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二得知陰家被滅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那麽一瞬間。


    不過是片刻功夫,他就猜到了,能幹出這事兒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李承乾!


    他是知道陰弘智勾連吐穀渾謀害李承乾的。


    之所以一直沒管,就是想用陰弘智做一把磨刀石好好磨磨李承乾。


    當然,這裏麵有沒有他刻意利用陰弘智來遏製李承乾的發展勢頭,可就隻有他一人知道了。


    “封鎖陰家,此消息暫且不得外泄!”李二想了一下,當即就吩咐道。


    “通知房玄齡等人,速來兩儀殿議事!”李二又吩咐道,“今日,長安城內戒嚴。”


    他沒想過要封城,對於長安這樣一座當世數一數二的大都會來說,一旦封城,所起的連鎖反應可不是王德全想得那般簡單。


    李二不會為了一個明知道兇手是誰的命案封鎖長安,這完全沒必要。


    很快,李二的旨意就一道一道的執行了下去。


    陰府門外也被一層層的將士所包圍,哪怕是聞訊而來的萬年縣令也不得入內。


    “魏公,聽聞了沒?”房玄齡見到魏征,輕聲說道,“陰弘智府上被圍了。”


    李二大軍圍住了陰弘智的府邸,這消息又怎麽能瞞過同住東城的眾人,結果,這大軍前腳圍住了陰弘智的府邸,李二後腳就宣召他們等人入宮,這兩者之間必然有所聯係。


    魏征聞言,搖了搖頭,說道:“進宮便知。”


    他如今其實很掙紮,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是樂意見到李承乾如此的。


    從外至內的太子,自古沒有,他是真怕再經曆一次當年的玄武門之變了。


    但如今李承乾的發展勢頭又讓他擔心,擔心將來發生更不可言之事。


    所以如今的魏征很少發表什麽觀點,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觀望,於他而言,如今的局勢不太明朗。


    當他們入宮之時,高士廉等人已經到了。


    “今日宣召眾卿家入宮,眾卿家可知為何?”李二見眾人都到了,笑著問道。


    對於陰弘智一家被滅門,他是真沒當迴事兒。


    自從獲悉陰弘智劫殺李承乾開始,陰弘智一家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唯一讓李二意外的是,陰弘智的結局居然會是如此。


    “莫非是因為陰弘智?”侯君集問道。


    他來的時候就聽聞陰弘智的府上出了事,隻不過李二宣召,他也沒時間去打聽情況。


    如果放在平時,他定然會了解一番。


    不單單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如此。


    這不是說他們八卦,而是做到他們這個份上,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對他們造成影響。


    李二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和陰弘智有關。”


    見李二點頭,眾人頓時就有了想法。


    李二既然要動陰弘智,那就說明陰弘智的確有取死之道。


    “陛下。”高士廉問道,“莫非這陰弘智和殿下遇刺有關?”


    當初李承乾在洮州遇刺的事兒,他們可一直沒忘。


    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分析。


    崔盧鄭王這些士族是不會幹這種事兒的,他們可能會明裏暗裏和李承乾鬥,但不可能做下如此謀逆之事。


    而謀刺李承乾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承乾的那些兄弟,好巧不巧,陰弘智的姐姐也為李二誕下了一皇子,便是燕王李佑。


    再加上陰家本來就和李家有世仇,結合這些因素,陰弘智是有動機謀害李承乾的。


    換句話說,他們其實早就懷疑過陰弘智,甚至有些人都知道當初行刺李承乾的人就是陰弘智,隻不過他們一直沒有吭聲而已。


    至於說他們為什麽沒有吭聲,理由就多了,也許是因為李二沒發聲,他們揣測不出李二的意圖,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覺得暫時時機不合適,總之是各有各的理由。


    隻是今日李二派人將陰弘智的府邸給圍了,他們這才說出來罷了。


    “確實。”李二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朕已經確認過了,當初就是陰弘智派人在洮州截殺高明,甚至不止如此,陰弘智還和慕容伏允勾結,欲要置高明於死地。”


    “豈有此理!”侯君集一聽這話,頓時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陛下,微臣請旨,這就去屠了陰弘智滿門!


    膽敢截殺大唐太子,與謀逆何異?”


    不單單是侯君集,就連房玄齡、魏征等人也是紛紛請命嚴懲陰弘智。


    李二都把話挑明了,那就說明李二已經做好了對付陰家的準備了。


    這個時候,不管是站在哪個角度,嚴懲陰弘智都已經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了。


    李二見眾人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搖頭笑了笑,道:“晚了,就在今日宵禁結束後不久,一支訓練有素的小股軍隊突襲了陰弘智的府邸。


    陰府上上下下三百餘人,無一活口,包括陰弘智父子。


    朕也是因為陰家的命案,這才宣召眾卿家入宮議事。”


    說完,李二就一臉玩味兒地看著眾人。


    眾人明顯一愣,陰家滿門被屠?


    他們還以為是李二要對陰家動手了,搞了半天,居然是李二在封鎖消息。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房玄齡隻是遲疑了片刻,就怒聲吼道,“縱使陰弘智犯了再大的罪,但也無人有權對其使用私刑,這置大唐律法於何地?”


    魏征聞言也點了點頭,但也隻是點了點頭。


    李二卻是不以為意,笑道:“眾卿家覺得屠滅了陰家的兇手會是誰?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會是誰派來的?”


    一聽李二這話,眾人頓時閉嘴了。


    他們又不是傻子。


    和陰弘智有怨到了如此地步的,除了李承乾還能有誰?


    加上最近李承乾拿下了吐穀渾,定然也在慕容伏允的手中找到了大量的證據,不管是能力,還是時機,李承乾都是最值得懷疑的人。


    可這會兒,誰敢說這事是李承乾幹的?


    這不是作死麽?


    就算大家都知道陰府的命案是李承乾幹的,但又有幾人敢宣之於口的?


    畢竟就算是李承乾幹的,如今的大唐也無法將李承乾如何,最多也就是多得罪李承乾一番。


    可未來如果李承乾登臨大寶,嗬嗬,李家的這幾父子可都是記仇的主,何必呢?


    為了一個無親無故的陰家,得罪可能在未來登臨大寶的李承乾,腦子有問題吧!


    “眾卿家難道就沒有一個懷疑的對象麽?”李二笑道。


    “這……”高士廉支支吾吾的,這話他是真不敢亂說。


    侯君集索性直接裝死,戴冑見侯君集如此,眼觀鼻鼻觀心,決定今天這死,裝定了。


    至於房玄齡,一個厚臉皮,當即就說道:“陛下,這事發突然,臣等對此事還不甚了解,確實是無從說起啊。”


    李二看了看眾人的表現,倒也談不上失望,他的確想從這些人的嘴中得到一個答案。


    不管未來他會不會對李承乾做什麽,但他總是要未雨綢繆的。


    總不能等到未來他真要對李承乾做些什麽的時候,連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都沒吧?


    此番,李承乾屠滅大唐勳貴滿門數百人,這就是很好的理由。


    準確的說,這就是一支箭,懸而不發的箭。


    隻是這支箭不能讓他自己說出來,他自己說出來,顯然缺了點兒公信力。


    最好的結果,是由大殿之下的這些家夥說出來,那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這些家夥都是人精,誰願意去承擔這個風險?


    到了這會兒,他倒是有些懷戀長孫無忌了。


    要是那家夥在,絕對不會如此瞻前顧後。


    沒辦法,他隻好將目光看向了魏征,這是他最後的方案了。


    魏征這人,出了名的君子,不過君子有一點兒好,那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魏卿,陰府命案你怎麽看?”李二一臉笑意盈盈地問道。


    魏征一聽這話,頓時一愣:“迴陛下,事發突然,微臣也不好說。畢竟無憑無證的,不敢妄言。”


    李二點了點頭:“目前的消息確實不多,不過就如今掌握的情報來看,這群兇徒是自西門入城,屠戮了陰府滿門後,又迅速消失在了長安城內,約莫兩炷香後,他們又從西門揚長而去。


    據悉,陰府被滅門的時候,有人看見王德全曾出現在陰府附近。


    又有金吾衛來報,他們獲悉消息趕往陰府的時候,被一支貨商擋住了去路,這才給了那些兇徒逃跑的時間。


    事後得知,擋住了金吾衛去路的貨商,正是從日月山過來的商隊。”


    聽李二說完,眾人有些心驚地看向李二。


    你這是要坐實這事兒就是李承乾幹的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引導大家認為這事兒的兇手就是李承乾啊!


    魏征也是有些心驚,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李二這麽做的目的。


    真的有必要麽?


    “魏卿還沒有一個懷疑的目標麽?”李二笑道,“暫且隻是懷疑而已。”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魏征還能說什麽?


    按照現有的證據指向,李承乾的懷疑無疑是最大的,當下,他也隻能咬牙說道:“如果按照陛下之前所言,幕後兇手是誰微臣姑且不好說,但很有可能和日月山有關。


    不過正如陛下所言,這隻是懷疑罷了。”


    魏征也是人精,這要是把李承乾的名字說出來,那就沒了迴旋的餘地了,而且,那也不是他的訴求。


    他之所以願意支持李承乾就是希望未來的大唐皇權更迭不要那麽血腥,若是真按照李二所想的走,那未來還得了。


    李二倒也不在意,隻要點出日月山就夠了。


    他本來就是為了未雨綢繆,也不是說他真要針對李承乾做什麽。


    侯君集聞言,也是不再裝死了,當即就站出來怒斥道:“魏征老兒!空口無憑你豈可信口開河,誰說幕後元兇就一定是出自日月山?伱這是其心可誅!”


    魏征懶得和侯君集爭論,他也不想這麽說,但他為人方正,有什麽說什麽,君子豈能滿口胡柴?


    李二都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了,他要是還聯想不到此事和日月山有關,他還算什麽君子?


    一旁,刑部尚書李道宗卻是一言不發,雖然他主刑部,但這事兒他不打算摻和,而且,李二也不會讓他刑部摻和陰家滅門一案,他倒是樂得清淨。


    “行了,都別爭了。”李二歎了口氣,說道,“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雖然陰弘智罪該萬死,但也不因死於私刑,若是都是如此,置大唐律法於何地?


    不過魏卿所分析的,雖然沒有明證,但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樣,讓刑部派人前往日月山秘密調查一番……”


    “陛下。”都不等李二把話說完,李道宗急忙拱手道,“我刑部官員在日月山可沒執法權,而且我刑部近來事兒多,也確實抽不出那麽多的人手去日月山調查案件。”


    開什麽玩笑,李二壓根就不可能把這事兒交給他刑部,從李二的種種表現來看,很顯然,他是想做些什麽。


    怎麽可能會讓他刑部插手,所以當即他就拒絕了。


    李二聽李道宗這麽一說,故作生氣道:“朕知道此案甚是複雜,但刑部本就是主天下刑案,豈能借故推諉,若是我大唐官員人人如此,那我大唐又當如何治國?”


    “陛下,非臣推諉。”李道宗也是無語,他知道李二這是坐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但他是一點兒辦法都沒,當即便說道,“實在是近來我刑部官員都是忙碌異常,實在是抽不出人手,這樣,老臣親自出馬,明日就……”


    “行了行了行了。”李二聞言,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這事兒朕自己安排,你該幹嘛幹嘛去。”


    雖然語氣和表情上頗為不耐煩,但心裏對李道宗還是很滿意的。


    近來李承乾越來越強勢,他的確要做多幾手準備,而陰弘智家被滅門,顯然就是他瞅見的機會。


    對於他而言,死誰死多少人不重要,他也不在意,尤其是這些勳貴之家。


    說句不好聽的,死一家勳貴可能還沒有死一家老百姓更讓他重視。


    聽李二這麽一說,眾人當即就明白了。


    李二這是準備以防萬一了。


    這他們也能理解,畢竟到了李二這步,很多事情的確是得提前做準備了。


    說句不該說的,當年李淵但凡有李二這個未雨綢繆的心思,李二根本就折騰不起來什麽玄武門之變。


    當然,這可能也是李二從李淵的身上領悟出來的。


    說到底,皇位之爭,從來不分父子兄弟。


    “陰府一事,你們不用管了。”李二看了看眾人,說道,“估計你們也不想摻和,怕得罪人,既然如此,朕來,朕不怕得罪人!


    我煌煌大唐,豈能容他人冒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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