


    “您先跟我說,這個一字鍾怎麽才能降服。”我開始討價還價。


    鼠前輩鼠眉一皺:“你個臭小子,這時候還敢耍我。”說著,又要教訓我。


    我急忙躲得老遠:“我沒耍您。迴頭我也注冊個賬號,跟您進一個房間打麻將,我給您放牌,您要什麽我給你打什麽,您不就穩贏不輸嗎?”


    鼠前輩眼珠一轉:“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他細細一想,又說道:“讓那個張麻子還是王麻子來著,也注冊一個號,我們三個合夥打一個!”


    這時候肯定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連連點頭:“行,全聽您的。”


    鼠前輩對我恭敬的態度很是滿意,隻好歎了口氣:“你小子又不是新人入門,這幾年也接了不少生意,見了不少的陰物,怎麽還是愣頭青一樣?這陰物再厲害也有弱點,隻要有弱點就能降服。這一字鍾以槐木為根,一定吸收了大量的怨氣,隻有破了它的怨氣,才能降服它。你先去摸清了它的來路,仔細點兒,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自然就能找到破解之法了。”


    我點點頭:“就這麽簡單?”


    口氣裏滿是懷疑。


    鼠前輩該不是想打發我走,隨便敷衍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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