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管房遺愛他們會做什麽,李恪又和什麽人在密謀什麽,將視線迴到高州,迴到李二身上。


    當然,消息這會兒還沒傳到高州,李二也還不知道大趙王廷發生了什麽,這會兒他正緊鑼密鼓的準備對暹羅出兵。


    說起來,他們陳兵高州也有一段時間了。


    李承乾那邊在天竺都有建樹了,他這邊幾乎還沒動靜,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幾乎同時出兵,總不至於李承乾都打下了天竺,他們這邊還沒動靜吧?


    不過此番尉遲敬德倒是給大唐製造了一個機會。


    “尉遲這些老家夥,還真就是越老越不要臉。”這會兒,李二看著從暹羅傳來的消息,也是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傳長孫無忌、房玄齡、馮盎等人議事。”


    很快,早就收到了消息的長孫無忌等人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李二也沒遲疑,直接將李績從暹羅送迴來的密奏讓內侍拿給了眾人。


    仔細看過之後,長孫無忌便勃然大怒:“陛下,暹羅辱我大唐至此,還請陛下為鄂國公等人做主!”


    “陛下,出兵吧!”


    馮盎也是一臉憤慨地說道。


    大家都是人精,既然知道李二的意圖,這時候豈會放過這等機會?


    李二聞言,也是一臉的怒容,沉聲道:“小小暹羅,膽敢設計陷害我大唐開國功臣,如今,更是扣押我大唐眾多國公,真當我大唐兵鋒不利不成!


    傳朕旨意,兵出暹羅,必要那暹羅王給我大唐一個交代不可。”


    對於李二而言,他需要的始終都隻是一個出兵的借口而已。


    至於這借口蹩腳與否,並不重要。


    一時間,高州雲動。


    雖然高州是華夏未來的經濟重鎮,但就如今而言,那也就是個流配罪囚的煙瘴之地。


    這麽多年來,高州從未有如今這般熱鬧過。


    當然,這也是因為如今的南方,的確欠缺了很多發展的機會。


    ……


    與此同時,長安的消息蜂擁而至。


    鄖國公張亮戰死邊疆,武連縣公李君羨橫死沙場,劉樹義兄弟屍骨無存。


    當這樣的消息傳至高州的時候,馮盎呆住了,長孫無忌徹底傻眼了,哪怕是房玄齡、溫彥博這些家夥,也一時語塞。


    唯一保持鎮定的,隻有行宮中的李二。


    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消息才正常,自己那兒子,有這個能耐,也能理解自己的意圖,要是這點兒都做不好,他反而才會失望。


    至於說張亮、李君羨、劉樹義這些人。


    他是不方便下手的。


    不管怎麽說,張亮這些人都是唐朝的開國功臣,無論如何,李二也不可能對他們不罪而誅。


    哪怕李二早就對他們有了很多想法,但不能親自下手,這就是現實。


    “陛下,齊國公、梁國公、耿國公等人求見。”就在李二為此欣然自得之時,隨行內侍小跑著走了進來。


    聞言,李二笑了笑,道:“傳吧。”


    對於這些人的到來,他是能預料到的。


    不多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便一窩蜂地湧了進來。


    不過這一次,眾人倒是沒急著開口,一個二個都眼神灼灼地盯著李二。


    他們也想知道,張亮等人的死,到底和李二有沒有關係。


    一開始,眾人還是有些猜測的。


    畢竟李二是什麽人,大家都知道?


    對他們而言,這其實並不是什麽壞事,李二隻要還在規則範圍之內,做這些,哪怕是清除一些有功之臣,他們也是能接受的。


    這總比李二直接下屠刀的好不是?


    這種事兒,他們也怕,作為臣子,當然更希望自己的君主多一些仁慈,少一些暴戾。


    今天能對張亮他們揮起屠刀,明天呢?


    這種事兒,就是先例,不能也不允許被任何人打破。


    “陛下……”見李二一直沒有開口,長孫無忌終於開口說道,“鄖國公……”


    “趙王放肆!”都不等長孫無忌把話說完,李二便打斷了他的話,繼續道,“縱使張亮等人無能,那也是我大唐的開國之勳,豈能折辱於賊寇之手?”


    這是李二的態度,不過這態度倒是讓長孫無忌等人清明了許多。


    換句話說,這問題如今其實很簡單,這事兒跟李承乾無關,都是趙王李元景的問題。


    一句話,就把李承乾摘了出來。


    但大家誰又是傻子?


    這分明是李恪和李承乾的鬥法,怎麽可能和李承乾沒關,這隻能從側麵說明了李二的立場。


    一瞬間,眾人都仿佛明白了許多。


    “陛下,雖然趙王無禮,但鄖國公兵敗大趙,致我大唐數萬將士折戟大趙,實乃辱國之舉,還請陛下重懲!”長孫無忌當即就站了出來,劈裏啪啦地一通數落張亮的種種罪過。


    這也是長孫無忌聰明的地方,既然張亮的結局是注定的,那麽這個時候,踩張亮自然能讓李二的利益最大化?


    這個時候不支持一下李二,那真就是政治漏洞了。


    雖然張亮、李君羨、劉樹義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在大唐都能算得上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一旦他們死了,嗬嗬,抱歉,死了的國公,什麽都不是……


    這個時候,他們最大的價值,就是成為李二清除異己的台階,也是其他人的政治資本。


    長孫無忌說完,溫彥博正準備開口,房玄齡見他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卻是急忙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他李君羨倒還好說,雖說終究還是為了當初的讖語才有了今日之劫,可終究還是給了他一個體麵的。


    若是他這位當年隨李二數騎於渭河懼突厥大軍於陣前的開國之勳真因為讖語慘遭李二清算,那才是最可悲也最無法讓他們接受的。


    至於張亮,嗬嗬,五百假子便是他的取死之道,就算李二真對他下手了,眾人最多也就隻會惋惜一陣,決計沒人會為他開拓,哪怕是魏征都不會。


    “陛下,鄖國公兵敗大趙的確罪不可恕,但大趙有如此實力,不應該引起我們重視麽?”就在這時,一直沒有吭聲的馮盎卻是站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躬身奏事。


    不過他這話,倒是說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之中。


    當然,大家其實都清楚,他口中的大趙到底是何物。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李承乾才在西北那苦寒之地折騰多少年?


    就已經有了如此恐怖的實力,這是他們萬萬也沒想到的。


    當然,這也是李二最擔心的。


    別忘了,張亮的潰敗,那還不是大明最強的戰力,若是大明真要舉國之力,那該發揮出何等的戰力?


    大唐縱使不懼,但那也絕對不是大唐群臣願意麵對的!


    唐明之間,不該也不能動武,那不符合幾乎所有人的利益。


    “陛下,現在的當務之急應該是營救此番因鄖國公而戰敗的將士。”房玄齡也在這時候站了出來,說道。


    他其實知道現在的問題是什麽,但這個問題,他不想麵對,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已經從仆射那個位置退了下來,要不是今天這消息,太過於駭人聽聞,他是不會來覲見李二的。


    如今的他,倒是頗有一些超脫一切的感覺,一心也隻盯在科舉之上。


    當然,這個問題他提出來,也不過是轉移話題罷了,誰都知道李二如今很忌憚李承乾,馮盎這一問,不是火上澆油麽?


    至於那些隨著張亮戰敗的將士,那倒是小事,因為誰都清楚,李承乾不可能對那些普通將士做什麽。


    別看當年長明軍又是坑降,又是殺俘的,但那是西突厥,換句話,那是異族,大唐的將士,可不是那些異族可比的。


    說到底,李承乾就算今後不能迴長安登臨大寶,他也希望能打迴來,在這個大前提下,陣斬張亮這些人倒是問題不大,可要是如同當初對付西突厥一般,對大唐的將士大開殺戒,那李承乾的迴歸之路,自己就堵死了一大半,所以這看似是最急,實則是最無所謂的一個問題。


    “確實,這的確算是如今的當務之急了。”長孫無忌多精明的人,一聽這話,當即就站出來迎合道,“當年高句麗之所以犯我大唐天威,便是如此,陛下,此事兒,不可輕視……”


    大家都是聰明人,如今的李承乾已經有了足以硬撼大唐的能力,未來登臨大寶的可能性又增添了一分,今日給那位添堵,等哪位今後迴來登臨大寶,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麽?


    再說了,這會兒提這些,不也是給李二添堵?


    一句話,得罪兩個帝王,何苦呢?


    至於說馮盎,他第一個提的,那倒也無所謂,充其量也就是提醒李二一句,至於李承乾,嗬嗬,他是嶺南的土皇帝,隻要一直忠於王事,倒是沒幾個人能動搖他的位置。


    “確實。”李二點了點頭,說道,“這的確是當務之急。”說著,李二看向了馮盎,笑道,“說起來,耿國公似乎還從未領略過西北的風光吧?也從未見識過大趙王廷是何等意氣風發,此番隻怕還需要耿國公親自走一遭了。


    早就聽聞當年耿國公三箭定嶺南,也隻有耿國公,才能鎮得住大趙王廷的那些驕兵悍將。”


    一聽李二這話,馮盎臉都黑了。


    他算是知道了,為什麽大家都說陛下是個小心眼兒了,他隻不過是提點了一句,李二就給了他一個倒黴差事。


    倒不是說這差事兒有多棘手,相反,這差事兒不管誰去,都能得償所願,關鍵是這差事兒丟人啊!


    大唐什麽時候有過這種憋屈的時候?


    自李二登基以來,最丟人的時候,莫過於當年渭河之盟,但不過幾年之後,李二便讓大唐的軍隊將當年的恥辱,連本帶利的都找了迴來。


    而且,這事兒,其實隨便安排個兵部侍郎都能解決問題,讓他這個當朝國公親自跑一趟,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隻是李二都這麽說了,他能說什麽?


    “陛下,讓耿國公走一趟……”長孫無忌正準備開口,李二卻是擺了擺手,道,“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耿國公久居嶺南,對如今西北的局勢不甚了解,也的確該去西北走一趟了。


    未來這天下,和如今這天下,終究還是有區別的。


    多了解了解西北,未來的嶺南才知道該怎麽走。”


    李二還真不是單純的小心眼。


    以他對李承乾這些年在西北所作所為的了解,真要是李承乾未來登臨了大寶,嶺南還想像曾經那般,猶如土皇帝一般,怎麽可能?


    馮盎要是不能及時的改變自己心態,真要到了那時候,嗬嗬,李承乾可是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的。


    換句話說,這也是李二的恩典了。


    他這麽一說,房玄齡、溫彥博、長孫無忌這些人也都聽懂了,當下也就都不再多言。


    至於馮盎,他其實也聽懂了,但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嶺南多少年都是這般,誰又能改變這一切?


    “陛下,此番鄖國公的潰敗,還是說明了我大唐在軍政方麵的確出現了一些問題,也時候做出相應的改變了。”長孫無忌不再糾纏馮盎的問題,轉而說道,“這對我們來說,倒也是個時機,借著鄖國公的潰敗,對軍政進行一係列的改革。”


    作為當朝仆射,他是想有一些自己的建樹的。


    就好比,房玄齡推進了文教,最終以科舉為重退了下來,他接任後,自然也希望做出一些成績。


    改革,便是他的政治核心。


    當然,一開始他的改革倒是和軍政無關,主要還是從工商著手,一來是大明那邊有一麵最好的鏡子,二來,這也是李二這幾年的治國核心。


    這樣的改革,其實更容易出成績。


    隻是這會兒張亮的潰敗,倒是讓他找到了一條蹊徑,從軍政打開口子,確實要比直接撕開工商口子更容易讓人接受。


    “大唐的軍政的確需要改變了。”房玄齡多聰明的人啊,一聽長孫無忌這話,當即便站了出來。


    都是同殿為臣,不說花花轎子人抬人,哪怕是作為昔日的當朝仆射,這個時候,他也該支持一二。


    這就是朝堂。


    李二倒是沒有急著開口,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這事兒,還需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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