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如此,隻要妥協了一次,那就得無限次的妥協。


    明白這個道理的長孫衝這才果斷的選擇了出兵。


    一來是他們占著理,但這卻不是他敢出兵最大的底氣。


    真正的底氣,是李承乾,是他們的雙重身份,這才是他敢果斷出兵的底氣。


    而這也是李恪等人最尷尬的地方。


    不管怎麽說,現在的結果,對他們極度不利。


    “殿下,不管怎麽說,穩定長安才是如今的當務之急。”李孝恭見李恪猶豫不定,心中也是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長安要是真亂了,陛下縱使會詰問大明,可那時候也晚了不是?”


    他也不想長安亂起來,真要如此,對他也沒什麽好處,沒辦法,他也隻能再次提醒了一句。


    一旁,楊師道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郡王說得在理,如今最關鍵的是穩定長安。”


    他其實對穩定長安並沒有什麽意見,畢竟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為了打擊李承乾的聲望,這才是他們的根本目的,至於其他的,其實都是順便施為罷了。


    既然如今目的達到了,也的確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而且,隻要長安穩定下來,大明的長明軍也沒理由繼續如此。


    說到底,長明軍在長安執法,時間越長越是損害大唐的威嚴。


    這要是處理不好,傳到李二耳朵裏,不說李二會如何處置,李恪的能力決計會遭到質疑,這可不是他們想要達到的效果。


    “那便如此。”李恪也是點了點頭,這會兒,他其實也有些心亂如麻,他也沒想到,長孫衝這些家夥會這麽瘋。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想要對付長孫衝等人,也隻能從長計議。


    而在長安市麵上,長明軍出現在了各個地方,有的在工坊外,有的在商鋪門前。


    唯一的相同處,估計就是都在和一群百姓對峙。


    要說起來,這些人裏麵,最倒黴的便是李景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圍攻他所護佑商鋪的老百姓,那脾氣是暴躁異常,雖然說也有人在其中挑撥,但明顯這些百姓的脾氣更加暴躁一些,或者說更加憤慨一些。


    沒多大功夫,雙方就演變成了肢體上的衝突。


    該說不說,初唐時期的大唐百姓,那是真的有血性,可能是剛經曆了隋末的亂世,這些百姓是真的血勇。


    而李景仁本身脾氣也還算好,一開始都還是好言好語,但最後發現好言好語說不通了,那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當然,哪怕到了這會兒,他還是極度克製的。


    一直到右武侯將軍,梁建方的出現,事情突然就變得不受任何人控製起來。


    梁建方這人呢,雖然其名不揚,但說起來,那也是妥妥的初唐名將,可還是那句話,初唐名將太多了,加上初唐名臣也是一個賽一個的,這他這位初唐名將著實沒排上號……


    就這麽說吧,他高低也是封爵郡公,結果在史書上也就寥寥隻言片語。


    若是把他放在兩宋,那在史書上高低不得寫個兩三頁?


    隻能說,初唐之時,名將的競爭壓力也大!


    作為一個將軍,出生在初唐,無疑也是一種悲哀。


    但這家夥,雖然其名不揚,可也是個猛人。


    作為右武侯將軍,在知曉長明軍在長安興兵之時,當下就帶著其麾下從軍營中殺了出來。


    不管怎麽說,作為長安的守軍,豈能坐視異國軍隊在長安逞兇?


    而他帶著兵馬剛出來,就看到了李景仁及其麾下和長安的百姓起了衝突。


    大明都知道庇佑自家百姓,他這個長安守軍又如何不知道?


    當下就加入了戰場,開始維護自家百姓。


    而那些百姓見自家軍隊來了,甚至還有人綽起了家夥事兒下死手。


    李景仁他們雖然克製,但前提是自身的安危不受到威脅,見大唐的百姓都開始抄家夥了,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不是?


    而梁建方眼看著自家百姓被欺負了,那也是綽起家夥,就隨大軍殺了過去。


    如此一來,李景仁等人就更氣了,對老百姓,老子們還能克製一二,可麵對你們這些家夥,老子們憑什麽克製?


    也正是如此,沒多久,雙方就從一開始的衝突,演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交戰。


    “他奶奶的,這梁建方欺我大明無人,快,速去求援!”交戰沒多久,因為本隻是為了震懾宵小,並沒帶多少人的李景仁頓時就落入了下風,當下便招唿了一句。


    很快,本就距離他們並不是很遠的李德獎等人便帶人來馳援。


    隨著他們的支援越來越多,梁建方也是有些吃力了,當下也派人迴去帶來了更多的人。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原本小規模的遭遇戰,居然發展成了數千大軍的交戰。


    關鍵是,這是在長安城內!


    事情發展到這裏,其實都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哪怕事態已經嚴重至此,但收到消息的長孫衝和李恪居然都默契的沒有任何反應。


    這才是最有意思的。


    按理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很嚴重了。


    作為大明使節,大明軍隊在長安和大唐軍隊交手,李二甚至可以認為是大明舉兵伐唐,立馬就有出兵大明的借口了。


    而作為臨時監國的李恪,出現這種事情,絕對是他的失職。


    結果,這兩位居然都沒有去阻止。


    這還不夠扯淡?


    此時,東宮,長孫皇後正在她每日雷打不動的鍛煉。


    而李泰卻是在一旁將長安市麵上發生的事兒慢慢為其講解。


    一直到說完李景仁他們和梁建方在長安城交上手,李泰仔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後,見其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這才問道:“母後,事情都鬧這麽大了,表哥什麽都不做,真的合適麽?”


    他所說的表哥自然是長孫衝。


    長孫皇後聞言,動作都沒停下來,很是平淡地說道:“這才是最合適的應對之策。”


    “嗯?”李泰有些不解。


    長孫皇後聞言卻是不答反問:“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安業舅舅為何會助李孝常圖謀不軌?”


    聽長孫皇後這麽問,李泰也有些恍惚,我們說的是這個問題麽?不過當下還是迴道:“據悉是當年舅舅早年欺壓過母後,怕母後報複,所以這才助李孝常謀逆。”


    聽他這麽說,長孫皇後笑了笑,道:“你啊,雖然博覽群書,但說起來,的確是欠缺了點兒政治智慧。


    為娘和你那安業舅舅早在武德年間關係便緩和了許多,不敢說好到了什麽程度,但至少沒有仇視的地步,包括兄長也和你安業舅舅時有往來。


    甚至就連他的監門將軍都是為娘的幫其謀求來的,他又豈會擔憂為娘的報複?”


    這種密辛,他也是第一次聽,當下也是好奇道:“那定是有奸佞傳此謠言,欲要汙娘親的英明。”


    “哪兒來什麽奸佞?”聽他這麽說,長孫皇後聽他這麽說,收起了動作,笑道,“這些話,就是娘親傳出去的。”


    聽長孫這般說,李泰都愣住了。


    “這是為何?”


    長孫笑了笑,說道:“因為,你安業舅舅是你阿耶的人,他們是在幫你阿耶複辟啊?


    那時候,正是你父皇登基之初,貞觀元年,你阿耶甚至都沒搬出皇宮。


    複辟,便是天下人的事兒,但如果僅僅是你安業舅舅擔憂為娘的報複他,那便隻是家事。


    所以,看待任何一件事兒,切莫隻看表麵。


    就像如今,你看你表哥其實什麽都沒做,但其實他什麽都做了。


    因為他不能後退一步,李景仁那些家夥,這會兒和梁建方的大戰,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大明的顏麵。


    當然,這也是表麵的東西,更深一層的便是試探。


    同樣的,恪兒這會兒其實也是在試探,他想謀奪大位,就必須有軍方的支持。


    可如今,大唐的軍隊被你父皇牢牢的握在手中,他又豈會有機會染指。


    而這次,梁建方和李景仁他們的交惡,便是他看到的機會。


    別看梁建方算不得什麽人物,可他終究是軍方一脈,他如果有了選擇,軍方很多人估計都得重新思量一二。


    不過他的打算終究是要落空了。


    因為你父皇自始至終就沒想過將皇位傳給他,對於你父皇而言,誰最終繼承他的皇位其實並不重要,隻要能給大唐帶來最大的利益就好。


    此番,說到底,也不過是對你兄長的一番考驗罷了。


    哪怕是如今長安的局勢,搞不好都有你父皇在其中推波助瀾,別忘了,那可是你父皇。”


    不得不說,長孫皇後的政治智慧在曆代皇後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不管是她當年應對長孫安業等人謀逆的一言定調,還是這會兒對李泰的耳提麵命,都彰顯著她不輸任何人的政治智慧。


    李泰這會兒其實也懂了,自己母後之所以說這麽多,無非就是讓他斷了對那個位置不切實際的幻想。


    長孫皇後說得很清楚,李二無所謂誰繼承他的皇位,他看重的是誰能給大唐帶來切實的利益。


    這話其實並沒有毛病。


    姑且不說李二作為一個父親合格與否,但作為一個帝王,李二決計是合格的。


    所以,站在一個帝王的立場,首先考慮的便是大唐本身的利益,這一點兒也無可指摘。


    換句話來說,真就是一點兒毛病都沒。


    “娘親說的是。”點了點頭,李泰也就不再言語,從內心深處來說,他還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這已經不是自己母後第一次敲打自己了。


    同樣都是兒子,我就這麽不招你待見?


    “無妨,索性此番的大戲與我們母子無關,就陪著母後靜靜地坐看雲卷雲舒,豈不美哉?”長孫笑了笑,也沒多言。


    她如今努力的活著,就是害怕自己的幾個兒子步李二的後塵。


    不過就從如今的情況來看,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而此時,長安。


    無數人都在關注著李景仁和梁建方之間的大戰。


    嗯,打到如今,其實已經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的交鋒了,甚至可以說是大唐和大明之間的交鋒。


    至於李恪,他也沒閑著,趁著他們大戰的時候,李恪借著大戰的名義,拜訪了不少軍方的大佬。


    別看李二帶走了不少人,但軍方大佬太多了……


    是的,太多了。


    光留在長安的軍方大佬,起碼都有一巴掌之數。


    李二南征之所以沒帶他們,倒不是說不信任他們,一來是他帶走的人已經不少了。


    二來,這些人也是他刻意留下來的,真要出了不可言之事,長安也有人能站出來,不說力挽狂瀾,至少能給他爭取時間。


    你以為他真的會將自己的老巢交給別人?


    怎麽可能!


    當然,李恪的拜訪終究是無用功,能稱之為軍方大佬的,哪個不是人精?


    莫說李二還活著,就算李二這會兒駕崩了,他們也得思量一下李恪是不是大明那位的對手。


    反觀長孫衝,他倒是一步沒出東宮,對於市麵上的大戰看都沒去看一眼,隻是吩咐人一直盯著各個衙門和公侯府。


    他也想看看,這些家夥,這會兒會怎麽應對又會怎麽選擇。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大戰的雙方不得不因為人困馬乏,各自撤去。


    為此,也給長安街市上,留下了一片狼藉,和一地的屍骸。


    雙方,那是真的沒有留手,除了沒有動用火藥彈和燃燒彈這種容易殃及無辜的大殺器,那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雙方都有不小的傷亡。


    就連李景仁這些家夥,多多少少都掛了點兒彩。


    大戰一起,哪兒有完好無損的。


    不過此番最倒黴的,當屬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百姓本來跟他們沒關係,結果最後死得恓惶,可能他們自己臨死前都沒明白,怎麽死得就是自己。


    而此時,東宮。


    迴到東宮的李景仁躺在病榻之上,任由隨行的醫官給他縫合傷口,一邊疼得哇哇叫,一邊還抽著間隙的功夫,嘴硬地說道:“也就是老子不想傷及無辜,要不是這個,老子一人一顆火藥彈,炸都能炸死這群王八蛋……


    啊,你輕點兒,這他媽是人肉,不是你練手的死羊……”正說著,因為吃痛,李景仁又叫嚷了一句。


    今天早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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