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我看了好一陣,然後慢慢說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一愣,沒想到是這個效果。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內心真的想知道她的底細。因此我沉默了,在這沉默中,我們都清晰地感到彼此的距離開始產生。

    她想了一會,說:“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也許我們都需要好好靜一靜,消化消化。”

    我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裏的?如果我說是我們幾次來麗江玩不小心被他們跟蹤了,你能相信嗎?如果是我給他們告密,你覺得成立?”

    “不”我急忙把腦袋搖得象扇子似的,說:“那當然不是,你今天是第一次知道這裏,再說如果那樣的話你也不用冒險救我們了——如果他當時識破了你說的假話……後果不堪設想。你別想得那麽多,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們都在努力消除那距離。

    “等等,有話還是說清楚的好。首先,我當時也非常緊張,但我知道不能主動跟他說起這事。”哢麗娜輕輕拍了拍大肚子。“我一主動他就懷疑了,所以我總是跟你親密貼著,故意激怒他,讓他忍無可忍來找我說。你知道嗎?他用的是我們那裏的話,我都不敢用普通話說給你聽,那樣他一下就知道其中有詐了!”

    我想了想唬得站了起來,說:“有那麽複雜的?老婆,真聰明啊!”俯下身在她頭頂親了親。

    她好象是笑了笑,拉著我的手讓我坐下,說:“我們都是新疆的。我不是你們的族人,更不是母親到了美國結婚生下我,但我的確是混血兒。不過是維吾爾族跟藏族人的混血。”

    我可有可無的笑著點了點頭。

    “你沒有奇怪的地方?”她瞪我一眼。

    “什麽?”

    “我肩上的月牙印。”

    “哦,你自己燙上去的。”我說。

    她笑了笑,說:“不是,是他燙的。記得我們第一次睡在一起我說你們族人的故事給你聽?”

    “當然記得。”

    “我流下的眼淚不是假的,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應該。”

    我靜靜地點了點頭。

    “而你恰好幫了我。幫我做出了決定。”

    “哈哈”我失聲笑道:“我能有這個功效?”

    她抿著嘴忍不住笑似的看著我,然後說:“我知道你是個小混混,可你也是個男人,你哭,你為此冒險,受傷,但你從沒說過不幹了。”

    “哦?”我摸了摸自己嘴唇上傷疤。說:“沒想過。”

    “就是,我想我可不能連一個小混混也不如,去做傷天害理的事。”

    我“咚”地一聲倒在地上,說:“原來我是反麵教材!”

    “哈哈哈”芙君,不,哢麗娜象平時一樣歡快地笑起來,拉著我的手說:“起來吧,地上涼。”

    ……

    “說實話,你很可愛,我喜歡你經常冷不防來那麽一點讓人忍俊不禁的滑稽。有時候說話手舞足蹈,完全象個孩子。”

    我一把抱住了她,不停地拍著她的背,止不住笑的說:“好啦,好啦,別說了。我的性感女神。”

    我覺得距離感已經消失。

    “當然”她很認真地捧起我的頭,看著我的眼睛說:“在此之前,就已經愛你了。有那麽一點憐憫在裏麵。”

    “噢!”我說:“不要說那個。”我知道她又要說我從小沒有媽媽,爸爸又一向不怎麽管我,就跟沒有一樣。

    她笑了笑:“好,不說這個。其實,這樣我還決定不下要愛你。直到你的朋友們又幫了一個忙。”

    她掩嘴笑道:“在床上,是很能看出一個人的人品的,你是一個好男人。”

    我倒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其實,我不用跟你解釋什麽的。而且,我以後必需不能再插手你們的事了,萬一有了什麽事又懷疑我,我可受不了。我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作為你的妻子。我的意思,你明白?”

    我點了點頭,說:“你是想無論過去還是將來,我們都不需要懷疑你。”

    “是的,因為我隻是愛你,願意做你的妻子而已。”

    我抬起頭看著她,想起了一個可怕的問題。

    她顯然還沒想到,繼續說:“不過有些事情你願意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幫你想想。我支持你的事業。”

    我搖了搖頭,說:“我沒事業。這麽多黃金都被人搶去了,我怎麽不知道心痛的?現在這裏有四塊,我倒很高興。你說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哢麗娜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說:“等這四塊用完了,你就會心痛丟失的那些了。說點認真的,那晚在昆明,你突然想起栩雅肩上沒有月牙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後來迴到這裏怎麽好象又完全釋懷了?她真的沒問題?”

    我點了點頭。

    “真沒問題?怎麽解釋。”

    我想了想說:“她很特殊,但是我不能對你說,你要相信我,這不是對你隱瞞什麽,而是尊重她的隱私。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麽做的。這個秘密,有些嚇人。”

    我突然想起,栩雅可能就是覺得自己沒有肩上這個標記,可以去接近那些恐怖份子。所以那晚我在賓館裏見到她時,她故意露出了雙肩!那麽她現在是不是安全的呢?我真的要憑昨晚那個豬頭的一刹那表情確定她已危險?

    恰好芙君也想到這個問題,哦,是哢麗娜,我總是記著她以前的假名字,轉不過彎來。她說:“你確定她現在危險了,要去救她?”

    我低下頭說:“我正在想。”

    “好吧。”哢麗娜放下一切輕鬆地笑了:“我隻是提醒你,其餘我都不會再過問了。從現在開始我隻安靜地做你的妻子。”

    說完信賴而又幸福的看著我,我腦海裏再次浮現那個可怕的問題。但我不忍心說出來,我不想嚇著她。為了不讓她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我再次站起來抱著她的頭,困了吧,她依賴的將頭放在我的大腿上尋找著舒適的角度。我卻心一酸,差點要掉下淚來。

    那是一個可怕的事情:我可以原諒她這一切,信任她這一切。我們的族人呢?她要做我的妻子,那就是我們明月族的族長!

    大妹子,栩雅,賀山紅,唐雲裳……還有那麽多當年從那個活佛手裏死裏逃生出來的孩子,會答應嗎?

    我搖了搖頭,想:大不了不幹了,跟她找個地方養孩子去。很多人都這麽過,不是好好的嗎?隻是眼下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栩雅究竟怎麽樣了,如果她沒出什麽事,我就撒手不管了!

    想到這裏,蹲下來摸摸地上四塊金磚,倒似白撿得的,高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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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地道口果然打開了,郭然扶著他的奶奶走在最前麵,後麵是大妹子他們。麗娟顯然陪著崽兒寶沒有下來。

    我一見就問唐成有:“崽兒寶去醫院了嗎?沒傷到骨頭吧?”他說還不知道。大妹子則看到哢麗娜了,說:“她怎麽還在這裏?”我趕緊搖手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帶著他們出了地道。

    安頓哢麗娜休息好後,我又去看了崽兒寶,老龍爹爹在安排幫他取子彈,治傷,說問題不大。然後我把大妹子和麗娟叫到一邊,簡單說了芙君的事。大妹子第一個發難,說:“你還相信她?”麗娟也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我說:“當然,你們也應該相信我是對你們負責的。再說我們隨便想一想就可知道,昨晚她完全可以不自暴身份,她那麽做是為了救我們。”

    “是那個男的先找到她說出來的。”麗娟說。

    “是呀。那就說明她自從來到我們這裏確實沒有再跟他們聯係。”

    麗娟抬頭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的說:“你確定那孩子真是你的?我是說,你不覺得她的肚子太大了嗎?”

    我想了想,說:“才兩個月多一點,看起來是太大了點,但是,你是說他們暗中在給我戴綠帽子?”

    她們都笑了,說:“好象是你在給他戴綠帽子哦。”

    我沒笑,說:“沒那個可能。芙君自從,自從跟我發生關係後幾乎沒一步離開過我。”

    “總之我建議你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有經驗的醫生會告訴你孩子有幾個月了。”這是麗娟說的。

    我笑了笑說:“不能是現在。她會敏感的。當然,檢查是必要的。看孩子是否健康。”

    說了一陣,她們都沉默了。

    沒想到崽兒寶躺在床上也沒閑著,說:“可是他們怎麽找到我們這裏的呢?”

    我說:“很可能是我們喝酒的時候被盯上了,跟蹤來的。而且也有可能不是這一次了。”

    大妹子想了想說:“這麽說也有可能,我叫你化妝你總覺得麻煩呢?”

    我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唉,大妹子,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麗娟轉過身照顧崽兒寶去了,我和大妹子走到小樓的最高一層,看著一大片鱗次櫛比的瓦房。我轉過身說:“你叫什麽?”

    “你呀。”大妹子笑起來,“你的眼裏隻有美女。這麽久居然不知道我名字。”

    “你也很漂亮啊。”我笑道。

    “知道,就是不能和她們兩個比而已。我叫陳—佳—儀,記住了?”

    “好名字,忘不了。”

    “得了。你還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跟栩雅有電話聯係的?你知道的,我上次跟她匆匆見到,也沒想到跟她要電話。她就走了。”

    陳佳儀搖了搖頭,說:“我就不知道你們怎麽迴事,她怎麽又突然跑了,你是不是想欺負人家?”

    我苦笑,說:“恰恰相反。”

    “什麽?”她瞪大了眼睛。

    我趕緊擺手,說:“不說這些了,說正經的,你們有電話聯係嗎?”

    “沒有,她很神秘的。可能就是怕芙君這樣的人。”

    我重重歎了一口氣,說:“我很擔心她出事了。去哪找她呢?”

    陳佳儀側著身白了我一眼,說:“憑什麽?你從哪知道什麽消息了?”

    我說了看到栩雅跟那個恐怖份子小頭目在一起的事情,以及昨晚那豬頭說到栩雅時突然住口不說的奇怪表情。

    陳佳儀再次用那種白眼看著我,說:“你這心究竟在哪裏?你愛栩雅,愛芙君?”

    “是的,”我點了點頭。“我愛栩雅,雖然我不能愛她了。可我更愛她了。”

    “嗬!”她仰頭噴了一口氣,說:“你自己頭痛就算了,別讓我頭也痛。不管你們怎麽的,告訴你一個好辦法,讓芙君迴去,反正他們是自己人,她也不怕。讓她看看栩雅是不是被他們抓起來了。這多簡單。而且,這也是考驗芙君的機會。”

    這辦法聽起來真不錯。

    可我說道:“不行,她很危險的。昨天我們是鬥著膽子演那出戲的,現在都後怕不已。對了,她叫哢麗娜。”

    陳佳儀誇張的把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說:“看吧,名字都是假的。”

    我笑了笑,準備走下樓去。

    “等等,我可以帶你去找一個人,他可能知道栩雅的消息。”

    “哈!”我轉過身張開雙臂要抱她,喊道:“我就知道找你沒錯!”

    陳佳儀打開我的手,大聲喊道:“我不是栩雅,也不是你的哢麗娜,你沒有娶三個老婆的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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