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承乾對西域伸出了邪惡的小手之時,大唐的北邊戰場上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好吧,閻立德他們到了。


    當李靖等人看到閻立德的時候,都傻眼了。


    這邊正在大戰,這家夥來作甚?


    程咬金甚至還摟著閻立德的肩膀說道:“老閻,你這是幹了什麽觸怒了陛下,居然也被發配到戰場上來了?


    我說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你來戰場上當炮灰的麽?


    對了對了,老夫聽說長安最近在搞什麽工業改革,難道吃瓜落了?”


    “我說宿國公,咱倆雖說很熟,但熟歸熟,伱就不能盼我一點兒好?”閻立德沒好氣地說道。


    程咬金卻是不以為意,聞言一臉不懷好意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倆很熟啊,你知不知道,就你和段綸搞的那個什麽工業改革,鬧得我老程家每年要多支付多少銅錢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哥哥日子不好過,這不是故意為難我麽?


    老夫可跟你說,你幾個侄兒娶婆娘的房子都還沒著落,要是因此鬧得我老程家家道中落了,你家那個閨女可得嫁給我小兒子。”


    “不是,宿國公,你這是耍無賴了啊!”閻立德一聽當即就跳了起來,“我家那可是嫡長女,你那小兒子,好像還是庶出的吧?”


    “那我不管。”程咬金耍起了無賴。


    雖然說閻立德和他的身份差了一大截,可自己庶出的小兒子娶他家的嫡長女,那還真不虧。


    “行了行了。”李靖見兩人在那裏沒完沒了,當即便走了過來,問道,“陛下讓你來是為何?”


    他最關心這事兒。


    對於李靖,閻立德就正經多了,沒辦法,這家夥就是一個一板一眼的人。


    “衛國公,近日我將作監研究了一種新式軍械,名曰黑火藥,陛下覺得實踐方得真知,於是便讓下官來戰場上檢驗一番。”


    “黑火藥?”一聽這玩意兒,程咬金來興趣了,也不說什麽兒女親家的事兒了,當即就跑來問道,“和大明王廷的連弩比起來,如何?”


    搖了搖頭,閻立德當即說道:“沒法比。”


    “沒法比?”程咬金問道,“是比不過,還是怎麽,你給個痛快話。”


    “兩者就不是一個東西。”閻立德說道,“真要比的話,大明能和黑火藥相比的應該是燃燒彈。”


    一聽他這話,程咬金更有興趣了。


    “說說,到底如何?”


    “燃燒彈爆炸的時候,是轟的一聲對吧?”閻立德說道,“我們的黑火藥是砰的一聲。”


    “你說的都是啥跟啥啊?”程咬金都聽傻眼了,什麽哄的一聲又砰的一聲,都什麽玩意兒……


    “算了算了,找個開闊一點兒的地方,我給你試驗一番,你就知道了。”閻立德也沒法解釋,還是得讓他們見識一番才好。


    李靖一聽這話,當即就說道:“這樣,去我們後方的演武場吧。”


    雖然在作戰,但軍隊的操練卻是沒停下來過。


    隻要沒有作戰任務,都會在演武場操練。


    說著,一眾人就牽著車隊去了演武場。


    演武場裏,閻立德還是按照當初在長安那般,給眾人演示。


    不過這裏都是藝高人膽大的主,這陣仗,根本就嚇不了人,一個個恨不得趴在木頭箱子上看。


    將作監的那個工匠拿著火折子,壓根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良久,才小跑了過來,訴苦道:“大將作,這也沒辦法點火啊,那些家夥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的,這要是點火的話,我是真沒法跑。”


    他是真的無奈,這些兵油子自己不怕死也就算了,可關鍵是他怕啊。


    “幾位,你們這兵該管管了,說句不該說的,他們死不死的,老夫真不在意,但害死了我將作監的工匠,老夫可不答應啊!”閻立德也是有些無語。


    李靖聞言,臉上明顯有些掛不住,給身旁一親兵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當即衝過去嗬斥了一聲,眾人這才成鳥獸散。


    見眾人都散了,閻立德這才說道:“這玩意兒威力可不小,老夫建議待會兒你們都將耳朵捂住點兒。


    嗯,盡量找個有掩體的地方避一下。”


    “無妨。”程咬金一臉豪氣地說道,“老夫縱橫沙場多少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一區區瓦罐麽?讓他放馬過來。”


    他倒也不是傻大膽,是見自己都距離那破瓦罐幾十步開外了,真沒將其當迴事兒。


    李靖也是巍然不動。


    他能猜到這玩意兒有點兒東西,但有點兒東西,也不會太恐怖。


    閻立德也不管他們,心說,待會兒丟人了,可別賴老子就成。


    當下,閻立德就朝後走了幾步,然後對將作監的那工匠揮了揮手,隨即就用雙手將耳朵給捂住了。


    砰!


    隨即,隻聽一聲巨響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伴隨著滾滾黑煙夾雜著泥土和木屑滿天飛舞。


    這一次,他學聰明了,也汲取了上次的教訓,沒在木箱子上麵放石頭,而是蓋了一層厚厚的泥土。


    隨著這晴天霹靂消散而去,眾人都傻眼了。


    幾個傻不拉幾站在最前麵的將士,頓時痛苦的哀嚎道:“啊!”


    他們站得太靠前了,人又多,總有那麽幾個倒黴蛋被飛來的木屑給傷到。


    不過倒也傷得不重,隻是這莫名其妙的傷勢,讓他們有種莫名的恐懼罷了。


    李靖和程咬金幾人也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傻眼了。


    好家夥,夠狠!


    “這是什麽情況?”縱使久經沙場的李靖,也是一臉驚奇地問道。


    “你說什麽?”程咬金道,“都是自己人,說話聲音大些。”


    “你說什麽?”李靖問道。


    從後麵走出來的閻立德看著兩個你問一句什麽,他問一句什麽,忍不住想笑。


    為了震懾這些大唐的驕兵悍將,他此番用的火藥量可比當初在長安給李二看的時候,多多了,那威力自然也要大了很多。


    “他問你說什麽。”閻立德大聲地喊道。


    兩人耳朵剛剛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震傷了,這會兒聲音小了根本就聽不清。


    好在這種情況隻是一時的,很快兩人就漸漸恢複了過來,這才齊齊地盯著閻立德,道:“這到底什麽情況?”


    “都說了,這是大唐的新式軍械。”閻立德得意地說道,“怎麽樣,不錯吧?有了這東西,對付薛延陀是不是更有把握?


    這要是拿下了薛延陀,你們的軍功是不是得記我一份兒?”


    見到把兩位國公都嚇了一跳,閻立德還是有些得意的。


    說話也隨意了很多。


    李靖倒是鄭重地點了點頭:“確實不錯,這次真要是能一戰平定薛延陀,老夫迴京後,給你請功!”


    “真請功啊?”閻立德一愣,當即就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老夫就說著玩的,我還是喜歡將作監,這要是把我弄到戰場上來,還不如殺了我得了。”


    說著,閻立德又看向了程咬金,一臉賤兮兮地說道,“咋樣,工業改革如何?我跟你說,要不是工業改革,就這黑火藥,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出現在戰場上,說起來,你可得請我喝酒。


    有了這黑火藥,你的兄弟都能少死很多。”


    程咬金難得地點了點頭,一臉認可地說道:“這倒是,有了你這黑火藥,夷男那老匹夫夠喝一壺的了。”說著,程咬金又歎了口氣,“哎,先是連弩,又是燃燒彈的,現在又弄出了黑火藥,未來的戰爭個人武勇是越來越不頂用了啊。


    衛國公,你說我們是不是落伍了?該退出曆史的舞台了?”


    聽他這麽說,李靖也是歎了口氣。


    的確,不管是連弩還是燃燒彈又或者黑火藥,都在慢慢的改變戰爭形態,到現在,他也越來越迷茫了。


    未來的戰場是什麽樣子的,他已經看不清了。


    “也好。”李靖感慨了一番後,笑道,“咱們的將士能少死一個也是好事兒,至於未來的事兒,交給後來人吧。”


    “也是,這些老兄弟,都跟我們這麽多年了,雖然大多數人的名字都叫不上來,但每死一個的時候,心裏還是不舒服。”程咬金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


    “咋樣,讓老黑先退迴來?”程咬金說道,“他娘的,有這玩意兒,先讓夷男嚐嚐再說?”


    李靖點了點頭,既然有新式軍械了,而且是李二專門安排的,當然要用上。


    兩人都是人精,李二讓閻立德來,無外乎就是在向世人宣告,大唐也有自己的新式軍械罷了。


    說白了,這就是做給李承乾看的。


    那意思明明白白,就是告訴李承乾,別以為就你大明能研究出新式軍械,之前讓你們專美於前不過是我大唐還沒認真,等我大唐認真起來,你那個玩意兒,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罷了。


    真要說利器,還得看我大唐!


    當尉遲敬德收到撤軍的命令之後,本能的一驚,不過還是沒說什麽,他雖然自負,但也知道李靖不會隨隨便便讓他撤迴去。


    原本還在和他交戰的夷男也愣住了,大戰正膠著呢,你怎麽就撤了?


    不過他也不敢追上去,當即就讓大軍紮營,做好隨時準備再次和大唐交手的準備。


    “窮寇莫追!”夷男大笑道,“不過唐軍爾!連高句麗都打不下,豈是我薛延陀勇士的對手!”


    聽他這麽一說,眾將士紛紛額手稱慶,他們是真覺得是自己將唐軍給擊退了,那油然而生的驕傲,使得每個人都激動不已。


    迴到大帳中,夷男豪邁地說道:“這連弩和燃燒彈確實好用,有了這些利器,縱使是大唐的雄兵,咱也能硬碰硬的頂一陣子。”


    自從大戰開始,他就感受到了軍械之利帶來的好處。


    這要是放在以往,在同等兵力的情況下,他絕對打不下今時今日的戰果,在這一點兒上,他是絲毫不否認的。


    “確實,自從我們裝備了連弩之後,是否要短兵相接,什麽時候短兵相接,我們便開始占據了主動權。”麾下說道,“還別說,那明王能在短時間拿下吐穀渾,還真不是白給的。”


    “可汗,我們要不要再向大明進購一些連弩和燃燒彈?”又有人說道,“要是有充足的燃燒彈和連弩,末將保證能禦敵於國門之外!”


    “再派人試試吧。”夷男說道,“雖然李承乾可能不會再賣了,不過試試倒是無妨。”


    他也吃到了軍械之利的甜頭。


    正當他們在商量再去日月山采購軍械的時候,大唐的軍營中,尉遲敬德興奮得跟個二傻子一樣,他迴來之後,了解清楚了情況就非要拉著閻立德再給他來一下試試。


    試了一個後,他又纏著閻立德繼續。


    用他的話說,這玩意兒,聽個響也不錯啊。


    最後還是李靖說要重新安排戰術之後,眾人才迴到了大帳之中。


    “這東西威力是不小,但用起來太麻煩了一些。”大帳之中,程咬金搖了搖頭。


    說到這個,閻立德也是頗為無奈:“沒辦法,才研發出來,若是再給我一些時間,也許我們也能研究出類似於大明燃燒彈那樣的,便攜式的黑火藥,隻要點燃後,扔出去就行。


    不過這會兒還屬於一個技術難題。”


    “無妨。”尉遲敬德一聽,當即就說道,“這簡單啊,我們隻要把這玩意兒運到夷男的大營之外,然後安排一批神射手,火箭射之。


    嗯,多弄點兒,弄他娘的百八十個,再弄大點兒,到時候那動靜肯定小不了,且不說能炸死多少人,但絕對能炸得夷男的大帳嘩營,屆時我們大軍壓上,夷男那小子,嘿嘿,還能飛不成?”


    “還別說,吳國公這法子甚妙。”蘇定方也在一旁點頭道,“這玩意兒隻要足夠多,那動靜,定當響徹天際!人可以穩住,但夷男軍營裏的那些馬匹還不嚇得屁滾尿流的?”


    李靖也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法子,我們此番不一定非要從人下手,從馬匹下手也是可行的,沒了馬匹的夷男,還真就插翅難逃。”


    一時間,眾人都點了點頭,但沒一人言語,全都盯著堪輿圖在研究這麽做的可行性。


    還別說,可行性還真有。


    閻立德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本來這軍中大事兒他是沒資格摻和的,不過這黑火藥畢竟是他研究出來的,在運用上,大家還得聽聽他的意見。


    過了良久,眾人雖然都沒說話,但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很顯然,他們都認可了這個計劃。


    到了這時候,李靖才看向閻立德問道:“你之前說黑火藥都是半成品,現在讓你在天黑之前做出兩百個,能不能做到?”


    “做沒問題。”閻立德說道,“這玩意兒雖然研究起來費勁兒,但隻要知道了原理,做起來倒是簡單。”


    “那行。”李靖說道,“你現在就帶著你的人,開始製作,天黑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不過要比之前的稍微大點兒才好。隻要做到這一點兒,此戰將作監當居首功!”


    “那我現在就去。”閻立德說完,立馬就動身了。


    他倒是不在意什麽首功不首功的。


    主要是他聽出來了,李靖這話的意思,這一戰就是決戰了。


    他也沒想到,他就是來放個響炮的,咋就影響了兩軍的交戰。


    說到底,還是他小看了黑火藥在戰場上的作用。


    當然,這也是因為黑火藥第一次在戰場上出現,才有這樣的效果,要是多出現幾次,效果絕對不會有第一次好。


    第一次,打的就是個出其不意!


    等閻立德去忙碌了以後,李靖又說道:“想必大家也意識到了,這一次對我們來說,恰好是個機會。


    這黑火藥殺傷力如何,暫且我們還不知曉,但這動靜確實夠大!


    隻要黑火藥同時爆炸能驚嚇到夷男大營裏的戰馬,那我們此番就壓上全部軍隊,一次性解決掉夷男。


    這一仗,說拖也拖了這麽久了,機會就在眼前,諸位怎麽看?”


    “能一戰滅夷男當然要幹!”尉遲敬德立馬叫嚷道,“說起來,陛下讓老夫出任洮河郡的旨意都下來了,要不是因為夷男這老東西,老夫早就走馬上任了,幹,幹他娘的!”


    “這的確是一個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可不容易。”程咬金也點了點頭道,“畢竟黑火藥是第一次投入到戰場,大家都沒經驗,出其不意之下,的確能收獲奇效。”


    “可夷男的馬會受驚,我們的馬就不會受驚麽?剛剛那動靜,我們都見識過了,這哪怕是將距離拉遠點兒,也不頂用吧?


    要是太遠的話,那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夷男的大營估計都穩定了下來。”


    蘇定方說完,也陷入了沉默,怎麽解決這個問題,也是個麻煩。


    不過他話剛說完,李靖就笑道:“這是小事兒,屆時我們用什麽東西將我們戰馬的耳朵塞住就是,再和我們的將士都打聲招唿,一直安撫著戰馬,加上距離的原因,我們受到的影響總會是最小的。”


    他既然有了這個想法,這個問題自然也考慮過。


    聽他這麽說,眾人點了點頭。


    “大將軍,末將請戰。”蘇定方立馬說道,“這黑火藥做出來後,總要有人負責送到夷男的軍營之外吧,這個任務,交給末將!”


    這其實是整個計劃裏最危險的任務,不過蘇定方卻是絲毫不懼。


    “好,此任務就交給蘇將軍了!”李靖也不磨嘰,他本來就打算安排蘇定方來執行這個任務,既然蘇定方主動請纓,他也不會矯情。


    上了戰場,本就是為了搏命做準備的。


    “作戰部署是這樣的……”說完,李靖又開始安排了起來。


    過了沒多久,商討結束後,眾人都各自去準備晚上的大戰。


    這種偷襲戰,肯定是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誰他媽的大白天去搞偷襲?


    而閻立德此時也是帶著人緊鑼密鼓的在製作黑火藥。


    這玩意兒,隻要知道了配方,做起來確實簡單,真沒什麽技術性。


    不過因為配方的保密性,閻立德隻讓將作監來的人在製作,哪怕是李二的親兵,他都沒喊來幫忙。


    至於李靖等人,更是看都沒往這邊看。


    一個個都他媽的人精,知道有些東西沾染不得。


    到了天黑盡的時候,閻立德找到了李靖。


    “大將軍,幸不辱命,足足五百罐黑火藥,有多無少吧?”


    “這麽多?”一聽閻立德這話,李靖也是一驚,一開始他隻要兩百個就夠了,沒想到翻倍了都不止。


    不過這也說明了黑火藥製造的技術真就簡單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也不多。”閻立德笑道,“也就是時間不夠,要是時間充足,做個千兒八百個的都不是問題。”


    李靖笑了笑,道:“那還麻煩閻老弟派人將其送給蘇將軍,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就等閻老弟的黑火藥了。”


    閻立德住的地方,別說他不會去,他甚至都不會允許自己的麾下踏足半步。


    就在他見識過黑火藥的威力後,他就已經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閻立德等人落腳地方圓五十步的位置,違令者,殺!


    對此,閻立德也是領情的,當下點了點頭,就迴去指揮李二的親衛軍幫著將黑火藥搬到了蘇定方準備的馬車上。


    蘇定方看著馬車上的黑火藥,眼睛都在放光,等裝車完畢後,蘇定方才笑道:“多謝大將作了,末將這就去給夷男放炮,送他最後一程。”


    說完,這家夥打馬而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閻立德搖了搖頭,別看他說得輕鬆,這一路可不好走。


    那畢竟是夷男的大營,縱使是外麵,定然也是戒備森嚴。


    不過他也知道,這一戰,於蘇定方而言,隻有兩個結果。


    要麽生,立滔天之功,要麽死,留未竟之誌!


    一馬當先的蘇定方其實沒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將士嘛,本就是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


    好男兒想立滔天之功,豈可是貪生怕死之輩?


    等蘇定方走後,李靖等人也陸陸續續的開始埋鍋造飯,誰也不知道這一仗要打多久,吃飽肚子便是大家的當務之急。


    而且,這一頓飯對於不少人來說,都是人生的最後一頓飯,這是必須要吃的。


    閻立德無所事事,便在軍營裏轉悠了起來。


    他想看看,這些明知道待會兒就要上戰場的大唐將士,這會兒都在幹嘛。


    最終,他失望的迴到了自己的帳房中,是的,有些失望。


    他在軍營裏轉了一會兒,隻見那些人和平日無異,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還有人在蒙頭睡覺。


    說實話,他有些理解不了。


    每一次大戰開始,總會有人將命丟在那裏,他們就不怕嗎?


    可惜,沒人能給他答案,沒人……


    視線迴到前線,蘇定方這會兒已經帶著自己的小股人馬摸到了夷男大營不遠處。


    好吧,說是不遠,其實也還有是好幾裏地。


    沒辦法,接下來的路,不能這麽多人一起行動了,馬車更是早早就被他們給丟棄了。


    這會兒都是一人抱著一個瓦罐,趴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將軍,現在怎麽辦?這薛延陀的斥候太密集了。”蘇定方的身旁,有麾下問道。


    畢竟距離夷男的大營不過區區幾裏地了,斥候密集一些也正常。


    蘇地方咬了咬牙,說道:“我們分頭行動,兩兩一組,哪怕是暴露了,也要將手裏的瓦罐給毀了,切莫讓夷男的人察覺到異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們一千來號人,不分開的話,目標太大了一些。


    “記住,無論如何,子時都要給我將這黑火藥點燃,屆時,不管你離夷男的大營還有多遠,都要給我製造出動靜來。”蘇定方又強調了一句。


    不過他一說完,當即就有人問道:“將軍,這又沒個打更的,如何才能知道時辰?”


    蘇定方一聽,也是頭疼,想了想,便說道:“屆時,我先點燃一個,你們聽到響後,立即行動。


    嗯,如果老子倒黴戰死了,也會安排人的,這個你們放心。


    對了,剩下的人,全部去給我騷擾那些薛延陀的斥候,掩護我們,都聽明白沒?”


    到了這一步,真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步走得太順利了……


    他們都沒想到,薛延陀的斥候雖然看著多,但也就是做做樣子。


    加之戰線實在太長了一些,根本就沒法堵死。


    當然,這也有他們一戰擊退了尉遲敬德的成分在裏麵,他們覺得才把大唐的軍隊打跑,這會兒難得可以休息會兒,所以大家也都沒太盡心。


    敗軍之將嘛,何足為懼?


    再說了,他們身後就是可汗的大營,大唐還敢來襲營不成?姑且不說他們敢不敢,真要來了的話,他們在前麵的探馬早就迴來報信了。


    正是這種優越感,使得蘇定方等人鑽了個大空子。


    當然,雖然鑽了個大空子,但蘇定方的人馬還是折損了不少。


    沒辦法,總有那麽幾個倒黴蛋。


    不過雖然折損了不少人手,但對蘇定方的任務倒是沒有太大的影響。


    另一邊,李靖等人也在等,其實他們早就吃完了飯,將士們雖然都在營房之中,卻沒人入睡。


    如果這會兒閻立德推開營房進來的話,估計能被嚇一跳。


    營房是黑黢黢的沒錯,但每張床前都坐著一個全副武裝的將士,手裏緊握著自己的兵器。


    眼睛微閉,雖然是做閉目養神之狀,但一個個神情卻是格外的堅毅。


    他們也在等。


    不是等別的,隻是等時間罷了。


    出兵太早,薛延陀的探馬定會迴報,出兵太晚又會貽誤戰機。


    所以,他們也在等一個絕佳合適的時機,讓他們剛好在子時趕到指定地點,薛延陀的探馬又來不及迴稟夷男,這樣才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知過了多久,李靖突然走出自己的營帳,高聲道:“擂鼓,聚將,出發!”


    一時間,整個軍營裏鼓聲喧天,各營將士在聽到鼓聲的一瞬間,齊齊睜眼,他們知道,大戰要開始了。


    而當唐軍開始出兵的時候,有探馬一驚,當即火速朝自家大營跑去。


    大唐的斥候見狀,是能截殺一個就截殺一個,不過總有漏網之魚,他們也追,但也沒太當迴事兒。


    畢竟他們跑不迴去了。


    待李靖等人就位,齊齊下馬,都用各種東西堵住了戰馬的耳朵,這還不夠,還有人甚至用雙手捂著戰馬的耳朵,輕聲的安撫著戰馬。


    “子時快到了吧?”大軍前方,尉遲敬德一臉激動地問道。


    他話音剛落,隻見遠處一陣火光傳來,跟著,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子時到了!


    蘇定方等人得手了!


    視線迴到夷男的大營,這會兒整個大營亂成了一團,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聲音帶著火光將整個大營都照了個透亮。


    一時間,原本還在熟睡的將士們,一個個衣服沒穿就跑了出來,整個人都傻眼了。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馬廄裏的戰馬都在玩命的嘶鳴,掙紮,這不間斷的爆炸聲,讓戰馬感到了恐慌,它們本能的想要逃。


    一匹戰馬可能還起不到什麽效果,可當成千上萬的戰馬都開始掙紮的時候,那馬廄就顯得脆弱不堪了。


    夷男也傻眼了,他也被這急促的爆炸聲給驚醒了,衝出帳房的時候,人都傻了。


    “天譴了,天譴了!”有人絕望地哀嚎道。


    這動靜,絕非人力可為!


    砰砰砰!


    聲音還在繼續,就在大營的四周,那聲音聽在眾人的耳朵裏,就像老天爺發怒在咆哮一般。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是它還帶著火光!帶著濃煙!


    就在這時,一個大唐的將士在距離夷男大營不過兩百步處,吹燃了火折子,點燃了火箭,趁著夷男大營一片嘩然之時,一箭射了出去。


    片刻,夷男大營百步外,一聲巨響再次將眾人嚇了個半死。


    他們在戰場上的確悍不畏死,但是麵對這種未知的東西,他們懼了……


    隨著更多的黑火藥被點燃,整個夷男的大營亂成了一鍋粥。


    另一邊,李靖等人聽到聲響後,也是第一時間喊道:“大軍,殺!今夜,薛延陀,滅!”


    不遠處,還想不明白李靖等人藏身於此為何的薛延陀探子卻是徹底傻眼了。


    他們是真想不明白,那聲音到底是什麽?


    而在稍遠處,同樣看著那邊的閻立德卻是皺了皺眉頭:“為什麽先看到火光再聽到爆炸聲?”


    更遠處,還有一些他國的探子看著這一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再迴到夷男大營的方向,幾個不知道哪國的探子都看傻了。


    他們距離夷男大營更遠,但也看得更清楚,那動靜,是人為的!


    “這消息得趕緊傳迴去!”


    如此偉力,掌握在人的手裏,誰敢不驚?


    大營之中,夷男終於迴過神來了,見軍營大亂,立馬喊道:“快,快給我穩住馬廄!”


    聽他這麽一喊,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立馬迴過了神。


    可還是晚了,不過片刻,就有人來報。


    “可汗,唐軍殺來了!”


    “天要亡我啊!”夷男聞言,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這時,蘇定方不知怎的帶著不多的人殺進了夷男大營,聞言,笑道:“不是天要亡你,記好了,嶄你者,大唐蘇定方是也!”


    他已經聽到了援軍的馬蹄聲,這會兒笑得張狂又肆意!


    “殺,殺了他!”夷男怒喝道。


    蘇定方巍然不動,他就是一殺坯!


    在殺戮中重生的一代猛將,縱使敵眾我寡,他也是豪邁無匹!


    “眾將士,隨我斬將奪旗,敵軍已是強弩之末,優勢在我,給老子殺!”蘇定方豪邁得一塌糊塗。


    夷男氣得吐血,你媽的!


    你就百十人,優勢你媽啊!


    “殺,誰殺了這狂妄之輩,本汗封其為王!”夷男也是瘋了,當下就嚷嚷道。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聽他這麽一說,還真有不少人圍殺了過來。


    對此,蘇定方渾然不懼,帶著人就和這些家夥廝殺到了一起。


    雖然打得吃力,但還能勉強支撐。


    夷男卻是沒管這些,他看著自己的大營,心如刀割。


    因為這會兒的大營中,絕大多數人都一個個的滿臉茫然,匍匐在地,仿佛在求老天爺饒了他們。


    “起來,都給本汗起來!”夷男猶如瘋魔一般地走過去,見一個人就拉一個人,一邊拉,一邊說道,“去他娘的老天爺,就算老天爺降下天罰,本汗也不認!”


    “大汗,那是天在發怒啊!”有將士顫顫巍巍地說道。


    他們不怕上戰場,真不怕!


    但對這種未知的力量,卻也是怕到了骨子裏!


    “對,那是大唐的天在發怒。”另一邊,蘇定方聞言,還大笑了一聲,“你們可汗昏庸無道,我大唐代天行罰,降了吧,良禽擇木而棲!”


    “殺,給我殺了他!”夷男爆喝道。


    但不管他怎麽喊,大多人都無動於衷,有些人甚至剛剛被夷男從地上拉起來,又馬上趴了下去。


    老天爺啊,得罪不得的。


    也正是因為夷男的軍中軍心渙散,還真就讓蘇定方撐了下來。


    當然,也就是撐了片刻,不過片刻也夠了,因為,尉遲敬德到了!


    “夷男,聽說老子之前撤兵,你說老子是窮寇?”尉遲敬德一到,那就極盡嘲諷之能。


    夷男倒也有些英雄氣概:“本汗是輸了,但絕不是輸給你,若非天罰,你等豈能輕勝?”


    “天罰?”尉遲敬德笑道,“你說的是之前蘇定方他們放的那幾個大瓦罐麽?枉你還是一代君王,居然相信天罰,莫說這世上沒有天罰,就算有,那天罰也聽我大唐的,讓他炸誰,他就炸誰!”


    “你說那爆炸聲是你大唐弄出來的?”夷男為之一驚?


    輸給天罰他不覺得有什麽,老天爺嘛,鬥不過的!


    但輸給了大唐,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廢話那多作甚,殺!”程咬金衝上前,沒好氣地說道。


    本來就亂作一團的夷男大營,不過片刻就被李靖等人給拿下。


    至於夷男,他確實有幾分君王的氣概,死戰不降,也正是因為他的死戰不降,倒是讓程咬金等人對他高看了一眼。


    最後,當夷男見再無取勝之機,唐軍想要將其生擒之際,他絕望的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怒吼道:“牛日的老天爺!老子幹你祖宗……”


    一輩子沒有罵過的老天爺,今天,他罵了!罵得酣暢淋漓,罵得舒服極了。


    罵完了老天爺,他看向尉遲敬德、程咬金、李靖、蘇定方,冷笑了一聲:“我薛延陀可以輸,本汗也可以輸,但你們想要生擒本汗?


    你們也配?


    哈哈哈,本汗生是薛延陀的汗,死,那也是薛延陀的汗!


    豈能折辱於爾等之手?”


    說罷,一代梟雄舉刀自刎,曾經薛延陀的汗,終究還是倒下了。


    他的倒下,也意味著這一戰,大唐完勝!


    看著夷男倒下,看著無數的薛延陀將士匍匐在地,眾人也是五味雜陳,他們也沒想到這一戰贏得如此輕鬆。


    他們也沒想到,黑火藥的第一次登場,竟會有如此奇效。


    但他們知道,這樣的好事兒,隻有一次。


    當然,戰爭還沒有結束,在解決完了夷男大營後,李靖讓人割下了夷男的頭顱,帶著大軍繼續深耕薛延陀。


    看到夷男的頭顱後,又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之下,薛延陀再無反抗之心。


    不過區區數日,薛延陀徹底退出了曆史的舞台。


    從此,世間再無薛延陀!


    而薛延陀被滅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開始蔓延。


    這讓無數國家為之膽寒。


    他們不驚訝於大唐滅掉薛延陀,畢竟大唐的國力擺在那裏。


    真正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是大唐的新式軍械。


    如果說之前大明研究出來的連弩和燃燒彈已經改變了固有的戰爭模式,那麽大唐弄出來的黑火藥,徹底將未來的戰爭引到了一個無人可以預測的地步。


    這一戰,天下震動!


    同樣,也是這一戰,使得各國都在軍械的研發上,鉚足了勁兒,未來的戰場,要變天了。


    ps:今天早點發,白天有事沒空寫,一萬字,聊表誠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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