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能不得罪人,自然還是不得罪的人。


    畢竟,百年後是個什麽光景,誰又知道呢?


    不說給自家孩子留下多豐厚的遺產,但總不能給自家埋下禍根不是?


    “你這說的都是屁話……”張士貴聞言,也是沒好氣地說道,“就那些小王八蛋,什麽德行你還不知道?


    想讓他們束手就擒,你在想什麽?


    那群兔崽子要是真聽勸,梁建方豈會被氣得鼻子不是鼻子的。


    陛下這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啊……”


    “何止是難題額……”說到這個,眾人皆是搖頭無語。


    可就在這時候,梁建方卻是突然說道:“陛下突然讓我們對長明軍下手,難不成之前陛下遇刺,真和大明有關?”


    “休得胡言!”一聽梁建方這麽說,李孝恭頓時怒喝了一聲,“陛下不過是讓我們遏製一下在我大唐境內的別國軍隊罷了。”


    他這話雖然說得義正言辭,但他自己心裏都沒底。


    什麽境內別國的軍隊?


    你直接報李承乾的身份證號得了。


    整個大唐,境內的別國軍隊除了長明軍,找不出第二支。


    真要有第二支,嗬嗬,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估計都得拿塊豆腐撞死得了。


    “梁將軍還需慎言。”張士貴聞言也是連忙說道,“陛下遇刺到現在都沒個定論,可不敢亂講。”


    “確實。”薛萬均也是笑道,“從暹羅傳來的消息,該是暹羅餘孽謀害陛下,這些家夥,該死!”


    開什麽玩笑,甭管這事兒跟李承乾有沒有關係,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都隻能將屎盆子扣在暹羅的頭上。


    換句話說,不管是誰做的,哪怕就是冤枉,那也隻能去冤枉暹羅。


    對外作戰的基本目的,都是將內部矛盾轉移向外,哪有朝內的?


    “哎,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關鍵還在長明軍身上。”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李道宗,這會兒倒是站了出來,說道,“陛下的旨意,我們自然要完成,但那群混賬要是不聽勸,一個不好,就是一場動蕩……


    關鍵是,他們還真就有這樣的能力!”


    說到最後,李道宗都是一臉的無奈。


    他倒不是因為自家兒子在長明軍,這對他來說,其實倒也還好。


    不說他,眾人就沒幾個擔心自家後輩的。


    憑他們如今的地位,保住自己後輩這並不難。


    難的是,那群兔崽子如今未必會聽他們的。


    兒大不由娘,說的就是這麽個道理了。


    “要不迴去後,各自都和自家那些後輩談談?”薛萬均也是有些無奈地說道。


    “談談?”張士貴沒好氣地說道,“這事兒是談談就能解決的?


    真要這麽簡單,我們坐在這裏幹啥?


    各家將自己的孩子領迴去,一頓家法不就得了?


    關鍵是,人家現在有了自己的從政方向,未必就會聽我們這些老家夥的。


    更惱火的是,像房遺愛那家夥,他家老子如今在暹羅,你指望房遺直去說服他?


    可能麽?


    還有長孫衝那小王八蛋,人家如今貴為大明禮部尚書,單就官職而言,比我們在座絕大多數的人還高。


    人家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你讓他放棄當下的一切,重頭再來,人家會幹?


    說到底,陛下還是想當然了啊……”


    “這不行那不行,那就平推了他長明軍!”梁建方見眾人半晌都商議不出一個有效的方案,頓時就一臉不耐煩地說道,“他長明軍也不過就萬餘人,在我大唐的地界,還能玩出花來不成?


    諸位要是不願意得罪人,那老夫親自帶兵就是!


    一群小王八蛋,還反了天了不成!


    說破大天,也不過是一群小輩借著大唐的威,才有的今天,還真以為自己做出了多大個成就。


    想當初,我等隨陛下南征北戰的時候,還沒有他們呢!”


    聽他這麽說,眾人倒也沒有多言。


    大家都清楚,這家夥之前在長明軍手上吃過虧,對長明軍的怨氣還是很重的。


    加之這家夥從軍多少年了,在戰場上那也是殺進敵軍大營七進七出的主,如今也不過是左武衛大將軍,結果那群兔崽子,不過是在西北瞎折騰幾年,如今所處的位置,比他還高。


    他心裏沒怨氣才有鬼了。


    不過他這麽說,眾人倒是在心中竊喜。


    這是好事兒啊,誰都不願意去做那個出頭鳥,他願意做,誰會拒絕?


    讓他去試探一下,大家何樂而不為?


    見眾人都沒說話,梁建方也便站起身說道:“既然都沒人反對,那老夫這就去準備,要是那群混小子冥頑不靈,那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說完,梁建方見眾人還是沒有說話,當下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見他走後,眾人麵麵相覷。


    “這老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做事兒從來不考慮後果。”與其私交甚好的張士貴,頓時笑道。


    眾人聞言,一個個也不說話。


    梁建方做事兒不考慮後果?


    嗬嗬,這話也就張士貴說得出來。


    當然,也沒人點破他就是。


    “梁將軍此番怕是要碰釘子了。”李孝恭思量了片刻,這才說道,“諸位想必都清楚長明軍是何等的難纏,也不能讓梁將軍一個人孤軍奮鬥不是?


    再說了,陛下這旨意,可不單單是下給梁將軍的,也是下給我們所有人的。”


    “王爺說得在理,這不是梁將軍一個人的事兒。”張士貴頓時說道,“這樣,老夫這就迴去準備準備。”


    “那老夫也不閑著了。”薛萬均見狀,也是起身說道。


    隨著他們兩人的表態,眾人也是紛紛起身,不多時,整個房間就剩下李孝恭和李道宗兩兄弟了。


    “都是一群人精啊。”等眾人都走後,李道宗這才感慨了一句。


    “我大唐,何時出過傻子?”李孝恭聞言,笑道,“先這麽著吧,總歸是試探一下長明軍的反應。


    而且,那些小家夥,我們確實失去了左右他們的能力。


    如此一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有些話,李孝恭並沒有說,但李道宗也清楚,更能明白。


    至於最先急匆匆離開的梁建方,這會兒迴到自己的府邸之時,倒也沒有了之前臉上的憤慨和怨氣,相反,這會兒他倒是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正悠閑的喝著茶水。


    誰敢想象,之前那個吹鼻子瞪眼的莽夫,這會兒竟跟個文人騷客一般。


    “將軍,事情成了?”坐在下首的左武衛將軍見自家主帥這模樣,當即就搓著手問道。


    梁建方放下茶碗,這才說道:“老夫一早就說過,這事兒隻要我們去做,就沒有不成的道理。


    那些老狐狸,打的什麽主意,真當老夫不知道?


    讓大家都將心放在肚子裏,這就去安排,一切按照原先準備的去做。”


    這會兒的梁建方,身上一點兒戾氣都沒有了。


    不過想來也正常。


    能在大唐朝堂廝混了這麽多年的老狐狸,真要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混不吝,早就混不下去了。


    還能讓他坐到左武衛大將軍的位置?


    “有將軍這句話,那就妥了。”麾下聞言,更是激動地站了起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那末將這就去請諸位小公爺。”


    說著,這家夥見梁建方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遲疑的就轉身離去。


    至於梁建方,這會兒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可不傻。


    之前之所以竭力將這差事兒給攬下來,可不是因為他莽,而是他從中看到了自己的機會。


    在大唐朝堂上,蹉跎了這麽多年,要說為大唐立下了汗馬功勞,那是一點兒不為過。


    可這麽多年下來,他就跟李廣難封一樣,愣是拿不下一個爵位。


    此番,倒是他最好的機會。


    毫不誇張地說,這事兒隻要做好了,不說國公,一個縣公總該是跑不了的。


    而就在當夜,長孫衝等人正在看著報紙,大放厥詞的時候,有仆役來報。


    “左武衛的副將求見。”


    一聽這話,房遺愛等人頓時興致缺缺,之前他們和左武衛做過一場,雙方的關係有點兒緊張,這會兒聽到是他們來人了,眾人也就起身對著長孫衝說道,“你們聊吧,我們先走了。”


    對於左武衛的這些家夥,他們倒是沒什麽好感。


    原因也簡單,僅僅是因為之前和左武衛做過一場,僅此而已。


    其他的原因,還真沒有。


    年輕人嘛,就是這麽率真。


    “那個,左武衛的副將也想見見諸位小公爺。”都沒等長孫衝發話,那仆役繼續說道。


    一聽這話,旁人還好,房遺愛頓時就來精神了,說道:“咋的,這左武衛是非和我長明軍杠上了不成?


    真當我長明軍好欺?


    來,本將軍倒要看看,到底是左武衛的哪位將軍,這般悍勇。”


    房遺愛就是如此,一張嘴跟個沒把門的一樣,說話那個臭也是極為罕見。


    程處亮他們雖然沒說話,但也看得出來,這些家夥也是極為不爽。


    不多時,左武衛的副將便被請了進來。


    “末將左武衛楊千燁,見過諸位小公爺。”楊千燁一進來,便拱手施禮。


    來之前,將軍就交代過,對於這些人,起碼得尊重還是要有的。


    當然,就算自家將軍沒交代,他也不會太過放肆。


    開什麽玩笑,這些家夥的名頭,他都聽了多少年了。


    誰沒事兒願意招惹他們啊?


    “原來是楊將軍。”長孫衝聞言,也是笑道,“不知楊將軍深夜造訪,可是有什麽要事兒?”


    對於楊千燁深夜造訪,哪怕是長孫衝也有些納悶。


    要知道左武衛可是陛下的親兵,他們深夜前來,誰不迷糊?


    這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裏,還指不定會怎麽想呢。


    “是這樣的。”楊千燁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道,“長明軍駐紮長安也有些時日了,雖然我們知道這事出有因,但總的來說,這還是不合規矩的,這一點兒,想必諸位小公爺都明白。”


    一聽楊千燁這麽說,眾人倒是一愣。


    這家夥想說什麽?


    還是長孫衝第一個反應過來,當即問道:“不知道楊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


    “倒不是本將軍的意思。”楊千燁聞言,連忙笑道,“本將軍雖然忝為左武衛副將,但也不過是人微言輕罷了。


    這是朝堂上諸多將軍的意思。


    我大唐,怎麽說,也是一個獨立且自主的帝國,讓一支軍隊長期駐紮在我大唐都城,不管從哪方麵,都說不過去不是?


    諸位將軍的意思是,如果可以,長明軍是不是應該……”


    後麵的話他沒說,當然,也不能說。


    這種事兒,讓他們去猜多好,何必要給出一個絕對肯定的答案?


    “哼!”房遺愛聞言,頓時冷哼了一聲,“大唐這是要下逐客令了?


    好歹我們也當初也是受邀而來,如今大唐這般行徑,是幾個意思?”


    他可不是什麽好相予的人,一聽這話,就差罵娘了。


    要不是被李景仁拉著,他都想動手了。


    這是在趕人啊,他房遺愛長這麽大,什麽時候受過這種鳥氣?


    “小公爺這話可就說錯了。”楊千燁連忙說道,“不管是哪一國,也沒有讓他國軍隊長期駐紮的道理的不是?


    而且還是駐紮在其都城。


    換句話來說,若是我大唐派遣一支軍隊,長期駐紮在日月山,大明可能滿意?


    唐明本就是邦交,將心比心,這事兒也得有個度不是?”


    梁建方之所以會派楊千燁來,那就是楊千燁是他左武衛裏,嘴皮子最為利索的。


    和這群小王八鬥,嘴皮子差點兒,都鬥不過去。


    果不其然,房遺愛一時語塞。


    換做是他,他自然不願意任何派大軍駐紮在日月山,這決計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如今,大唐拿這個說事,他又蛋疼了。


    長明軍此番之所以會隨使團出使大唐,說是護送使團,實則卻是在大唐埋下一顆釘子。


    尤其是當這顆釘子埋在長安的時候,不管天下如何突變,他們都有能力去改變很多東西。


    換句話來說,哪怕此番李二真的駕崩了,他們也不怕,李恪想登臨大寶,那得看看他們同意不同意。


    別看他們隻有一萬餘人,在關鍵時候,這一萬兵馬便能成大事。


    可如今,大唐要驅逐他們,這就讓他們為難了。


    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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