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是什麽人?


    他會在意一次遇刺?


    從他南征北戰以來,遇刺又何止一次?


    “附耳過來,朕有要事交代。”就在密諜司的老內侍準備離開之時,李二突然說了一句。


    老內侍聞言,當即便走了過去。


    李二低聲耳語了一番後,老內侍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陛下放心,老奴這就去安排。”


    擺了擺手,李二也不再多言,而是將老內侍給打發了。


    打發走了老內侍,李二這才吩咐道:“傳令下去,行宮暫時封鎖,沒有朕的口諭,任何人不得出入。


    朕既然遇刺了,那就得有點兒遇刺的樣子不是?”


    ……


    行宮之外,長孫無忌依然在焦急的等著消息。


    自從得知李二遇刺後,眾人便來到了行宮之外,甚至到這會兒,連午膳都還沒用。


    這會兒,眾人也沒心思去想這些。


    李二遇刺,要說他們不擔心,那都是扯淡。


    畢竟皇權交替,本就是危機四伏之時,更何況如今他們還遠離長安,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再說了,在場的幾乎都是李二的開國功勳,他們的榮辱,和李二其實是一體的。


    哪怕如今太子已然有了明君之風,但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承乾自己就有一個足以取代他們的班底,叫他們怎麽可能不擔心。


    “到底怎麽迴事兒?”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人還沒到,尉遲敬德那粗大的嗓門就扯了開來。


    而緊隨其後的,便是侯君集、李績、薛萬徹等人。


    他們也是在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今日剛剛從暹羅王都迴來,要不然早就過來了。


    “沒多大事兒。”長孫無忌見尉遲敬德這副表情,當下也是站了出來,說道,“這會兒行宮裏還沒消息傳出來,不過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這話倒是讓很多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的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老黑,別急。”李績拍了拍尉遲敬德的肩,說道,“這會兒不知道具體情況,我們要是亂了,那一切就都亂了。”


    他和尉遲敬德也是老交情了,說話自然也就多了幾分隨意。


    當然,李績一直表現出來的都是比較穩重的性格。


    相比李績,尉遲敬德在人前的印象還真就是如此。


    與其說他們這會兒是在擔憂李二的安危,還不如說他們是在完善自己的人設。


    “兇手是什麽人?”侯君集一句話便直指核心。


    聽他這麽一問,原本正準備開口的薛萬徹頓時也停住了。


    就連在前麵的尉遲敬德、李績都看向了長孫無忌等人。


    “就之前傳來的消息,應該是暹羅一些不願意臣服於我大唐的家夥。”長孫無忌倒也沒有隱瞞,繼續說道,“不過具體的情況,這會兒還不清楚。”


    “暹羅那些家夥有這個膽子?”一聽這話,尉遲敬德頓時怒不可遏,那反應,恨不得這會兒提刀上馬,直接殺迴去。


    “他們怎麽就沒這個膽子了!”侯君集一聽這話,立馬就說道,“那些家夥,真以為我大唐不曾南下,就能和我大唐一較高低了?


    還真把自己當迴事兒了。


    此番隻要陛下一聲令下,老夫定將暹羅殺個十室九空!”


    別看侯君集說得極是殘暴,但大家其實都懂他是什麽意思。


    當下便有人竊竊私語道:“同樣都是武將,但車陳國公明顯要比鄂國公看得通透一些,這檔子事兒,放到現在,不管是不是暹羅幹的,那也隻能是暹羅幹的。”


    “那是自然。”有人接話道,“這事兒不管是誰幹的,但若是和長安還有日月山扯上關係,大唐就……”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


    他們都很清楚,這事兒隻要和長安或者日月山扯上關係,大唐必然動亂。


    他們這些人,可能也都有著自己的私心,但在大是大非麵前,原則還是有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雖然他們這會兒也是在行宮之外,但也並非是在大街上待著。


    就在眾人好奇誰又來了的時候,一個身著戎裝的甲士快步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長孫無忌愣了一下,隨即便問道:“孫道長呢?”


    “迴仆射的話。”來人正是早上長孫無忌安排人去請孫思邈的將士,“就在我們帶著孫道長迴來的路上,一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家夥,將孫道長劫走了。”


    “劫走了?”都不等長孫無忌問話,尉遲敬德便不敢置信地說道,“這麽說,孫道長你們沒帶迴來?”


    那將士顯然是認識尉遲敬德的,一聽尉遲敬德這話,頓時就顯得有些緊張,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末將無能,未能將孫道長平安帶迴來。”


    “什麽人會在劫走一個道士!”侯君集聞言,也是一臉的憤慨。


    倒不是說孫思邈有多重要,而是這會兒李二生死不知,隨軍的大夫裏,也隻有孫思邈最讓他們安心。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孫思邈人不見了,這讓他們如何不懷疑劫走孫思邈的動機?


    “不說那麽多,馬上帶老夫去,老夫倒要看看,到底什麽人,一心置我大唐陛下於死地,抓著這些人,老夫定叫他們生死兩難!”


    尉遲敬德當即拉著那將士就要往外走。


    “不著急。”李績見狀,連忙將他攔了下來,說道,“先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個情況,這會兒我們可不能自亂陣腳。”


    相比尉遲敬德,李績的確要穩重很多。


    而他這麽說,尉遲敬德倒也沒有多言,將那將士放下,也便問道:“趕緊,說說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一時間,眾人都看向了他。


    那將士文言,也迅速冷靜了下來,這才看向眾人說道:“原本一路上都沒什麽問題,孫道長也極為配合,因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路上,我們都是馬不停蹄。


    基本上就是馬歇人不歇,當時我們還計劃著,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趕迴來。


    可就在距此約莫五十裏地的地方,一群人好似早就在那裏等著我們一般,在一處山坳裏設下了埋伏。


    一開始我們也隻當是暹羅的土匪路霸,可很快我們就發現了問題的不對,那些家夥,麵對我們也不言語,上來就奔著孫道長。


    都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孫道長就被人劫走了。


    不過這群人應該隻是烏合之眾,人數是我們的數倍,但也沒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傷亡。”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隻是為了孫道長?”一聽這話,房玄齡當即問道,“對你們反而沒有下死手?”


    “是這樣?”那將士雖然很想說,那是因為我們勇猛,但麵對房玄齡,他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這麽看來,對方的目的隻是孫道長!”尉遲敬德聞言,立馬說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劫走孫道長,其心當誅!”


    “你懂個屁!”一聽尉遲敬德這麽說,本就和他不對付的長孫無忌頓時說道,“最關鍵的是,他們並沒有傷害孫道長,明白麽!”


    眾人聞言,也是紛紛點頭。


    按理說,如果隻是因為孫思邈醫術高明,對方不想他救治李二,那麽劫走必然沒有當場擊殺更加簡單。


    要知道,在任何情況下,活捉都要比當場擊殺更難。


    “那他們可有傷亡?”侯君集當即問道。


    那將士見是侯君集問話,當下轉過身,這才說道:“也沒有,當時我們也沒想到會有人敢在路上攔截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沒反應過來。”


    “廢物!”一聽這話,尉遲敬德頓時喝罵了一聲。


    到了這時候,他們哪裏還不知道,這些家夥根本就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根本就沒能力阻擋那些人。


    之所以這麽說,也隻是擔心後麵受牽連罷了。


    不過那些人能毫發無損的帶走孫思邈,倒是讓他們上了心。


    這會兒,哪怕是長孫無忌這些文官,也意識到了那些人的不簡單。


    雖然罵歸罵,但大唐的這些將士可真沒幾個混日子的。


    尤其是能跟隨李二南征的這些將士,誰不是想著借此機會,立下軍功,封妻蔭子?


    “你先在一邊候著。”長孫無忌說完,也不再管他,對眾人說道,“老夫之前還不敢肯定,但這會兒,相信諸位都察覺到了。


    這些人在這個時候,劫走孫道長,必然是針對陛下的。


    而到目前為止,知道陛下遇刺的,除了在座的諸位,剩下的便隻有今早行刺陛下的兇手。


    人家這是有備而來!”


    “問題是,這真是暹羅餘孽能做到的?”就在這時,溫彥博站出來說道,“不說其他的,孫道長隨軍雖然我們清楚,但暹羅餘孽能知道?


    就算知道,他們就能清楚的知曉孫道長的醫術如何?


    從對方精確的擄走孫道長來看,很顯然他們是對孫道長極為了解。


    可誰會對孫道長如此了解,又有誰能讓孫道長……”


    “虞國公慎言。”都不等溫彥博將話說完,房玄齡便站出來將其打斷,“現在的情況,誰也不知道,這時候多餘的猜測,就不必了。”


    在場的人,誰還不知道溫彥博是什麽意思?


    要說對孫思邈最了解的,莫過於大明,這一點兒,不管是誰都難以反對。


    而除了大明以外,那就是他們自己人對孫思邈最了解了。


    可如此一來,不又扯到了長安和日月山了麽?


    哪怕當初房玄齡和溫彥博是一個陣營的,但這會兒他也不得不站出來製止。


    “現在的問題是這個麽?”尉遲敬德聞言說道,“現在的問題是怎麽將孫道長救迴來!


    這個節骨眼兒上,沒他還真不行!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動,那老夫走一趟就是,不管是什麽牛鬼神蛇,老夫還真就不信了。”


    尉遲敬德的態度依舊堅決。


    反正擱在他身上,就一句話,殺人,救人,就這麽簡單。


    不過他這話說完,眾人半晌無言。


    很顯然,他們是支持尉遲敬德這麽去做的。


    雖然這會兒,眾人都是一腦門的漿糊,但不管是誰擄走了孫思邈,這會兒將其救迴來,還真是正事兒。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老夫這就去。”尉遲敬德見沒人阻止,這才拉著那將士說道,“走,給老夫帶路,這裏商議的也是你能聽的?”


    那將士聞言,如蒙大赦,當即就跟了上去。


    而等他們走後,長孫無忌才嘀咕道:“誰要再說這尉遲老黑沒腦子,老夫第一個不信。”


    他說完,眾人也都搖頭無語。


    尉遲敬德打的什麽主意,他們哪裏不知道。


    如今,這行宮之外那就是水深火熱之地,他們要不是知曉了這個消息,這會兒也一準兒不會留在這裏。


    “不說他了。”李績對於尉遲敬德的行為,倒也不意外,當即問道,“陛下現在一點兒消息都沒傳出來?”


    “暫時沒有。”長孫無忌搖頭道,“我們也等了一天了,行宮連門都沒開過,一點兒消息都沒傳出來。”


    “怎麽會這樣?”侯君集聞言,當即問道,“不應該啊,不管是什麽情況,齊國公作為當朝仆射,不應該被攔在外麵才是。”


    他這麽一說,長孫無忌等人都不吱聲了。


    這才是最古怪的地方。


    哪怕是陛下真的到了危在旦夕之際,隻要還有意識,就一定會召見他們,至少要為後事做安排。


    如果是連意識都沒了,內侍也會知會他們才是。


    可如今這個情況,真就是讓眾人看不懂了。


    “齊國公位高權重,要不齊國公……”侯君集見眾人不說話,又說了一句。


    不過他這話,也就說到這裏了。


    而他說完,眾人也都看向了長孫無忌。


    在場的,的確他是最適合敲門去問問情況的人。


    主要是如今行宮大門緊閉,他們想和一些相熟的內侍了解一些情況的機會都沒。


    長孫無忌猶豫了一下,這才一擺手,道:“罷了,老夫走一趟就是。”


    其實他是不想去的,這時候去問情況,如果李二真的有什麽,那倒還好,可如果李二並無大礙,很容易遭到李二猜忌。


    我還沒死,你就來打探情況,你想做什麽?


    可如今這個情況,眾人都看著他這個百官之首,要是他不去的話,對於他這位當朝宰輔的威信,又是一個打擊。


    而且,他也很緊張李二的身體狀況。


    這會兒,他倒是有些羨慕尉遲敬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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