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恪和李泰的傳言,在長安那是絡繹不絕。


    其中最陰險的說法,李恪毒殺了其母妃嫁禍給李承乾,而李泰借著李愔為其母妃不平,圍攻東宮之際,謀逆長孫皇後,以此博取同情分。


    相對的李愔的形象就正麵了許多,無數人都稱讚其有一顆赤子之心。


    該說不說,如此一來,李愔的形象瞬間就正麵了許多。


    以前在眾多皇子中的小透明,一瞬間就成了年輕士子眼中的香餑餑。


    而這會兒,蜀王府,李恪也是焦頭爛額。


    洮河郡那邊本來就進展不順,如今長安這邊又是一堆糟心事兒,他怎麽可能不著急。


    “殿下,梁王是不是也對那個位置有……”


    “不會。”楊懷之話都沒說完,李恪就打斷了他,說道,“李愔那家夥,就是好心辦壞事兒,他想幫本王,隻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做。


    昨兒他還來府上,跟本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著他也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不過這事兒也怪不得他,謠言的確是他那邊傳出去的,但是人雲亦雲之下,遠不是他能夠控製的。”


    對於自己這個胞弟,他也有些無奈,當然,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在如今這個節骨眼兒上,他卻是不能有這個態度。


    說到底,支持他的人,不是不能支持李愔。


    換句話說,李愔如今已經對他造成了威脅。


    “那我們要不要下令禁止此類言行?”楊懷之想了想,繼續說道,“如今殿下監國,是有這個權利的,而且,若是再任由此類謠言流傳下去,對於殿下的聲望是有損的。”


    就他而言,如今李恪權利幾乎達到了巔峰,可隨著南征結束,陛下迴朝,權利必然迴收。


    總結起來,其實就一句話,有權就用,過期作廢。


    不過李恪依然搖了搖頭,說道:“這種謠言是壓不住的,相反的,越壓,這謠言便會傳得愈發的誇張,甚至還會有新的謠言出來,說本王是在心虛,到時候我們的處境隻會更差。


    所以,就讓他們傳吧,這個時候,終究隻是謠言,我們什麽都不做,反而有種清者自清的感覺。


    再說了,謠言這種東西,止於智者,解釋,反而落了下乘。”


    李恪這些年,倒也不是白給的,倒是真學會了不少東西。


    就如今這個情況,他還能如此冷靜,可以說這些年他也成長了不少。


    “可我們要是什麽都不做,不說旁人,就是我們自己人,怕是也會有不少非議。”楊懷之說著,也是頭大。


    他之所以這麽說,自然是他真的聽到了不少的風言風語,相對的,他其實比李恪還著急。


    “如果對本王沒有絕對的信任,這樣的人留著有何用?”李恪倒是不以為意,反問道,“難道說,真要等到我們一敗塗地的時候,讓他們提著你我的頭顱去邀功?”


    說到這裏,李恪甚至笑了起來,“這麽說的話,李愔那小子此番倒是真幫了本王一個大忙,借此機會,也是時候試探一下,到底有哪些人是蛇鼠兩端之輩。”


    他都這麽說了,楊懷之也就不再多言,當下也便笑道:“還是殿下胸懷寬廣,臣不如也,這事兒要是換在臣身上……”


    “懷之先生過譽了。”沒等楊懷之的彩虹屁拍完,李恪便笑道,“說起來,不過是本王清楚如今做什麽都無用罷了,真要說的話,倒是和胸懷寬廣無關,如果真有切實的解決方案,本王也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倒是坦然,這些年屢屢遭受打擊,對於他而言,其實也大都習慣了。


    挫折是真能讓人成長,這道理,就沒錯過。


    同一時間,梁王府。


    李愔最近真可謂是春風得意,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子,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皇子帶給他的榮耀。


    以前,他總覺得皇子這個身份還不如平頭百姓,那時候,眾人似乎隻知道皇兄。


    而他們這些皇子,真就比透明人強不多了多少。


    “殿下,如今這個情況,對我梁王府極為有力啊。”梁王府的長史笑道,“要不要這個時候……”


    “太早了。”李愔聞言,擺了擺手,“本王的幾位兄長,可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如今沒出手,要麽是沒找到好的辦法,要麽就是看到事情的本質。


    真以為本王去皇兄那裏哭一嗓子,皇兄就會真的相信本王?


    太天真了,皇兄到如今之所以一言不發,不過是念在兄弟情份罷了,就這,還是因為母妃剛剛離世,若是換在平時,你看他會怎麽做?


    真以為本王這皇兄,鬥不過太子,還拿捏不了我們?


    這個時候,造勢比什麽都重要。


    比實力,我們梁王府一個都不比不過,但有些時候,真就不是誰跟有實力,誰就能笑到最後的。


    還記得我們那位太子麽?


    他當年進入吐穀渾的時候,能比當初的慕容順更有實力?


    但他為什麽笑到了最後?


    民心!


    這些年,本王什麽都沒做,一直在研究大明的發家史,最終,本王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李愔這話說完,哪怕是長史而言愣住了。


    他雖然輔佐李愔多年,但往日裏,李愔還真沒跟他說過這麽多,當下也是來了興趣。


    “不知殿下發現了什麽秘密?”


    李愔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不管是我李代隋楊,還是隋取北周,其實都是士族奪的天下,與普通百姓關係其實不大。


    但皇兄強勢建國,卻讓本王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了百姓的力量。


    當初的皇兄,不過二十來人,能有如今這個成就,說到底,就是吐穀渾的百姓推上去的!


    可他們為什麽會選擇皇兄?


    哪怕皇兄有鮮卑血脈,但當時皇兄的身份,終究隻是一個漢人,說到底,還是慕容順的逼迫。


    是慕容順將這些百姓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皇兄才有如今的成就。


    歸根結底,吐穀渾的那些百姓,才是皇兄最終能成事的關鍵!”


    李二的兒子,可能有人荒淫無道,可能有人沉迷酒色,但該說不說,教育都是不差的。


    從小不說耳濡目染,就是從小教他四書五經的,又有哪個不是當世大儒?


    而長史聽到李愔的言論,嘴裏一直嘀咕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琢磨了一番後,長史當即躬身道,“殿下大才啊!”


    “長史說笑了。”李愔擺了擺手,道,“本王哪裏算的什麽大才,真正大才的,是本王那位身在千裏之外的皇兄。


    他才是真正的大才,短短數年,建立龐大的大明帝國,縱觀史書,又有幾人能出其右?


    要不是因為有皇兄的鞭策,本王到如今估計也和其他人一樣,不過是一紈絝罷了。”


    他這話倒也沒作假,一開始,他對於什麽大位,真就沒太多的想法。


    但那些年,李承乾的壯舉每每傳迴長安的時候,他都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久而久之,便有了效仿之意。


    但他身份何其尷尬,加之既不是嫡長子,又不是庶長子,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等待機會。


    如今,機會來了,他豈會輕易放過?


    “暫時什麽都不要做,也不要拉攏任何人。”李愔想了想說道,“既然坊間都說本王有一顆赤子之心,那就將這顆赤子之心一以貫之下去。


    時間長了,大家才會明白,本王這顆赤子之心是何等的純粹。


    與其本王去爭,不如民心所向。


    有些時候,不爭便是爭。”


    “殿下高明。”長史聞言笑道,“的確,殿下能感悟出得民心者得天下這番言論,這未來,大有可為!


    下官李義府,願誓死追隨殿下。”


    李愔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而李義府見他不說話,思量了半晌,這才說道:“那我們是不是要繼續……”


    他這話的意思是,繼續在坊間給李承乾幾兄弟製造一些謠言。


    李愔笑道:“那是自然,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能一味的謊言了,真真假假摻和著來吧,全是假的,終歸會露餡,七分真三分假,才是謠言的精髓。”


    “下官明白。”李義府聞言笑道。


    他自然是明白這個的。


    當然,對於他來說,追隨誰其實不重要,他更想自己走得更高。


    但如今這個情況,他其實也沒更好的選擇。


    明麵上,越王是不參與這檔子事兒的。


    至於蜀王,嗬嗬,他其實比誰都清楚,蜀王的機會不大。


    別忘了,他之所以能出任梁王府長史,便是馬周推薦的。


    時常和馬周有書信往來。


    而馬周其實也蠻看重他的,在信中明確告訴過他,讓他不要摻和到蜀王和太子之爭中。


    雖然沒有告訴其原因,但以李義府的智慧,又怎麽可能看不明白?


    這也是當初馬周之所以推薦他出任梁王府長史的原因。


    要知道,一開始,李二可是打算將其安排在蜀王府。


    所以,他如今能依附的,其實隻有李愔。


    當然,真要是李愔這邊有翻船的可能,他自然是第一個跳船的好漢。


    政客的承諾,尤其是李義府這種為了能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政客,他們的承諾最不值錢!


    ……


    另一邊,東宮,長孫皇後十年如一日的在做鍛煉。


    別看她一天啥都沒做,但對於她來說,這長安城的事兒,還真就沒有什麽能瞞過她的。


    相對的,她甚至比李二都知曉得更清楚。


    這沒辦法,唐明兩國的密諜司,隻要她想過問,都不會瞞著她。


    做完鍛煉,長孫伸了一個懶腰,問道:“確定最近長安的風波,都是李愔那小子弄出來的?”


    “迴娘娘,這個已經確定了。”一直侍候在旁的內侍當即躬身說道。


    “這小子,倒是真有了長進,陛下這幾個兒子,還真出了幾個頭角崢嶸之輩。”


    說著,長孫皇後自己都笑了。


    對於她來說,李愔的這點兒小把戲,雖然上不得台麵,但也是值得肯定的。


    站在一個長輩的立場來說,她還是有幾分欣慰的。


    雖然說是在和自己兒子爭,但那有什麽?


    高明如果連一個李愔都忌憚,他也沒資格窺視大位。


    不過她之所如此這般,說到底還是因為李承乾如今羽翼豐滿了。


    整個大唐,除了李二,還真沒人能給李承乾製造太大的困擾,如此一來,她也就不像之前那麽擔心了。


    對於她來說,如今隻要李泰、李治這兩個家夥不摻和進去,她是無所謂其他皇子去跟李承乾爭的。


    在她看來,不管是誰和李承乾爭都無所謂。


    相反,這還能讓大唐的百官認清楚,到底誰才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聽說,梁王還得出了一個結論。”內侍聞言笑道。


    “嗯?”長孫皇後笑道,“什麽結論?”


    “得民心者得天下。”內侍也是笑道。


    不過長孫聽到這話,倒是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還別說,這家夥,倒也是真的長進了,得民心者得天下,這話要是傳到陛下那裏,隻怕都會龍顏大悅。”


    何止是李二,這話要是讓李承乾聽到,估計都會呆滯在原地。


    “不過這話不難,說出來也容易,但真要說的話,做起來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長孫皇後笑道,“這麽說的話,他如今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爭取民心?


    嗬嗬,真要用這種法子爭取民心,這民心也如陶瓷一般,一擊即碎。”


    長孫皇後的政治智慧,在女人中,那也算是出類拔萃的,若她是男兒身,也不是做不得一朝宰輔。


    “娘娘說的是。”內侍聞言笑道,“一開始奴婢聽到這話,便有種鏡中月水中花的感覺。


    這話明顯是在說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當初之所以贏得民心,那是全心全意為了百姓去考慮,去衡量,去做的。


    這才有了大明民心所向的盛世。


    而放在梁王身上,梁王不過是在欺瞞百姓,百姓雖然隻是百姓,但終歸不是傻子,謊言這個東西,早晚也會被人拆穿,屆時梁王所期待的民心所向,也不過如泡沫一般,一戳也就破了。”


    “是啊。”長孫點了點頭,當即又搖了搖頭,道,“罷了,讓他們去折騰吧,終歸是他們自己兄的事兒,本宮雖然是高明的母親,但也是大唐的皇後,就不摻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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