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魏征的反應,李二其實一點兒都不意外。


    這才是魏征!


    “從情理法來說,太子這麽做倒也無可厚非。


    作為大唐太子,明知大唐煌煌天威受到吐穀渾的挑釁,行此舉確實沒有什麽可指摘的。”


    房玄齡出言說道,“雖然從出發點來說,太子可能有些私心,但於情於理於法都還能說得過去。


    當然,齊國公的擔憂也有一些道理。


    但從情理法來說,卻談不上逾矩。


    不過,陛下也的確該收迴當初的旨意了。


    說到底,太子如今不單單是我大唐的太子,還是大明的王。”


    房玄齡也不傻,李二這叫來的人,針對性都很強。


    這不擺明喊他來做這件事兒的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用處。


    長孫無忌是李二找來的一張嘴,魏征是李二喊來給李承乾找的外援。


    說白了,李二想要收拾李承乾,所以需要長孫無忌。


    但又不能收拾得太狠,畢竟就目前來看,李承乾真的表現得相當不錯。


    所以魏征也來了。


    “房卿說得有理。”李二點了點頭,說道,“高明此舉確實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從情理法來說,確實無可挑剔。


    但他如今終究是大明王廷的王。


    豈能隨意調動我大唐的將士,而且,他這意圖之明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為了不招人非議,朕決定收迴當初的旨意,並收迴天子劍。”


    作為皇帝,不管是下發旨意還是收迴旨意,都不是那麽簡單的。


    尤其事關李承乾,大唐太子,更加麻煩。


    而且,有些話他來說,是真不合適,必需借別人的嘴來說。


    但收迴旨意和天子劍也就是李二能做的極致了。


    換句話說,最狠他也就能做到這一步,咋地,非要褫奪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才行?


    不可能,這太子之位還真就不能褫奪。


    不是說李承乾有多優秀,跟這些都無關,更多的還是為了朝堂穩定。


    真要褫奪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那就瞧好吧,他的那些兒子一定蠢蠢欲動。


    到時候朝堂上必定是風起雲湧,各種明爭暗鬥絕對是絡繹不絕。


    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陛下聖明。”眾人聞言,齊齊躬身施禮。


    都是聰明人,他們很清楚,今天被李二叫來,就是為了演這麽一出戲。


    陪皇帝演戲嘛,多正常的事兒?


    至此,這件事兒就在幾人心知肚明之下,落下了帷幕。


    “高明既然調動了河州守軍,那就說明澆河郡的形勢愈發的嚴峻了。”說到這裏,李二也是一臉的憂心忡忡,這的確是他沒想到的。


    澆河郡的形勢已經到了需要外援的地步了。


    就他了解的李承乾絕對是一個足夠驕傲的人,若不是走到了這一步,段然不會動這個腦筋。


    當然,河州守軍其實本來就是他留給李承乾的一個保障。


    不管怎麽說,李承乾還是大唐的太子,真要是出了事兒,那對大唐而言也不是小事。


    所以說,對李承乾以太子身份調動了河州守軍,他其實沒那麽意外。


    表現出來的憤怒不過也是他需要別人看到的罷了。


    真以為他沒給李承乾準備後手?


    怎麽可能?


    這一切,不過是他借此收迴之前的旨意罷了。


    畢竟李承乾的勢力如今已經很強勢了。


    要是還讓他拿著旨意,拿著天子劍,他也不放心。


    要知道,玄武門之變可就是他幹出來的。


    怎麽可能不防著李承乾一手?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怕是如此。”長孫無忌說道,“陛下,此戰太子不能輸。”


    李二讚許地看了看長孫無忌,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此戰高明不能輸,他一旦輸了,慕容伏允那老東西必將對我大唐虎視眈眈。


    如今西北之地,兵力不足,恐有不可言之事發生。


    傳旨河州守軍,吐穀渾公然挑釁我大唐煌煌天威,命其河州守軍入吐穀渾協助大明作戰。”


    這話旁人聽著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魏征幾人那都是大唐數得上數的聰明人,聞言立馬就懂了。


    兵可以動,但是不能是他李承乾調動的。


    這個先例不能開,否則以後的事兒誰知道?


    長孫無忌正是知道這點兒,所以才說了這話。


    他多精明啊,李二的心思,他不說拿捏得死死的,但真的知之甚多。


    “陛下聖明。”當即,長孫無忌出言說到。


    “對了,房卿。”李二又看向房玄齡問道,“書樓那邊最近如何?”


    說起這個,房玄齡當即一臉笑意地說道:“迴陛下,書樓那邊可謂是一片欣欣向榮,如今每日進出的讀書人都是絡繹不絕。


    不少讀書人將之稱為學問的海洋,而且藏書也是越來越多,聽聞還出現了不少孤本。


    微臣已經讓書樓著重對那些孤本進行抄錄,想來不久,書樓自身積累的書籍就能支撐第二甚至第三個書樓了。


    說起來,這法子也是絕了,即能讓那些讀書人學到東西,又能豐富書樓的藏書,當是一舉兩得的妙法。


    這事兒,那王德全功不可沒。”


    “這王德全確實不錯,不過說起來,還是高明的法子。


    他一屆商賈,讓他行商自然沒什麽問題,可要說到這些,他還是差點意思。”


    李二笑道,雖然他處處防著李承乾,但那是作為一個皇帝。


    可做為一個父親,該為李承乾爭取利益的時候,他也不會猶豫。


    這其實不矛盾。


    再說了,李承乾的榮耀也就是他的榮耀。


    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


    “太子殿下自然聰慧。”房玄齡笑道,“不過最近那王德全好像遇到了麻煩事兒。”


    “額?”李二懂了,房玄齡兜兜轉轉其實想說的是王德全,“他怎麽了?朕之前見此人還算本分,難道有人故意刁難他?”


    “倒也不是刁難。”房玄齡說道,“崔家最近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個王德全的遠房親戚,也是個讀書人。


    如今這親戚正在王德全家裏落腳,聽說想在長明酒樓謀求一份夥計的活計說是養家糊口。


    陛下也知道,長明酒樓雖然隻是一個酒樓,但又不單單隻是一個酒樓。


    所以……”


    李二一聽,瞬間就懂了。


    王德全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成為了李承乾在長安的代言人。


    這就好比窮人乍富,飄飄然自然是有的。


    尤其是當那麽多人開始攀附他的時候,那暴發戶的心態不要太明顯。


    “他要是意識不到這是一個陷阱,那就是他活該。”李二說道,“不用管,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考驗,要是這麽一個小考驗他都過不去,那就說明他不適合當官。”


    “可他們是想鼓吹讀書無用論,真要讓那些讀書人都漸漸覺得讀書無用,不如投機取巧……”


    房玄齡話都沒說完,李二就擺了擺手,道:“無妨,一門心思讀書的人,豈會上這種當?如果連這點兒明辨是非的能力都不夠,那就說明他壓根就沒讀明白書。


    而一門心思投機取巧之輩,需要別人蠱惑麽?


    所以,這件事兒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反而能在一開始就幫我們篩選出哪些是我們需要的人才。”


    在這一點兒上,李二看得很開。


    要想這樣就打擊了剛剛開始的文教事業,未免想的太過簡單了。


    房玄齡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李二擺了擺手,笑道:“房卿不過是關心則亂,就這點兒小事兒,還難不住房卿。”


    他這話倒也是實話,房玄齡確實是關心則亂,振興文教啊。


    要是這項豐功偉績在他執政的時候完成,於他的生前生後名都將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哪怕是在薄薄的史書上也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不貪權,也不貪錢,也談不上貪名,但真的不想死而無名……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真做成了這件事兒,對他房家而言,也是一本萬利。


    屆時,天下讀書人,哪怕最感激的不是他房家,但總是要念及幾分香火情不是?


    “陛下,微臣的鐵器作坊裏,最近尋了一奇人。”長孫無忌適時地站出來說道。


    說這話時,這老家夥,是一臉的得意。


    李二聞言,也是一喜,他最近對這些所謂的奇人是頗感興趣,當即問道:“什麽奇人?”


    “此人名為陶明宇乃南朝陶弘景的後人。”長孫無忌說道,“陶弘景這人吧,號山中宰相,雖然其名不顯,但卻是第一個詳細記載了灌鋼法的人。”


    灌鋼法?


    一聽這三個字,李二頓時就站了起來。


    這確實是值得他激動一下,要知道,現在灌鋼法雖然流傳了下來,但終究還是遺失了一些東西。


    而灌鋼法對於製造兵器,諸如刀劍,那都是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陶明宇可還有他先祖的手劄?”李二急切的問道。


    長孫無忌聞言,笑道:“說來也巧,這陶明宇是陶弘景如今僅存的唯一後人,陶弘景的手劄都在他手裏。


    微臣之前見陛下憂心大唐的工藝長久不得進展,所以一聽到此人的出身,當即就讓人將此人請到了微臣的鐵器作坊中。


    本來是準備上朝之時再向陛下稟報此事,這兩日,微臣可是為難得緊啊。


    主要是這灌鋼之法,事關重大,微臣也不敢私自命人驗證,又怕那陶弘景留下的手劄無用,耽誤了陛下寶貴的時間。”


    “不耽誤。”李二搓著手,一臉笑意地說道,“這種事兒,哪怕真的無用,但那也是一個機會,於我大唐而言,沒什麽耽誤不耽誤的。”


    說完,他看著長孫無忌,那是愈發的滿意。


    這老小子,是真的懂事。


    沒得講。


    這灌鋼法,李二自然不允許旁人掌握,畢竟那是打造軍械的。


    別說長孫無忌,哪怕是李承乾,他都不會告知。


    很顯然,長孫無忌也知道這個道理。


    “人在哪兒?”李二問道。


    “就在微臣的鐵器作坊之中。”長孫無忌說道,“自從將此人接迴來後,微臣就命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並命專人看守,在這期間,他沒和任何人接觸過。”


    這個任何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又不想造反,不需要什麽灌鋼法。


    不管是誰向李二貢獻了這灌鋼法,他長孫無忌的功勞都不會少一分。


    這就是他的聰明之處,對於自身的定位,他很清晰。


    “朕待會兒就派人去將人接走。”李二笑道,“不管灌鋼法到底有沒有用,這次,你都立了大功。”


    李二是真的高興。


    大明王廷如今在軍械方麵已經領先了大唐,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兒。


    畢竟泱泱大唐,豈能在這方麵落後一個立國不過年餘的撮爾小國?


    哪怕那是李承乾弄出來的也不行!


    “為陛下分憂,不敢居功。”長孫無忌聞言,連忙躬身說道。


    客氣話還是要說的,李二又不會因為他的一兩句客氣話就把本屬於他的功勞給抹殺了。


    在這一點兒上,李二真的沒的說。


    當下,李二簡單的交代了幾人幾句,就將幾人打發了。


    他現在,狂喜!


    這是大唐超越大明的契機!


    “比底蘊,那小子的大明,如何是我大唐的對手?”等眾人走後,李二還是一臉的沾沾自喜,沒人能體會到他此時的興奮。


    這一年多,他也算是被李承乾壓得踹不過氣了。


    作為帝王的他,哪受得了被自己兒子比下去?


    真要強爺勝祖,那也得等老子死了再說。


    “來人,傳工部尚書段綸。”


    不多時,段綸就來了。


    李二也沒墨跡,簡單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後,這才說道:“你馬上派人,不,你親自去把人帶迴來,記住,人帶迴來後,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就是。


    同時,也要馬上驗證的他的灌鋼法,如果真有用,朕必有重賞!”


    段綸聞言,也是一愣。


    心說,這長孫無忌還真是好本事!


    什麽無意間發現的這人,這話狗都不信。


    為了在李二這裏露個臉,長孫無忌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當即也是躬身施禮,急匆匆的去將人帶迴來。


    這個陶明宇對他工部來說,倒還真是一個寶貝疙瘩。


    當然,這一切都要基於他手中的陶弘景手劄有用的前提之下。


    而在他走後,李二又是輕輕擺了擺手,那如鬼魅一般的密諜司密諜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就鑽了出來。


    “去查,朕要知道除了陶明宇以外,還有多少人看過他家先祖的手劄,有沒有人驗證過手劄中的灌鋼法,包括齊國公!”


    李二說完,捋了捋不長的胡須,眼神中透著淩冽的寒光。


    信任?


    作為帝王的他,真的敢絕對信任誰麽?


    不可能,哪怕是他兒子他都不敢絕對信任,更何況一個長孫無忌?


    (此段免費,這兩天病了,發燒……昨天本來寫了點點,但腦子太昏了,倒下就睡著了,獨居嘛,睡著了就睡死過去了,迷迷糊糊醒來時,已經是十一點四十了,隱約記得我發了請假的單章,但沒看見,都以為我也穿越了,放心,除了實在動不了,不會斷更。


    最後,說句抱歉,應該先請個假說明一下情況來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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