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尉遲敬德這一些當朝大員來說,這般做也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迴。


    以往大唐對各國的征伐,總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隻是這暹羅吧,好吧,短時間內確實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該說不說,這個時候的漢家王朝,雖然禮樂崩壞久矣,但終究還是要點兒臉麵的。


    “鄂國公,這主意你是咋想出來的?”就在眾人被一條河攔住去路的時候,侯君集一臉打趣地問道。


    “想?”尉遲敬德聞言,無所謂地說道,“這還用咋想,你們現在就不著急嗎?大明那邊都已經在天竺攻城略地了,我們這邊屁都沒放一個。


    而且看天竺那些軟柿子,估計也擋不住殿下的攻勢,到時候,陛下那臉色,你們願意看啊?


    現在說是南征,其實說白了,就是那兩位在鬥法,作為臣子,這時候不也得隻有自汙來為自家陛下排憂解難。”


    尉遲敬德說完,眾人也是紛紛歎氣,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人家兩父子鬥法,他們這些人跟著倒黴,這找誰說理去?


    “各位國公,打南十裏地有一便橋,可渡河。”就在這時,有家將來報。


    聽到這話,尉遲敬德當即就站了起來,說道:“得,過河吧,聽說過河五十裏,便是暹羅那泰府,城內守軍約莫萬餘的樣子。”


    說著,眾人紛紛起身,準備上馬,直奔便橋而去。


    很快,眾人便已抵至便橋,過河之際,李績突然說道:“留下百餘人吧,一來是鞏固便橋,方便日後大軍過河。


    二來也是做個接應,說到底,這暹羅,我們以前都沒有攻伐的經驗,莫要陰溝裏翻船才是。”


    眾人聞言,倒也沒有多言。


    很快,眾人渡河,直奔那泰府而去。


    同一時間,那泰府。


    那泰府府尹蒙泰此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那叫一個焦急。


    在那泰為官數年,他從未如此著急忙慌過。


    大唐啊,那個他心馳神往的地方,以前對於那個偉大的國度,他隻有向往之意,但從未有過擔憂之情。


    漢家王朝他們豈會不了解?


    數百年來,漢家王朝不管是衰敗還是輝煌,但一向都隻有征服北方遊牧民族的習慣,鮮有南下出征的經曆。


    這讓他們對大唐少了一絲危機感。


    如今,聽聞大唐數位國公帶著數百兵馬南下,怎叫他不擔心?


    “府尹,國王陛下的信使來了。”就在蒙泰坐立不安之際,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說話間,那信使也跟著走了進來。


    見蒙泰那坐立不安的模樣,信使拱手行禮後,這才說道:“府尹勿憂,國王陛下已經派了使團,就在後麵,此番說到底,也是我暹羅的不是,問清緣由,自會給大唐鄂國公一個交代。”


    這就是小國的無奈。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得先從自身找問題。


    如果身份換一下,莫說是一朝大臣,就算是他暹羅國王的妃子跑到了大唐的地界,他暹羅國王敢帶著自己的親衛北上,大唐就敢當他是挑起兩國邊患為由,揮兵南下。


    這就是國家強大的底氣。


    很顯然,暹羅不具備這樣的底氣。


    “這是交代的問題麽?”蒙泰聞言,有些怒不可遏,“如今大唐諸位國公帶著數百家將已經快要兵臨城下了,我暹羅難道連個屁都不放?


    本官上奏,是請戰!


    拒敵於國門之外,何時要過什麽使團了!


    本官要的是出兵的旨意!”


    蒙泰那叫一個氣啊!


    他雖是那泰府的府尹,但暹羅和大唐交界,向來又崇尚漢家文化,所以很多方麵都受了漢家王朝的諸多影響。


    就連官製也是如此,別看他蒙泰在那泰府可以一手遮天,但那泰府的兵權可不在他手上,而是在那泰營的將軍手裏。


    除非有國王的旨意,否則那泰營壓根就不受蒙泰的調遣。


    但比較有意思的是,那泰營的將軍,他的軍令隻能在軍營之內有效,真要遇到戰事,那泰營隻受那泰府府尹調遣。


    也就是說,那泰營將軍的軍令,走不出軍營,而那泰府想要調遣那泰營又必須得到國王的旨意。


    該說不說,暹羅別的沒學沒學會姑且不好講,但這製衡之道,那真是得到了真傳……


    “不過是區區數百人罷了,府尹何須煩惱?”信使倒也不慌,“漢家王朝,自古以來就沒有南征的先例,他們的目光隻會盯著那北方的遊牧民族,比起他們,我們可不是漢家王朝的威脅。”


    “先例?”蒙泰聽到這話都笑了,“你懂什麽叫先例不?先例就是用來打破的!要是我們成為了先例,你又當如何?


    還北方的遊牧民族,你不知道大唐如今北方靖綏,天下承平已久?


    大唐那些驕兵悍將正愁不知道如何建功立業了麽?”


    他那個氣啊……


    為什麽我暹羅非要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控?


    都到這個時候了,不應該展現出我暹羅的強勢麽?


    正在兩人爭論不已的時候,另一邊,暹羅國相蘭甘旭已經帶著使團北上那泰二十裏迎上了尉遲敬德一行人。


    “攔路者何人?”尉遲敬德見有人攔住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當即就勒馬問道。


    蘭甘旭倒也不緊張,拱手笑道:“老夫暹羅國相蘭甘旭,見過大唐諸位公爺。”


    一旁牙人也是急忙翻譯著。(後續就不寫翻譯過程了,知道就行。)


    聽到是暹羅國相,侯君集、李績等人也是紛紛下馬。


    見尉遲敬德還老神在在的坐在馬背之上,李績拉了他一把,小聲道:“禮節還是要的!”


    尉遲敬德這才下馬,說道:“原來是國相當麵,那正好,國相與本國公說道說道,你暹羅什麽意思,騙婚都騙到本公頭上了,真當本宮好欺不成?


    若非念在兩國邦交,今日本宮就是唿朋喚友來尋個公道了,而是帶著我大唐鐵騎,搜山檢海也要將那廝給揪出來!”


    聽到尉遲敬德這話,蘭甘旭再看看尉遲敬德等人帶來的人,又和身邊一人商議了幾句,心中頓時大定。


    此番他來,自然是帶了不少昔日曾出使過長安的官員,剛剛商議中,他也確定了,此番尉遲敬德等人帶來的人都是各家的家將,這就是個好的信號,說明此番隻是私怨,尚未達到兩國糾紛的程度。


    “鄂國公隻管放心便是,此等惡劣行徑,已然驚動了國王陛下,此番國王陛下派老臣來,就是徹查此事,定然給鄂國公一個交代!”


    “最好有個交代!”尉遲敬德那也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當下就說道,“老夫馳騁沙場十數年,尚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要是暹羅不能給老夫一個交代,那老夫就自行去討一個公道,實在不行,老夫就迴去找陛下要個公道!


    大唐,從不欺人,但也從未有過被人欺之受之的先例!


    想當初,阿史那咄苾欺我大唐,不過三年,此賊也隻配在我長安以舞侍人,想必暹羅的使節應該也看過阿史那咄苾的舞姿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聽牙人翻譯的同時,蘭甘旭和一眾人商議了一番,這才連連點頭,順勢,拍了拍手掌,隻見後方一排排的馬車上,頓時就走下了一群美女,“諸位國公暫且在此安營紮寨,本官這就去調查此事。


    在調查期間,就由她們侍候各位公爺。”


    看到這一群姿色端的上好的美女之時,尉遲敬德等人紛紛對視了一眼,都從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悲哀之色。


    這就是國之孱弱的無奈。


    用女眷換取和平的國家,還有什麽顏麵留存於世?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再過幾百年,有一個名曰宋的繼承者,會將這一幕再次上演,隻是那時候的身份卻是大不一樣。


    “笑話,我等堂堂大唐公爺,難道連這那泰城都進不得,讓我等客居荒野,就是你暹羅的待客之道。


    老夫觀你隊伍中有人也曾去過長安,昔年爾等進我長安時,豈是如此安排爾等的!”侯君集聞言,頓時指著蘭甘旭身後那人說道。


    “都是老夫安排失當。”蘭甘旭倒是一點兒也不緊張,連忙說道,“諸位,這邊請。”


    他本就隻是試探一番而已,自然不會刻意去激怒尉遲敬德這些人。


    如果隻是一個尉遲敬德,他其實也不怕,但對麵光他媽國公都好幾位,這他就得罪不起了。


    大唐的皇帝再怎麽仁慈,可能會治罪一個國公,但這麽多,都要治罪了,大唐的軍方估計連將領都拿不出幾個像樣的了。


    當然,這會兒他也在琢磨,尉遲敬德等人此番到底是個什麽意圖。


    攻伐暹羅?


    就這麽幾個人顯然是癡人說夢。


    難道說真的是因為尉遲敬德的婆娘跑了,給他氣到了?


    對於他怎麽想的,尉遲敬德等人倒是不在意,他這會兒倒是有些失望,這些家夥,太軟柿子一些了。


    你倒是硬一迴啊!


    支棱起來啊!


    囂張一點兒也行嘛。


    老子趁勢將你們一鍋端了多好,結果,這般慫,老夫也有些為難就是。


    找不到發飆的借口,一群人也隻好跟著一起朝著那泰府走了過去。


    這一路上,蘭甘旭沒少陪著笑臉。


    看到他那副嘴臉,尉遲敬德就在心中想著,要是有朝一日我大唐的文官要是也是這一副嘴臉,老夫一定要先弄死他,太他媽惡心人了!


    等他們走到那泰城城門口的時候,有意思的一幕發生了。


    收到了消息的蒙泰,將城門關了!


    看到這一幕,別說尉遲敬德了,就連蘭甘旭也他媽傻眼了。


    “蒙泰,你在作甚,趕緊給本官將城門打開!”讓人去問了具體情況後,蘭甘旭是徹底坐不住了,他已經派人讓蒙泰開城門了,但蒙泰卻是理都沒理他派出去的人,無奈之下,隻得親自出馬了。


    “有點兒意思是了啊,一個地方官,將當朝國相關在了城門之外,當真是活久見啊。”侯君集捋著胡須,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大戲。


    尉遲敬德等人也是一副看戲的模樣。


    還別說,這一幕,在大唐都少見得很。


    城門之上,蒙泰見蘭甘旭都走了出來,這才拿著個鐵皮喇叭說道:“原來是國相當麵,抱歉抱歉。”


    “喲,那玩意兒不是大明生產的嗎?”看到鐵皮喇叭,尉遲敬德說道,“大明的東西如今都賣到暹羅來了?”


    “你以為呢?”侯君集搖了搖頭,說道,“老夫聽說,暹羅城裏還有長明酒樓,你敢信?”


    說到這裏,他也是歎息了一聲,道,“今時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吳下阿蒙了啊。”


    前麵,蘭甘旭聞言,當即怒道:“既然知道是本官,還不速速開門!”


    “抱歉,國相有所不知,近日我這那泰府屢遭賊人光顧,就在剛剛,城內好幾家大戶都被賊人洗劫一空,本官好不容易將其堵在了城內,正準備來個甕中捉鱉,此番要是開成,若是讓賊人趁亂跑了出去,沒法跟城內百姓交代不是?”蒙泰的意思很明顯,這城門,我是不會開的。


    他是不會允許大唐的軍隊,大搖大擺的進入那泰府的。


    用他的話來說,那泰府可以丟,但那必須是大唐一刀一槍殺進來的,但想讓他將賊寇營進來,不可能!


    而聽牙人翻譯了他們兩人的對話後,尉遲敬德等人笑嘻嘻地走了上前,說道:“貴國倒是有些意思,堂堂當朝國相,被一府尹攔在了城外,這放眼天下,估計也就能在暹羅看到了。”


    “讓諸位公爺看笑話了。”蘭甘旭也是臉紅得不行,心中將那蒙泰罵了個半死。


    “那倒是沒有。”尉遲敬德笑道,“國相若是拿這個府尹沒招,要不要讓老夫幫忙?”


    “公爺可有妙計?”蘭甘旭一聽這話,當下也想試探一下尉遲敬德的深淺。


    尉遲敬德聞言,哈哈大笑:“對付此等小人,何須什麽妙計,一箭足以!”


    說罷,還真家將配合的將一把弓給遞了上來。


    “使不得使不得,沒到那一步。”蘭甘旭連忙阻止道。


    開什麽玩笑,真要這麽解決,還需他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見狀,倒也不堅持,隻是笑道:“那國相還請趕快,我等趕路也累了,總不至於讓我等堂堂大唐國公,露宿城門之下吧?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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