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信任,李二最信任的人非長孫無忌和尉遲敬德莫屬。


    換了另外兩個人去西北領兵十萬,任職大都護和行軍總管,他都會擔心這些家夥會不會偏向李承乾。


    但唯獨這兩個老家夥,他不會那麽擔心。


    長孫無忌不用多說,對於長孫無忌來說,皇後有三個兒子,不著急,而且李二如今也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不會早早的就下注。


    這也是他為什麽在之前,會一直明裏暗裏針對李承乾的緣故。


    因為現在下注還太早了,他現在貫徹的政治方針隻有兩個字,忠君!


    隻要把這一點繼續貫徹下去,未來就算李承乾迴了大唐,也動不了他,別忘了,他還有個兒子,叫長孫衝!


    那可是李承乾的馬前卒……


    至於尉遲敬德,這家夥雖然是個粗坯,性格大大捏捏的,但這家夥是有內秀的。


    別看他之前支持李承乾莽得一批,但這就是他的智慧。


    莽夫,不動腦子!


    這才是尉遲敬德表現出來的人設。


    真要是沒腦子,尉遲敬德憑什麽領兵打仗?而且還能打贏?


    每個人都有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生活方式,隻是各有不同罷了。


    李二笑了笑,說道:“此番倒是真讓房玄齡占盡了便宜,不管是長孫無忌還是尉遲敬德,還真就是他早早就想踢出長安的。”


    這兩個家夥,一個盯著他屁股下的官職,一個是出了名的喜歡揭短,對於房玄齡來說,可都留不得。


    不過這對李二來說,倒也不是多大個事兒。


    一直壓製著長孫無忌的人,可不是他。


    至於尉遲敬德,本來就外放在了外麵,這會兒,不過是挪個窩罷了。


    ……


    貞觀七年,十月初四。


    清水川,趙王宮。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愁,如今,最愁的就是他李元景。


    這會兒,李元景拿著李承乾親筆書寫,大明王廷數以萬計百姓簽名的感謝信,整個人有些愣神。


    “你說本王掏空了我大趙王廷,就換來這麽一玩意兒?”李元景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顧建章聞言,頭都不敢抬,要不是這事兒幾乎都鬧得人盡皆知了,他是真怕李元景懷疑他貪汙了……


    啪!


    見顧建章不說話,李元景一把將那感謝信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這才說道:“他娘的,老子拿出真金白銀,就換迴來一封感謝信?


    老子用得著他們感謝麽!”


    他是真的氣啊!


    因為大趙初立,本來就窮,好不容易逮著這麽一次機會,他就是想在李承乾身上多薅點兒羊毛。


    誰知道,這他娘的居然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了!


    “無恥之尤!”李元景是越想越氣,又在那感謝信上踩了幾腳!


    這會兒,大趙王廷是真的沒錢了……


    其實想想也正常,他出長安的時候就一閑散王爺,哪怕有李淵相助,可又能有多少家底?


    這一迴,還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殿下,如今的當務之急,還是要籌措錢糧啊……”顧建章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抬起了頭。


    他知道的,這才是如今最緊要的一件事兒。


    再不想辦法,再過幾個月,隻怕連俸祿都發不出去了。


    沒有建國之前,哪兒知道一個國家每日要消耗的錢糧是如此巨大的數額?


    李元景聞言,癱坐在了椅子上,整個人頓時就泄了口氣


    他難道不知道要籌措錢糧麽?


    關鍵是怎麽籌措啊?


    以前當太平王爺的時候,每年倒是有定額的糧餉,哪怕是超支了,他總還是能想些辦法的。


    可如今呢?


    如今真的是一點兒法都沒。


    這會兒,他是真的明白了那一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究竟是個什麽感覺了。


    “殿下,要不收稅吧?”有人說道,“如今我大趙王廷也有數十萬子民,適當的征收一些稅賦,倒也能挺一段時間。”


    “不行。”這話剛說完,林州就搖了搖頭,道,“如今我大趙王廷混跡了無數吐穀渾的殘餘勢力,他們如今都還在內戰不斷,如果我們這會兒收稅,怕是隨時都有覆沒之危!


    而且,吐穀渾這些年本來就飽受天災人禍,百姓手中本來就沒有什麽積蓄,這會兒我們要是收稅,他們交得出來麽?


    到時候要是把這些人逼急了,就不怕他們行什麽不軌之事?


    說到底,在這個地盤上,我們才是少數人。”


    作為大趙王廷的兵部尚書,他最近也是頭疼得很。


    天天都能接到消息,不是這裏在打,就是那裏在打,反正就是個沒完沒了的。


    他有心去平亂吧,還沒那個實力,不管是哪支殘兵都比他們更加兵強馬壯。


    李元景也是一臉的無奈,以前還能將希望寄托在龜茲王身上,結果龜茲王的大軍也被河州守軍打殘了,相當於是斷了他一臂……


    “這不行,那不行,難道要讓本王就這麽灰溜溜地迴大唐麽?”李元景吐了口氣,有些不甘心。


    他知道,如果就這麽灰溜溜的迴大唐,他必然會成為長安城的一個笑話。


    李二也絕對會允許他迴去的,畢竟這是李二邀買人心的機會,甚至還會再賜王爵給他,不過真要這麽做了,他未來可就真走到頭了啊。


    “還別說,收取賦稅還真就是我們如今的一步好棋?”顧建章聞言,琢磨了半晌,突然說道。


    “這是一步好棋?”李元景當即一愣。


    “對,就是一步好棋。”顧建章立馬說道,“殿下,你想啊,這會兒清水川的主人隻能是殿下,換任何人都不好使。


    如果清水川易主,明王必然會揮兵而進,徹底滅掉吐穀渾的殘餘勢力。


    到如今,吐穀渾的那些殘兵之所以還能在清水川作亂,無外乎是大明沒有出兵罷了。


    大明沒有出兵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殿下才是清水川的主人。


    所以說,如今的清水川,不能易主,那些吐穀渾人其實也清楚這個道理,這會兒,就算殿下想把清水川拱手相送,他們也不敢要。


    因為,一旦他們執掌清水川,大明必然會強勢出兵,明王是不可能給他們任何喘息機會的。”


    李元景聽他這麽一說,當即也是點了點頭。


    有道理啊!


    自己那大侄兒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必然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


    真要是讓吐穀渾在清水川死灰複燃,隨時都有再次席卷而出的可能。


    畢竟如今大明的土地和百姓,都是昔日吐穀渾的,難說他們重整旗鼓以後,如今生活在大明的吐穀渾人,會不會響應他們,揭竿而起。


    “可萬一呢?”林州問道。


    顧建章明顯是早就想通了這些東西,當即就說道:“我們可以先跟吐穀渾的那些殘兵將領溝通一下,直接告訴他們,清水川我們不要了,我們準備迴大唐了,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


    他們若是敢接下清水川,那就說明這群瘋子已經失去了理智,我們的確應該離開了。


    畢竟我們本身就不是他們這些殘兵的對手。


    可如果他們不接呢?


    據微臣猜測,他們大概率是不會接手清水川的,不止不會接手清水川,甚至還會主動讓我們繼續執掌清水川。


    那到時候,我們存在的問題,可就不再是我們的問題了,而成為了他們的問題。


    他們要是不幫我們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完全可以堅持離開。


    嘿嘿,到時候,主動權可就又迴到我們手上了。”


    還別說,顧建章這家夥,還真不是個廢物。


    這法子算不得多好,但對當下的大趙王廷來說,絕對是最好的法子了。


    李元景聞言,點了點頭,反正他覺得這法子可以。


    “此法甚好,就按顧尚書的來。”李元景說道,“對了,顧尚書,依你所見,先和誰溝通為好?


    據本王所知,整個清水川,吐穀渾的殘兵好幾股,這溝通怕是要費點兒勁兒吧。”


    “不用。”說到這個,顧建章神秘一笑道,“微臣有個極為合適的人選,有他出馬,保證一切順利!”


    “誰?”李元景一愣,他還不知道大趙王廷有這麽一號人物。


    顧建章笑道:“龜茲王!


    之前他雖然在河州守軍手上吃了虧,但據微臣所知,龜茲王是如今吐穀渾在我清水川唯一的王了。


    在身份上,他有著絕對的優勢。


    而且,當初慕容伏允將他安排在我清水川,怕是也有留條退路的意思。


    聽說,龜茲王的大營中,可不單單隻有大軍,還有不少族人,這些族人保不齊就有慕容伏允的子嗣或者其他重臣的子嗣。


    他如今,可能是最希望殿下留在清水川的。


    所以,他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去勸說那些家夥。


    哪怕有個別冥頑不靈的,也有龜茲王去收拾,都不用我們得罪人。”


    他一早就想好了這個計謀。


    從迴來的路上起,他就一直在琢磨。


    畢竟大趙王廷此番損失甚大,他必須要給李元景一個交代,不做點兒什麽,李元景定然會認為他無能。


    他可不想被貼上無能的標簽。


    這也是他為什麽迴來用了這麽多天的緣故,因為在路上,他還在搜集清水川的情報。


    而這一下子,李元景樂了。


    搓著手說道:“顧尚書大才也!誰說我大趙王廷沒有宰相,假以時日,顧尚書必是我大趙王廷首位宰輔!


    就按顧尚書說的辦!”


    他真沒什麽不滿意的。


    當然,他滿意了,自然也要給顧建章一個希望,宰輔而已,他可以給,但不是現在,作為李淵的兒子,這些東西還是會的。


    許一個宰輔之職無所謂,但真要現在就給了,未來顧建章再立功,他又拿什麽賞賜?


    賞無可賞的時候,難道還要他退位讓賢不成?


    當然,顧建章真的為他想了一個近乎萬全的法子。


    龜茲王雖然大敗於河州守軍,但麾下也還有幾千殘兵,雖然未必是吐穀渾那些殘兵的對手,但他身份高啊!


    是如今清水川境內,吐穀渾殘兵中,明麵上地位最高的人。


    由他去做這一切,絕對是再合適不過,而且,龜茲王可能是如今最不想李元景離開的人了。


    因為李元景離開,哪怕是他龜茲王在清水川複國,那也必然會招來李承乾的強勢打擊。


    “不錯不錯!”李元景是越想越高興。


    “殿下。”顧建章笑道,“此番我們甚至都不用自己去收什麽稅,完全可以將收稅的事兒,也交給他們。


    不管怎麽說,都是得罪人的事兒,犯不著我們自己親自去做。”


    “連得罪人的事兒他們都會幹?”李元景好奇地問道。


    顧建章搖了搖頭:“不好說,但如今清水川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他們可能不會大肆地剝削百姓,不過殿下別忘了。


    吐穀渾當年名王甚多,還是有無數的貴族的。


    這再怎麽天災連連,老百姓再怎麽窮,還能窮了這些貴族?


    我們是不知道,但龜茲王他們還不知道麽?”


    不得不說,顧建章的確是一個聰明人,他這樣的人,真就是天生為了政治而生的。


    就這麽跟擠牙膏一樣,一點一點兒的慢慢擠出來,可卻也在不停地告訴李元景,咱是有東西的!


    把李元景從最開始近乎絕望的情緒中,直接用一點一點兒的小驚喜,給拉到了亢奮之中。


    就這一手,那就活該他吃政治這碗飯。


    再瞅瞅,他帶著大趙王廷的家當換迴了一封感謝信的事兒,李元景可還有追究麽?


    這就是政治智慧……


    “高!”李元景滿臉笑意地說道,“實在是高!”


    到了這會兒,李元景確實是服氣了。


    以前沒看出顧建章還有這能耐,如果說剛剛許以宰輔之職,隻是給顧建章一個希望而已。


    那麽現在,他是真把顧建章當做了一國宰輔來看待了。


    當然,這還是因為他大趙王廷缺人的緣故。


    都說大明王廷缺乏官員,實際上,他大趙王廷比大明王廷缺得還要嚴重一些。


    就昔日趙王府出來的那些人,說實話,哪裏頂用啊!


    “殿下過譽了。”顧建章笑道,“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


    到了這會兒,顧建章其實也算鬆了一口氣。


    他也在慢慢的適應官場,不對,這麽說不準確,畢竟他一直都在官場,他應該是在慢慢的適應朝堂。


    哪怕這隻是一個僅僅有著數人的朝堂。


    今時今日和他往昔在趙王府為一長史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了。


    而在一旁,林州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之前還以為顧建章這次的差事兒辦砸了,他能借此打壓一番顧建章,誰知道顧建章轉瞬之間,居然都有宰輔之才了……


    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世事就是如此,哪怕隻是數人的朝堂,鬥爭卻從未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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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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