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上戴著正中鑲嵌了碩大綠寶石的圓帽,臉已完全幹癟了,膚色黑黃。眼睛卻是睜著的,隻是沒有亮度更沒有眼神而已。沒有頭的身子穿著也是非常華貴,背上一團金黃的刺繡。龍鳳盤旋祥雲浮遊,構成一個完整的圓。估計是金絲銀線刺繡而成。而他的右手放在麵前的桌子上,手裏好象還握著筆在寫什麽。在他的桌子前麵,是一片大大的鮮紅的布簾,遮擋了整個大廳,使我們看不到裏麵一點東西。隻看到他恐怖的造型。另外就是布簾上還掛著一張白色的紙,上麵用漢字橫寫著:“九死一生!”

    我們八個人都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站呆了久久不能動彈。

    最後還是楊美女怪叫一聲,轉身坐在地上就哭起來了。就好象是喜劇突然變成了悲劇。波仔去拉她,說:“我們走吧。這也太嚇人了。”我抱著唐香紫,她有些站立不穩的倒在我身上,緊閉著眼,緊咬著牙。我親了親她,說:“不怕,不怕。你跟他們都迴去。忘了這個。”

    她吞吞吐吐的:“怕,再親親。親親……”

    當我再低下頭去親她時,她微微張開了小嘴,然後用冰涼的舌頭僵直的伸在我口裏。不知道是不懂接吻還是完全不是接吻那迴事。但我身體還是有異樣的電流湧上來。終於,她的臉色因為害羞有了一些紅潤,長長的噓出一口氣。然後低頭說了一句:“我走了,你們小心點。”說罷拿著手電筒大步就往迴走。我說:“你們都迴去。這裏恐怕不是好玩的了。”

    沒想到唐香紫居然還能停了一下,迴頭笑道:“這個你還收門票嗎?”

    我一愣,也笑了,說:“這個,恐怕沒人買得起票了。”

    接著是猴子毛扶著崽兒寶走在後麵。猴子毛說:“這有什麽好怕的?等下我迴來拿那個人頭出來給你們玩。”

    波仔好不費勁剛把楊美女拉起來,猴子毛話剛落音,楊美女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哭邊叫:“你,猴子毛,我日你奶奶,日你祖宗,你個狗日的……。”另一個女子也大叫:“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再也不理你。”

    崽兒寶說:“我也不怕,我們在這裏不進去。也陪陪拐子鬧,他會怕的。”就這樣,猴子毛跟崽兒寶在門外,波仔帶著三個美女迴去了。我跟買買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走到死屍身後,避開他的人頭,從他右邊走過去。一看,他真的一手拿著筆,一張白紙上寫著寥寥幾句話。

    買買提說:“你拿起來看看。”

    我捏著手紙,好象是要搶他的東西似的飛快的抽迴來。紙上寫的是漢字:“我關上鐵門,割下自己的頭拿在手上,然後寫下這些話。我這麽做的目的就是想證明,人死後靈魂的存在。軀體死了,靈魂是不死的。隻是軀體僵硬後,靈魂無法驅動身體而已。凡冒然侵犯我族禁地的外人,請立即迴頭,桌上有小禮物相贈。否則我將令你們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凡我族之人來此,請叩拜,金銀珠寶請按需取用,盡量以光複我族大業為己任。切記:害人的不是財富,而是自己的貪念!

    我看了,隻好老老實實跪下拜了三拜。把紙條給買買提看,他笑了笑,說:“你信嗎?”

    我勉強笑了笑,說:“不信不行。你看他做得多絕。”

    買買提搖了搖頭,說:“這裏麵肯定還有一個人,跟他商量好,等他自殺後做出這個假象,他自己藏起來了。目的就是要嚇唬我們。”

    他這麽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是古時候信神信鬼的人見了這情景,肯定嚇得不敢再冒犯。但買買提顯然是個狠角色。我說:“那我們進去找找,如果找不到另外的屍骨,你又怎麽解釋?”

    “那我們就找仔細了,我敢跟你打賭。”

    我笑了笑,去掀布簾時看了看上麵四個大字“九死一生”,迴過頭來說:“你真不怕?”

    “兄弟,你別嚇我了行不?”他一把掏出了槍,顯然是壯膽的意思。

    我一把將布簾掀開,手電一照,一片明晃晃的金光四射,其深遠不知幾許。買買提鑽進來一看:“哇,好家夥,終於見到真家夥了。”隻見各種金菩薩,金器皿,金刀金槍金馬……層次分明,錯落有致的擺滿了整個大廳。而地上,已分明是一層厚厚的碎瓜子形狀的碎金。我想起老兔子來,心想:“他不會到過這裏的。那些碎金可能是當年沒有藏到這裏麵來的,我爺爺和奶奶逃跑帶到我們老家去的吧?”口裏卻沒有經過大腦的說:“小心些,也許有機關?”

    買買提說:“別傻了,真有機關的話,前麵就不會搞那麽嚇人的東東了!”

    “……”我心裏暗想,“這家夥真不簡單,很有頭腦,現在見到真家夥了,要把那一窩土匪引出來以便救出栩雅應該是沒問題了。可我怎麽把他們抓起來,自己又要逃脫? 難!難道真用這麽多寶貝換出栩雅?我再跟他們狼狽為奸,我分十分之一?栩雅肯定會一輩子都不原諒我的。這,也太多了!”

    買買提說話了:“你拿著電筒幹嗎的?四處找找啊,肯定還有一個人在這裏麵。”

    我把手電筒給了他,卻莫名其妙的說出一句話:“兄弟,你覺得,我們真有必要把這些告訴那個光頭喇嘛??”他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嘿嘿笑了數聲,往前走了幾步,又嘿嘿笑了兩下,說:“兄弟,如果你真有此心,我不防跟你直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唐香紫就是二妹子!”

    我瞪大了眼睛,說:“什麽?”我不敢相信,他好象知道很多!!

    “別裝了,唐香紫就是二妹子,關著的栩雅是三妹子,你們都是一夥的!”

    我心中驚訝更甚,腦子裏轉過不停,嘴上卻說:“不知道你說什麽,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說。哦!我知道了,是你老婆哢麗娜說的,不過我確實不知道。什麽二妹子三妹子的。”

    “你還裝,你以為我看不出你跟唐香紫是演戲給我看的嗎?她根本還是處女身,你們演什麽演嘛。”

    原來是這樣,我輕輕噓了一口氣,說:“你這是流氓學問,怎麽看出她還是處子之身。”

    “嘿嘿,流氓學問,有時候很有用的。不過她對你動了情倒是真的。”

    我暈,我怎麽沒看出來。我對你老婆動了情才是真的! 想到這裏我笑了笑:“瞞不過你,我確實沒有跟她怎麽的,是她說不願意啊。又怕你打她,我可憐她隻好配合她演戲而已。我可不知道她是什麽二妹子。”

    “哦?她們沒有告訴你?實話跟你說吧,其實你知道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誠意我們合作。你想過沒有?我們每天過的日子,都象是剃頭刀架在脖子上,有哪一點風吹草動不引起我們注意的?你們幾個上次去賓館給我鬧了那麽一出,我還不知道麽?你是怕我動了你的栩雅!而她,守身如玉,我碰也不能碰。卻故意叫我過去,露著雙肩,讓我看到她肩上沒有月牙印,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我聽得背上冷汗直流,心想還好他說出來,否則我們這麽傻傻地做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了。

    “不過也真奇怪,她怎麽肩上沒有月牙印?”

    我又是一驚,他總是說到問題的關鍵處!我隻好說:“不知道,她不是我們的族人。”

    “也是,還有這個唐香紫。也沒有月牙印。所以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哦?你擔心什麽?”我確實還沒轉過彎來。

    “如果隻是你們族人的事情,我有什麽好怕的?我怕的是……共產黨的條子盯上我們了。”

    我心裏一樂,笑道:“就是,你又何必做恐怖份子!鬧什麽獨立!”

    “我不是恐怖份子,我也沒想鬧獨立,我是稀裏糊塗在這裏麵混了這麽多年而已啦。我還是大學畢業的呢,你不相信?”

    我點了點頭,說:“相信。那你應該知道想啊,他們西藏獨立了,你們新疆獨立了,變成兩個小國家,美國想欺負你們就欺負你們了,你們自己又打起來了,共產黨又打你們,你說這獨立害死多少人啊。是害死你們自己人啊!”

    買買提看了看我,說:“我比你還大兩歲吧。我現在想的是老婆有孩子了,有錢帶她們逃到國外過安心日子算了。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啊,是吧。”

    我慚愧的低下了頭,心想:“這個老婆你是不能帶走了,再說孩子是我的。”卻笑著四下看了看,說:“我支持你,你看這點忙我能幫吧?”他也看了看四下擺列整齊的金器,說:“那是,你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那我可得謝謝你了。”

    我看了看他手上的槍說:“你們的什麽事我都不管,我隻跟你合作一件事,你幫我把我喜歡的那個妹妹救出來給我,你要多少錢就說。我給你。”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這麽久還沒走到頭,這黃金有多少?而且越到後麵,那些顯然是以前擺在皇宮裏的女子像,金鍾,金桌椅,越來越高大,越來越有份量。我把手扶在一個西洋女子端著花瓶的金像上說:“我累了,休息一下吧。你沒找到其他人的屍骨吧?”

    買買提臉上明顯的跳了跳,說:“別說了,還真邪門。說實話,我們出去吧。你舍得,就多給我一點,再拿些哄哄那個喇嘛,把你的栩雅換迴來。大家安生過日子不好嘛!不過你真那麽大方嗎?”

    我又看了看他手上的槍,笑了,說:“我就隨便給你一個金菩薩,你一輩子就用不完啦。錢嘛,就要象空氣,想吸,就來了。想唿,噓,就唿出去了。你說是吧?”

    他一聽也笑了,說:“你還真小氣。”

    我暈。但馬上說道:“好吧,你自己挑吧。抱個金女人迴去睡覺,都隨你。既然來了,我們再走到頭看看。不看個究竟你心裏老是怕。”

    他的模樣開始變得有些可愛,不象原來那趾高氣揚的恐怖份子頭目了,說:“要是走到頭也沒找到什麽屍體,那我才一輩子有得怕!”

    “你相信有這麽邪的事嗎?”

    “不知道,看看再說。”說完他繼續拿著電筒左右察看,一邊往前走去。

    我在後麵跟著,說:“其實,我們人類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不知道的才多哩。難說真的有靈魂!”

    他在前麵貓著腰仔細的找,一邊“哎哎哎,你別說了,你怎麽說話象教授呢?”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裏卻在想:“究竟怎樣才能把那一窩土匪引出來,又不能讓他們把這些寶貝拿走呢?這可真是傷腦筋的事!”

    一直走到大廳盡頭,各種金器都絲毫沒有減少的意思,卻又有一條大門在正麵的牆中央!買買提迴過頭等著我,我說:“唉,錢多了真是累死人啊!看能不能打開。”

    買買提笑了:“我敢說,那人肯定做了那個假象從這裏跑了,也許從這裏一直可以走到地麵都不一定。”

    “誰知道呢?反正來了,總得都去看看。”

    買買提一推,門開了。一照,全都是玉器!隻是都是小件物品了,最大的也不過是盆子大小。但雕刻的東西更是花樣繁多,大白菜,胡蘿卜都有。這個廳顯然藏不住人,我們一目了然,大步走過。又進入一個廳,裏麵全是字畫掛著,廳中間是空蕩蕩地。再走,又是一個廳,卻不是什麽寶貝了,是些刀槍棍棒等各種武器,用一個個架子排列,大廳也顯得很空。還有,又一個廳,裏麵停著數十輛木板車。之後的廳就小了許多,擺放著各種農具的,織布機的?造紙的?還有各種樂器的……總之記不清一共過了多少個大廳。終於變成一條不大不小的走廊直走,右邊卻一間間房間似的,裏麵空蕩蕩地,好象準備有人來住卻沒來了似的。

    買買提每一間都去看,我知道他心裏一直擔心那張紙上寫的咒語,不找到屍體他是不會放心的。也就慢慢隨著他走,走廊漸漸左轉,也不知又走了多久,我們似乎繞了一個圈子,要迴到進來的大門了。買買提笑道:“我就知道,從這裏繞到門口了,那人就出去了。”我想也該是這麽迴事,要說誰把自己的頭割下來托在自己手上,還能寫字,實在是不敢相信。

    誰知走到盡頭處一看,我們又呆了半響。是一條在這裏麵栓著的大門。

    誰能出去了又把門栓上呢?長長的沉重的鐵栓子。

    買買提也想到了這一點,去撥開門栓說:“來,出去試試,也許這門上有機關,出去一弄,就栓上了。”

    我走出門一看,隱隱看到一點亮光了,於是叫道:“有人嗎?”幾柱電筒光照下來,果然又看到最開始的那個彩色女人塑像,我們在她的右側。而我的腳下是那條黑黑的膠水或者什麽油漆溝。我大聲喊:“你們再弄些尼龍紙來,我們要從這裏走過去。”上麵七嘴八舌的,“什麽?”“你在哪裏?看不到你。”

    ……

    買買提還在不停的試著把門拉攏,卻一推又開了。我說:“別試了,有些事不信邪是不行的。要不你再迴去找找,我還有兩個兄弟在那門口等著我們呢,你順便叫他們別在那等了。”買買提想了想:“啊!最後一間房我沒看過。”說完推開門又走了進去,說:“你也進來。我,有點怕。”

    是有屍體怕還是沒有屍體怕?

    我苦笑著又跟著他往裏走了十幾步,到了第一個房間一看,與其它的不同,這間房有一扇小門,沒有鎖,推不開,門又是從裏麵栓上的。

    買買提長長的噓了一口氣,說:“我說呢。怎麽看著那大門就沒注意這裏了,原來有門關上了。這下明白了吧?那人把自己栓在這裏麵自殺了。”

    我點了點頭,說:“那就不用看了。我們出去吧。”

    “不行,我要進去看個究竟,我把門踢開你沒意見吧?”

    我也好奇,同意了。

    他狠狠地踢了三腳,門開了,“叮噹”掉下一個小鐵栓。他趕緊拿電筒去照,隻掃了一圈,便蹲下了抱著頭不停的說:“不行了,我要瘋了。這……太可怕了。”我還沒看清呢?從他手上拿過電筒一照,就是空蕩蕩地的一間房,什麽也沒有!

    我沒必要象他那樣害怕,因為我們那位前輩也許就是我的外曾祖父寫得很清楚,我是我們族的後人,是不必怕他的靈魂的。因此我用手電慢慢照,心想這門栓著的,總不能跟那些房間一樣。照了一陣,果然發現一點異樣:在石板地麵上有幾個小圓洞。

    我說:“你看,有情況。”也不等他站起來,跨進去一照,卻也不是什麽機關,圓洞裏黑黑地有一些油,中間有燈芯。我掏出打火機來一一點亮,再站起來一看,恰好是北鬥星的形狀,卻少了一盞燈,隻有六盞。少了鬥柄上中間那一盞。

    我和買買提互相望了一眼,同時去找到那個位置的石板蹲下來,沒有圓洞。再用手一摸,那石板果然有些鬆動。買買提伸出手就去摳,我說:“小心些,別摳開來一看,是個死人站在裏麵。”他嚇得把手一縮,我哈哈大笑:“你怕什麽?你不是一直希望找到他嘛。”他鬥氣似的一摳,果真把一塊石板掀開了,提起來一看。裏麵淺淺的,有一個暗紅色的小盒子。我拿起來一看,是一個薄薄的木頭小盒子,天然紅色,光滑似玉,暗中透明。買買提將手上的石板一扔,掏出槍頂上了我的後腦,說:“對不起,兄弟,這個你必須給我。”

    我也想到了,如果真有傳說中的那份藏寶圖,就很可能是它在裏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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