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楚仿佛趕屍人一般,一條繩子將十幾個僵硬的東流幫眾送到朝天闕,後麵跟著王龍七盯著有沒有丟人。


    段庚看了也直唿好家夥。


    “神洛城有了小李道長真是大幸。”他驚歎道:“一開始你往朝天闕送歹徒,是一個一個送,後來變成就三五成群送,現在直接一窩一窩送了。”


    李楚淡然道:“不過是一個河洛百姓應盡的職責罷了。”


    朝天闕在城外是有一座專門關押頂尖高手乃至大能的鐵牢,不過這群人顯然不夠資格,即使是陳虎頭也差了點意思,便在此地的監牢就地收押了。


    將東流幫眾人塞進大牢後,李楚還不忘直接將點穴手解開。


    即使解除了禁錮,東流幫眾看著李楚依舊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李楚告誡道:“你們就在這裏等待律法的審判吧。”


    聞聽此言,陳虎頭的雙眼騰然起火,“什麽綠?!”


    崔子用驚恐地看著他:“幫主……三思啊幫主。”


    “怎麽了?”李楚奇怪地看著他。


    “額……哇呀呀。”陳虎頭咬著牙,居然硬是將那兩道火焰壓了下去,然後牙縫裏蹦出一句:“沒事。”


    “哦。”李楚點點頭。


    那邊段庚道:“說起來,前幾日東海王還向我們施加過壓力,想讓我們幫忙對付你,我自然是迴絕了。如今他又來了這麽一手,你們可要千萬小心,那畢竟是個王爺。”


    李楚搖搖頭道:“倒也不用多慮,我已經與東海王談過了。”


    此言一出,陳虎頭的雙眼又騰地起火,“你又說綠!”


    “嗯?”李楚再轉頭看他:“怎麽了?”


    陳虎頭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強行壓下那股無名之火,道:“沒事……”


    緊接著就聽段庚說了一句:“你也還是要小心為上,如今你們道觀樹敵不少,難免會給人可趁之機,智者千慮也必有一失……”


    “綠你大爺!”


    陳虎頭猛地從監牢縫隙伸出兩隻手,瘋狂揮舞,想要去拉扯段庚。一邊抓還一邊怒吼:“小道士嘲諷我也就算了,你也嘲諷我,哇呀呀!”


    崔子用則在一旁死命攔住他:“幫主,三思啊幫主,你再這樣下去,何愁不斬首啊。”


    段庚:“?”


    李楚:“?”


    倒是王龍七,一下子明白了陳虎頭的怒點,在旁邊悠悠歎了口氣:“別怪他了,也是個可憐人罷了。”


    過了會兒,眾人離開,隻剩下東流幫眾人在這大牢之中。


    陳虎頭背靠牆壁坐下,狠狠錘了一下牆壁,轟的一聲。


    “今日之仇……來日……”他恨恨地說了一句,又想起李楚那張雲淡風輕的臉,想了想,道:“來世定要向那小道士討還。”


    “不礙事的。”崔子用一臉胸有成竹的笑容,“東海王的壓力或許不能讓朝天闕去對付小道士,但是肯定可以讓朝天闕放了我們。隻要有東海王的力保,我們用不上幾天就可以出去了。到時候……離那座德雲觀遠一點,我們兄弟一樣可以叱吒風雲。”


    “副幫主說得對。”旁邊有狗腿子立刻笑道:“那小道士太天真了,以他的修為,即使殺了我們又能如何?可他偏要把我們送進大牢,有東海王的力保,律法算個屁啊!哈哈哈……”


    笑了幾聲,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他立刻覺察不對,看向陳虎頭,發現他整個人都開始竄出黑色的火焰。


    那是壓抑了四倍的怒火。


    “幫主……我……啊——”


    大牢之中,響起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


    原本就屢遭重創的東流幫,再度減員一人。


    ……


    嘩啦啦的水聲在平靜的館閣內響起。


    掛在牆上的驚濤駭浪圖中再度升起一輪圓月,大並且白。


    滄海君端坐在海圖的對麵,神情從容,輕飄飄地問道:“為什麽要殺東海王?”


    “恰好有機會。”


    那輪大月上一陣漣漪似的光紋,傳出一道聲音來。


    “我隻是讓你在安全處監視小道士的一舉一動,以免他給我們帶來任何麻煩,你這完全是擅作主張。”滄海君又道。


    “主上……”月輪處傳來的聲音也很平靜,好像是兩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在對話,“我覺得將他送進大牢,可以更好地避免一切麻煩。”


    “哦?”


    “當時的場景,他一定會是殺死東海王的第一嫌疑人。朝天闕即使不給他定罪,也一定要將他收押進鐵牢。花都大會隻有不到一個月了,隻要一個月內朝天闕抓不到我,那就足夠。”


    “你這樣覺得?”


    滄海君的目光轉向窗外,依稀有雪花落下。


    又下雪了。


    “主上……”對麵的聲音問道:“可是認為有不妥之處?”


    “當然有。”滄海君的聲音漸漸沉下來,“但事已至此,也隻好這樣下去了。”


    他站起身,來到窗邊,跟著說道:“你繼續原來的任務,即使小道士被關進鐵牢,你也要保證十二時辰緊盯著他。有什麽動向,隨時向我匯報。”


    “是。”


    “去吧。”


    一番對答之後,海圖上的大月漸漸隱去。翻湧的海浪也漸漸平息,又變成了一幅風平浪靜的畫麵。


    滄海君推開窗,任由寒風裹挾著雪花湧進來,有幾枚晶瑩的雪瓣落在眼角,化作一星濕潤。


    他眨了眨眼,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好像看見一個身段婀娜的女子在雪中翩翩起舞,肩臂披著一條細細的狐裘,長袖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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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仿佛聽見了那女子在問。


    “我跳得美嗎?”


    沒有人迴答。


    她似乎又在問。


    “你愛我嗎?”


    依舊無人迴答。


    他抬手擦了擦,將模糊的一切抹去,重新恢複清晰。


    天上飄雪,很快就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幹幹淨淨的雪麵,哪有人的影子。


    什麽白衣秋水、刹那風華,不過是一場三十年前的幻夢罷了。


    ……


    “真就跟做夢一樣。”


    王龍七提起昨晚的清談會,兀自一臉癡迷。


    身前是咕嚕嚕冒著熱氣的火鍋,諸般葷素形形色色,正在其中上下滾浮,眾人已經拿著長筷子開始從鍋中撈肉。


    小肥龍在一旁擺弄半天,卻怎麽也搞不明白怎麽用爪子拿筷子,急的兩個犄角直在那邊亂放電。


    還是狐女疼他,將肥肉仔仔細細挑出來放到它的碗裏,瘦肉自己吃了。


    她覺得這樣可以避免長胖。


    “見到謝姑娘的臉,我才知道,我前半輩子真是白活了。”王龍七又感歎道:“你們真想不到,世上竟然會有那麽美的女子,難怪她不爭不搶,也能穩居花國榜首。”


    “說得這麽誇張,到底是有多美?”狐女好奇地問道。


    “這麽說吧。”王龍七想了想,道:“要是換成男人來說,大概就是有李楚六成相貌的程度。”


    “哇。”狐女驚唿:“那豈不是天仙?”


    “謝師容是絕美的。”衛將離神情有些低落,小聲道:“所以從來沒有人能贏她。我們即使在努力,也不過是爭第二罷了。”


    一旁的杜蘭客看不過去,斥責王龍七道:“今天是給將離姑娘的送別宴,你總說她的競爭對手做什麽?將離姑娘你放心,不管別人多美,我還是會堅定地支持你。”


    舌頭甩開,幾乎能跨越一整張餐桌。


    “怪我。”王龍七嘿嘿一笑:“今天還是要誇將離姑娘的,不過也不用太悲傷啦,即使你迴了幽蘭軒,我們還是可以常見麵的。”


    杜蘭客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在外麵去這個青樓那個青樓,郡主就不管你?”


    “我們這不是還沒成親嘛。”王龍七笑道:“不過……最近她好像已經有這個打算了。所以我更是得趁著這段日子,多見識見識。”


    “啊?”老杜訝然道:“你真敢跟郡主成親?她可是已經死了六任丈夫了。”


    “嗨……”王龍七擺擺手,大咧咧地道:“什麽天煞孤星,我感覺就是謠言,說不定那六個人就是運氣不好呢。你看,正好我還叫王龍七嘛,七字正旺我。”


    “謠言?”老杜陰著眼笑,“可不見得啊。”


    “你嚇不到我。”王龍七道:“李楚知道,我命最硬了,隻要有一個人不死我就不會死。你看東海王,他們還是親兄妹呢,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這誰說的好。”老杜隨口道:“說不定東海王今天就死了呢,那你還成不成親?”


    “嘿嘿。”王龍七一笑:“那我立刻就跑路。”


    “哈哈……”


    眾人說說笑笑,伴著窗外的落雪和火鍋騰騰的熱氣,一時間其樂融融。


    李楚看著眼前的場景,也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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