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你已經衝突過了,消停點吧。”

    “對抗不衝突叫什麽對抗?那不屬於我個人行為。”意思是團長你派我去的,不關我事。

    陸湛明抬手指著他噎了一下,又瞪著他說:“這是命令!”除了拿這個遏製他,團長有時還真整不了飛揚跋扈的他。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賀泓勳還能說什麽?雖然有時他犯渾的程度不亞於袁帥,但不代表他會違抗上級下達的指令。

    怨氣無處可發的他抓起文件騰地站了起來,語氣不善地問:“還有什麽指示?”那架式橫得不行,氣得陸湛明轉過身去望著窗外不說話。

    寧安磊見狀出來打圓場,一臉溫和地拍了拍賀泓勳的肩膀:“每屆新生軍訓前都要舉行動員大會,這個程序不能少,到時候你去露個臉,借此讓那些大學生多了解了解軍人和我們部隊……”

    “開個記者招待會得了。”骨子裏的桀驁不遜被激了出來,賀泓勳拿著文件轉身走了,嘴裏還振振有詞:“我看就是滿足小學生的盲目崇拜!”走出辦公室前他迴身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負氣般撂下話:“既然讓我去,訓趴下誰,概不負責。”

    這個渾小子!迴身與寧安磊對望一眼,陸湛明也憋不住笑了。

    迴到營裏,賀泓勳把文件甩給易理明,“你帶兵去參加比武。碰上赫義城的兵,別客氣,給我往死裏閉!”越想越氣,他發泄般發揮部隊裏交通靠走,通訊靠吼的原則,朝通訊員吼道:“把袁帥給我叫來!”這個行動不聽指揮的臭小子!他以為他叫袁帥就是將軍了?

    是福還是禍

    熄燈號剛剛吹過,營區裏已是漆黑一片,惟獨營長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見他沒有休息的意思,易理明提醒:“老賀,抓緊時間休息,別等你躺下起床號都響了。”教導員其實比賀泓勳大,但部隊裏就習慣就這麽叫,逢人就喊老誰誰。

    賀泓勳頭也沒抬,眼晴依然盯著軍用地圖:“你是怕迴家晚了嫂子和你搞階級鬥爭吧?”

    提到家裏那位,易理明皺眉:“以前沒條件讓她隨軍的時候吧整宿整宿想,現在有條件在一塊了又天天吵。你是沒看到她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嫂子不容易,好好的工作都不要了奔你來了,還不知足!”賀泓勳站起來倒水,喝了一口又說:“沒人管的時候你想,有人侍候了你還嫌,別忘了單身漢的日子比寡婦還慘,惜福吧。”

    賀泓勳是屬於那種訓練特別生猛可以不要命的人,很少談論感情、家庭方麵的事,易理明覺得意外,笑著說:“你這感觸挺深啊?怎麽的,想娶老婆了吧?哎,你別不承認,是個男人都會想。你自己說,你是不是男人?”

    賀泓勳順手把桌上的文件砸過去,開始趕人:“不想挨收拾的話就按我的指示去做,聽口令,向後轉,齊步走,迴家——”

    易理明不以為意,邊收拾桌上的資料邊絮絮叨叨著說:“不是我說你,老大不小的人了。真想打光棍啊?政委不是說要給你介紹女朋友嗎,你別又推了。現在的小姑娘啊,都喜歡浪漫,去相親前準備準備。”

    “我隻懂戰術。浪漫那種藝術活我幹不了。”賀泓勳打斷他,埋頭繼續研究軍用地圖。

    “你就嘴硬吧。”易理明可不管他這個營長有多橫,伸手把軍用地圖抽出來折吧折吧就塞抽屜裏了,“軍用地圖再好看能比得上老婆的臉啊?今年冬天不給你發電熱毯,摟著地圖取暖去吧你。”

    “你就是個當教導員的命,磨嘰!”賀泓勳猛地站起來,架式像是要揍人,嚇得易理明一個箭步就衝出門去,跑到走廓才敢頂他:“等成了婚姻困難戶我看你還狂!”

    婚姻困難戶?賀泓勳氣得發笑。不經意瞥到一頁軍訓名單,他坐下隨手拿過來,邊看邊說:“兩眼一睜忙到熄燈,哪來的閑功夫談戀愛……”目光從受訓學生名字上逐一掃過,他下意識想起第一次接到軍訓任務時有人理直氣壯地和他強嘴:“你憑什麽以部隊的標準來要求我?你喜歡內務潔癖化是你的事,我偏喜歡內務淩亂化!”那氣勢和訓練場上的他絕對有得一拚。

    “還知道內務潔癖化……”賀泓勳靠在椅背上抿著嘴笑,心情忽然多雲轉晴了,覺得軍訓這活雖然沒什麽技術含量,也還挺有意思的。

    就在賀泓勳調節心情的時候,c大教職工單身宿舍五樓的房間早已漆黑一片,昭示著女主人已經休息。

    被閨蜜向薇賜予“覺主”之名的牧可睡得正香,突然被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吵醒。她把手伸過去拿起座機話筒,不等那邊說話直接吼道:“拜托你別用這種沒營養的方式折磨人行不行?你知不知道間歇性抽風症很討厭。”顯然不止一次被“騷擾”了。

    電話那端的向薇一絲愧疚都沒有:“你怎麽知道是我?這麽早就睡了?可真對得起‘覺主’的封號。”

    牧可最大的愛好除了背英語單詞就是睡覺。和她聊天的時候,常常是

    你正說得帶勁,迴身一瞧,那小妞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嘴角還帶著絲笑意。向微總是感歎:“難道我生來就是哄你睡覺的?”由此誕生了“覺主”的外號。

    愛睡覺有罪嗎?牧可用腦袋使勁撞了下枕頭以示憤怒,咬牙切齒的說:“除了你誰會半夜三更問候我?”

    “你先別生氣,我可是專程給你報信兒的。”對於她的咆哮見怪不怪,向薇神秘兮兮的說:“聽我爸說這期新生軍訓輔導員也要參加……”

    這算哪門子情報?牧可想咬她:“向薇薇同學,請你告訴我哪期新生培訓輔導員不參加!”

    “你別打差,我還沒說完呢。我說的參加是指和新生一起參加軍訓……”

    一起軍訓?踢正步,站軍姿,整理內務?簡直是晴天霹靂!

    牧可的睡意全消,一骨碌爬起來:“情報來源可靠嗎?”

    “計劃裏寫得明明白白,絕對可靠……”

    牧可徹底清醒了,她對著手機大喊:“打倒校長!”計劃是校長執筆,而校長是向薇的老爸。

    向薇哈地一聲樂了,“我本來還想和你混去訓練基地玩幾天,看來還是免了吧。”

    “你智商是負數啊?”牧可鄙視她:“那地方有什麽玩的?你對負重二十公斤沿著訓練場跑圈感興趣?你是有受虐傾向,還是海水喝多了腦袋變鹹了?”

    愛軍有錯嗎?這是多麽光榮的愛好啊。向薇抗議:“你損我的時候能不能別這麽溜?”心裏的小算盤打得劈叭響,她開始和牧可同誌談條件:“要是你答應帶我去赫參謀長那看看,我就和老爸說不讓你去。”

    她是那麽沒骨氣的人嗎?需要走後門?牧可硬氣地一口拒絕:“完全不能作為交換的條件!”

    “牧可可!”向薇生氣了:“你就是典型的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我不過就是想見見我偶像。”

    “偶像是隨便見的啊?再說你見他見得還少啊?哪次他來看我你沒叫你啊?”

    “你吃醋啊?”

    “不可以啊?”

    “看你那小氣巴拉的樣……”

    “我樂意。”

    “……”

    打敗了向薇,牧可繼續蒙頭大睡。

    第二天果然接到通知,各班級輔導員此次要全程參與新生軍訓。英語過了八級,大學畢業後被留校任教的二十二歲的牧可同誌自然名列其中。

    牧可暴怒,她抄起辦公桌上的課本狠狠往腦袋上輕輕砸了幾下。

    發泄間,赫義城的電話打了進來,不等她說話,他直接吩咐:“你五分鍾後到大門口待命。”

    習慣性命令人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掉!牧可想斃了他。

    來到校門口的時候赫義城的車子停在路邊,他搖下車窗彎唇笑著招手示意她過去。

    身穿軍裝的赫義城沒有戴帽子,剛理了頭發的他顯得特別精神,牧可的調皮勁上來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被他捏了下臉蛋,“牧宸給我打電話說你很久沒迴家了,工作那麽忙嗎?我記得你前段時間應該在放暑假。”牧宸是牧可的弟弟,天生愛打她小報告的家夥。

    原來是興師問罪。牧可撇嘴,又聽他說:“食堂夥食不好,怎麽又瘦了?”

    “你和向薇簡直是天生一對,每次見麵都少不了這句。要不我當把紅娘,把你倆湊一對得了。”

    “胡說什麽!”赫義城笑了,墨色的眼裏閃動著明亮溫暖的光。

    “新生軍訓明天開始?你要跟著去?”見牧可點頭,他蹙眉:“我和那邊打聲招唿,你就不要全程跟了,你血糖低,萬一暈倒怎麽辦?”

    “你當我是林黛玉啊,風一吹都能倒?”被關心的感覺總是很溫暖,牧可笑了,“軍訓這等小事哪裏需要勞駕你?再說了,我就當鍛煉身體了唄。”把手擱在他手背上,作勢欲掐:“你要是給我開後門,我就一個月不理你!”是不樂意軍訓沒錯,可她不想搞特殊。

    “行了行了,都依你。”了解她的性格,赫義城也不勉強:“不過不能搗亂,要是讓我知道出了什麽問題,饒不了你。”見她瞪眼晴,他又搶白道:“一切行動聽指揮!否則教官殺雞給猴看,有你受的。”

    “最好他把猴一起殺了!”牧可嘻嘻笑,想到他前段時間忙著備戰,又問:“對抗完了?大獲全勝?”

    想到那場讓他鬱悶的對抗,赫義城揉了揉眉心:“輸了。”

    “怎麽可能!”牧可不相信,“少騙我了,你會輸?”

    “我怎麽就不會?”赫義城抬手敲她腦門,“不止輸了,我還成了俘虜……哎,我說你什麽時候關心起這個來了?我贏的時候從來不見你問一句,打擊我是吧?”這丫頭向來對他部隊的事不感興趣,什麽時候轉性了?

    牧可被敲疼了,她攀過身去打他:“誰讓你天天紙上談兵,輸了活該。”

    “沒大沒小!”赫義城笑罵,揉亂了她的短發,順手取過後座的袋子遞到她懷裏:“給你的,帶去訓練基地吧。那地方除了軍用大米和饅頭,可沒什麽零食給你磨牙。”

    牧可打開袋子一看全是平時愛吃的東西,她搖著他的胳膊撒嬌:“就知道你最好了,赫參謀長。”

    赫義城英俊的臉上滿是寵愛,摸摸她蓬鬆的短發,他說:“行了,迴去吧,我還有事呢,有時間的話我去訓練基地看你。”

    訓練基地在郊外,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到達目的地後,受訓的師生們在接待軍官指引下來到營房,牧可換上比睡衣還寬大的迷彩服去禮堂參加動員大會。

    十點整,禮堂的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行穿著綠色軍裝的軍官走進來,走在後麵的中校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女生群有點騷動,就連站在旁邊的女同事都顧不得矜持興奮了,扯著牧可的衣服連聲說:“快看快看,那個中校,帥死了……”

    “帥就帥唄,你扯我衣服幹嘛。”牧可皺起秀眉,目光追隨著那個一出場就迷亂了很多女性同胞的中校,看著他沉默地保持著威嚴的坐姿。

    動員大會並不冗長,軍官代表及校方代表做了簡短的發言後,直接省略掉了幾道不必要的過場,最後,列席的十名年輕軍官下台與校方老師握手。

    牧可是c大年紀最輕,工作時間最短的新人,所以站在老師隊伍的最後。而他作為本次軍訓的負責人,低調地走在身為教官的其他軍官後麵。所以,必然地,他們是最後一組握手的人。

    洞察力敏銳的他入座後就發現了她不同尋常的目光,握住她手的瞬間賀泓勳臉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暖風將他渾厚的聲音送進耳裏,她聽見他低聲說:“麻煩你,別再用那種眼光看我!”

    背後有故事

    或許和職業有關,他的音質顯得與眾不同,屬於那種很有韻味又低沉的磁性,陽剛而凝重。

    他們相視,是火光電石般的碰撞。不過,他是個極有分寸的人。隻是象征性地迴握了下她纖小的手,然後就鬆開了。在外人看來,他們也僅僅是禮貌性的接觸。動作快得讓伶牙俐齒的牧可根本沒機會說話,但是,她性格深處的那份叛逆和刻薄被他意味深長的神秘微笑激了出來,她有了和他較勁的想法。

    牧可沒有忘記他是如何黑著臉訓斥她的,一句:“你可以改名叫牧有理了。我是教官!”讓她在訓練場中央站了三個小時。站軍

    姿的仇她本來忘記了,可是現在又想起來了。所以說,得罪誰別得罪女人。

    不知是被軍官們的英姿颯爽震懾了,還是賀漲勳的表現太過於不顯山不露水,誰都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的不同尋常。而之前扯牧可衣服的輔導員蘇甜音整個下午都處於眩暈狀態,喋喋不休地表達著對賀泓勳的仰慕之情,暗暗祈禱她帶的班級的教官是他,甚至還不滿牧可對賀泓勳的視而不見:“你不覺得中校同誌對女人相當有誘惑力?”

    眉頭一皺,牧可徹底鬱悶了。心想:誘惑力?你很快就會領教他強悍的戰鬥力。

    午休過後的主要工作是了解底蘊深厚的部隊,順便熟悉訓練基地的環境和整理內務。這些內容都是軍訓的必修課,牧可當新生的時候都操練過。

    跟著隊伍進了一棟樓,來到三樓一個大房間門口,無論是年輕的教官還是師生都感覺到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被引領著有秩序地進入,已經有訓練基地的戰士等在裏麵。見到賀泓勳,身材魁梧的戰士明顯愣了一下。

    他的意外是有原因的,因為按照之前接到的指示,不該是賀營親自過來。畢竟這等小事他手底下的兵完全可以獨立完成。所以對於臨時的變動,在對抗中枉自行動被撤了比武資格的袁帥很不滿,他當時大著膽子抗議:“營長,你怎麽搶我飯碗?”

    “你有意見啊?保留。”接著是一句再熟悉不過的台詞:“我是營長。再跟我廢話,迴頭讓你去喂豬。”他可不想去農場,於是乖乖閉嘴了。

    對於這段小插曲戰士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看到營長,他立馬把腰板挺得筆直,啪地一個立正,行了個軍禮:“賀營長。”

    賀泓勳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的眼神很威嚴,十分具有震懾力,利落說道:“開始。”

    戰士響亮地答了聲“是”,然後轉體麵向受訓學員:“同學們好……”

    聽著戰士激昂的講述,看著榮譽牆上的輝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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