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皇宮的眾人,憂心忡忡。


    李二此舉,著實讓人看不透。


    稍微一個不留神,大明就有覆滅之危。


    真的有這個必要麽?


    “這事兒你們怎麽看?”侯君集一臉糾結地問道。


    尉遲敬德聽他這話,冷哼了一聲:“怎麽看?用眼睛看,怎麽看!你問的都是什麽屁話!”


    說起這事兒,他也腦殼疼。


    這都什麽事兒啊!


    侯君集這會兒也懶得搭理他,看向了李孝恭:“郡王,這事兒要不要知會皇後娘娘一聲。”


    “嗯嗯……”他這話一出,房玄齡就假裝咳嗽了兩嗓子,這才說道,“知會也沒用,皇後向來賢惠,也從不過問朝堂上的事兒,你這是要讓皇後為難不成?”


    現在去問皇後,除了將其拉下水,沒任何好處。


    “這不行,那不行,難道這要看著……”侯君集氣急,一旁蕭瑀卻是說道:“陳國公還請慎言。”


    侯君集歎了口氣,也不說話了。


    這事兒整得,他能說啥?


    關鍵是他才開始下注啊!這要是現在就翻車了,他找誰說理去?


    而且,李承乾也不是個東西,我閨女都嫁伱了,你就不知道照顧你老丈人一下?


    不當人子!


    現在好了,他是兩頭不落好,裏外不是人。


    其他人也不說話,主要是李二的旨意他們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明白。


    如果單從明麵上來理解,那就是李二放棄了李承乾。


    甚至可以說有置李承乾於死地的意思。


    但沒道理啊!


    縱使李承乾如今風頭蓋過了他,但終究沒有威脅到他,而且李二真那麽沒心胸嗎?


    屁,李二要是沒心胸,魏征的墳頭都該長草了!


    所以這一點完全說不過去。


    這才是眾人疑惑的地方。


    到現在,他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李二為了出兵高句麗已經下血本了!


    而且,李二的態度異常的堅決,真要如此的話,他們也無法阻止,畢竟在這件事上,軍方的立場也堅定得很,加之如今的情況,也確實是最佳的出兵時間。


    不管從哪方麵來看,兵出高句麗都已經成了定局。


    好在這會兒臨近年關,李二不可能在年前出兵,不管怎麽說,都會等過完這個年再出兵,這也就給了大家一些時間。


    可就在年前的時日裏,長安市麵上突然出現了一種被稱之為精鹽的東西,光從賣相上來說,比之以前的粗鹽要好太多了。


    而價格卻和之前的粗鹽相當,讓人意外的是,市麵上半數的粗鹽都在降價發賣,逼著一起降價的還有青鹽。


    這種變故,又驚動了房玄齡等人。


    待他們從市麵上了解了之後,又火速趕迴皇宮找李二迴稟這件事兒。


    對於精鹽和粗鹽夾擊青鹽的事情,李二早就有了預料。


    前文就說過,整個大唐怕是隻有李二才知道他那個兒子究竟想幹嘛。


    所有人都認為李承乾是在以退為進,鞏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可真的隻有李二少數幾人能猜到,李承乾是奔著吐穀渾去的。


    這是立場問題,而不是見識問題。


    站在房玄齡他們的立場上,李承乾現在做得很好,雖然人不在長安,但他的太子之位卻依然穩如老狗。


    隻要他繼續下去,別說把大明王廷弄得怎樣,隻要不犯錯,未來這大唐的皇位就是十拿九穩的!


    畢竟他比其他的皇子都多一個經驗,那就是治國!


    而且他丫的迴長安繼承大唐,那就好比大唐娶媳婦一樣,整個大明都是他的嫁妝,這樣的嫁妝,不可謂不豐厚!


    麵對這樣的嫁妝,誰又願意反對?


    再說了,長孫還在呢,隻要長孫還在,誰敢動那個心思?


    所以,他們的思維已經被他們臣子的身份給局限了。


    隻有李二這樣的同類人才知道,李承乾其實是在打吐穀渾的主意。


    他們兩個才是一類人!


    當然,李二之所以判定李承乾是在打吐穀渾的主意,可不單單是因為他們是同類人,還得加上他的情報係統。


    畢竟,沒人知道李二在大明王廷埋了多少釘子。


    “行了,這事兒朕知道了。”李二點了點頭,“用不著擔心,這不過是高明對慕容伏允行刺於他的一種報複罷了,當不得多大個事兒。”


    “微臣擔心這精鹽會不會影響到大唐的鹽政?”房玄齡說道,“雖然說粗鹽價格降下去也是好事,但要是它某一天在漲起來,會不會引起民怨?”


    對於這精鹽的出處,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是誰在背後販賣精鹽,這對他們來說,算不得多大個事兒。


    之所以這會兒大家都跑來找李二,其實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二搖了搖頭:“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想必你們也知道,精鹽的生意是內帑的,有皇後盯著,無妨。”


    對於這個,他還真不擔心,長孫做生意就算再差勁兒,不還有李承乾兜底麽?


    別的李二或許不會服氣,但就單論生意一道,李二還是服氣的。


    要不是李承乾在其他方麵也可圈可點,或者說,李承乾現在已經在大明開國了,換做他在東宮幹這些事,李二保不齊得收拾他一頓。


    堂堂大唐太子,鑽研商賈之事算哪門子道理?


    當然,這隻是收拾他的理由,至於真正的原因,嗬嗬。


    所以說,也就是李承乾跑得快。


    “那青鹽?”房玄齡又問了一句。


    李二一聽他這麽問,當即就明白這些家夥是來幹嘛的了。


    當下也是笑道:“要不是之前要重振商業,朕會允許他吐穀渾的青鹽走私入境?之前沒空搭理他罷了,現在這慕容伏允是愈發的貪得無厭,讓高明好好收拾他一番也好。”


    說到這裏,他也就不再多言。


    能說到這裏,說明在場的都是他心腹之臣,能不能領會,就看他們自己了。


    一聽李二這話,眾人也是了然地點了點頭,但心裏卻是更加緊張了。


    這要是李承乾毀掉了慕容伏允最大的進項,李二又一道旨意下去,那李承乾真的危險了。


    到了這一刻,他們是越看越迷糊。


    李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們不知道。


    李承乾究竟是個什麽意圖,他們也不清楚。


    最主要的是,李承乾才十多歲啊,還是個少年人,而且大明才剛剛立國不久,自身問題就一大堆,他們誰敢相信,就這樣的大明和這般年幼的李承乾,已經敢將目光盯向吐穀渾了?


    而就在長安的滿朝官員弄不明白李二究竟是個什麽意圖的時候,李二的旨意終究還是落到了程咬金的手裏。


    是的,那道旨意就是下給程咬金的。


    縱使是程咬金看到旨意的時候,也愣住了。


    你要說李二調他迴京他也能理解,但李二不單單是調走了他,還調走了半數河州軍!


    也就是說,大唐剩下牽製慕容伏允的兵力就隻有郭孝恪的洮州守軍以及剩下為數不多的河州軍!


    而且,郭孝恪有沒有收到旨意,程咬金也不敢保證。


    如果郭孝恪也收到了類似的旨意,那麽大唐在這邊麵對吐穀渾的話,也就堪堪自保的能力,想要威懾吐穀渾,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可事情如果真到了這一步的話,簡直就是送了慕容伏允一個天賜良機。


    沒有了大唐的牽製,他想收複赤水源,壓力就小了很多。


    無獨有偶,洮州統軍郭孝恪同樣也收到了類似的旨意,他也是一臉的呆滯。


    跑這西北來還沒幾天,李二又把他調走了,關鍵是,還要調走半數的軍隊,甚至連個來接任的人都沒。


    這種調動,在任何時候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可旨意已經下來了,他總不能抗旨吧。


    等他悄咪咪的派人和程咬金溝通了一下後,兩人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但有句話說得好,皇命難為。


    當然,這會兒要是大戰一起,那又不一樣了,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念及此,老狐狸程咬金猶豫了幾次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傳給李承乾,讓李承乾折騰點兒動靜出來。


    怎麽說他還有個兒子在那邊。


    不過,最終程咬金還是放棄了這個幼稚的想法。


    他遠離朝堂,對於李二現在是個什麽心思,他也拿捏不準,而且情報有限,他不敢擅動,真要折騰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動靜,那他一家老小,可就完犢子了。


    這個險他不會冒。


    或者說,到了他這個地步,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縱使是為了一個兒子,他也不敢拿著全家老小的命去賭。


    伴君如伴虎,這話他也懂的。


    貞觀六年臘月二十八,新年的前一天。


    是的,貞觀六年沒有大年三十。


    不過縱使如此,日月山過年的氛圍還是很足。


    其原因還是因為日月山的漢人太多了,而且大明的朝廷也有這個節日的休沐,再加上最近幾年,大家夥都熬得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出頭,大家索性就真將其當做一個節日來過,慶祝一下這些年的苦盡甘來。


    最熱鬧的,自然還得是王宮之中。


    長樂出了長安之後,是啥節日都沒過過,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了下來,小家夥很積極的招唿著大家為新年忙碌。


    看著長樂一天天忙忙碌碌的招唿著,李承乾也是樂得開懷。


    這一幕,讓他的迴憶拉到了千多年以後,那時候,他閨女好像也是這樣心心念念的盼著過年來著。


    果然啊,不管是哪個年代,也不管是何等身份,隻要是孩子,都盼著過年,隻有成年人,一到過年就愁。


    而就在這時候,吳安卻是快步朝正在宮門外欣賞雪景的李承乾跑了過來。


    一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李承乾便皺了皺眉頭,這是出事了啊。


    按照他後世人的思維,大過年的出事兒,那就是晦氣。


    “又發生了什麽?”待吳安近身,李承乾問道。


    吳安看了看左右,隻有劉三和尉遲寶林,便說道:“殿下,洮源那邊有消息傳來,就在前兩日,盧國公和郭統軍帶著大軍都離開了自己的駐地。


    而且,有消息傳來,說是陛下將其兩人調走了,同時調走的還有半數的兩軍守軍。”


    聽吳安說完,李承乾皺起了眉頭。


    心裏頓時就罵了句,李世民這個坑爹的!


    老子現在正需要他們幫我震懾慕容伏允,你丫的居然給老子把人調走了!


    真他媽的不當人子啊!


    關鍵是,他也不知道李二究竟是怎麽想的。


    這是要考驗自己,還是要借刀殺人?


    這他媽誰知道?


    李二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茬,這點兒他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李二的操作,比他都騷。


    要不是不合適,他真的想罵娘。


    這個王八蛋,幹的都是什麽事兒?


    這會兒,李承乾是真的氣得不行。


    他馬上就準備對吐穀渾動手了,就指望程咬金和郭孝恪幫他牽製住一批敵軍,結果李二倒好,直接給人調走了。


    本來是噩夢難度的副本,得,這下成了他媽地獄難度的了。


    搞不好,慕容伏允都有想法揮兵南下了。


    沒了程咬金他們的牽製,慕容伏允能發揮的空間可就大了啊。


    “不慌。”李承乾強壓住心中的不滿,說道,“應該是朝廷上正常的換防,暫且莫要聲張。而且,縱使沒有大唐的牽製又如何?


    我大明一步步走到今日,難道還是誰手把手給我們扶著過來的不成?笑話!”


    事已至此,李承乾其實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說道,“你們密諜司這邊,給本王盯死了澆河郡,必要的情況下,可以人為的幫他們製造一些矛盾。


    當初本王就說過,即無時勢造英雄,那便英雄造時勢!老子還就不信了,沒了他張屠夫,還他媽能吃帶毛的豬!”


    對於李承乾說著說著就是一嘴的髒話,吳安他們也都習慣了。


    畢竟是在軍中廝殺的漢子,對這個他們還真不在意。


    但從李承乾的話語中,吳安其實也聽出了幾分怨氣,當下也是點頭道:“屬下領命。”


    作為當初第一批追隨李承乾從長安一路走到今天的老人,他們什麽都不怕,就怕李承乾沒有鬥誌,隻要李承乾還鬥誌昂揚,他們就還有一戰的決心。


    而在這一點兒上,李承乾好像從沒有讓他們失望過,不管怎樣的絕境,李承乾仿佛永遠都是那般的鬥誌昂揚。


    “大過年的,辛苦你們了。”李承乾聞言歎了口氣。


    他原本還想借著過年的工夫讓大家夥休息一下,過完年就開始著手對付吐穀渾的事宜,現在李二這麽一攪合,他不得不提前做些防範了。


    別到時候他還沒動手,慕容伏允那老匹夫先揮兵南下了,那才是真他媽的倒黴。


    “殿下說笑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說完,吳安也就躬身離去。


    待吳安離去後,李承乾看了看劉三,說道:“都聽到了?現在你馬上出宮,宣召契苾何力以及一應在日月山的文臣武將,火速進宮。”


    劉三聞言,立馬轉身就離去了。


    他又不是傻子,李二將大唐威壓吐穀渾的軍隊撤走大半,那也就意味著所有的壓力都給到了大明這邊,一個搞不好,那就有覆滅之危,這會兒,誰還敢大意?


    雖然李承乾說是什麽朝廷正常的換防,但誰不知道這本身就不正常啊?


    都是吃軍伍上這口飯的,又真的有幾個傻子。


    就算再怎麽換防,也不至於說是大過年的換防吧?


    雷公還不打吃飯人了。


    李二是那麽苛刻的皇帝麽?


    屁,都是在他手底下討過生活的,誰不知道誰啊,李二要是真那麽苛刻,你看他麾下那些將士會怎麽著?


    所以說,李二這般,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給吐穀渾製造機會!


    至於李二為什麽要這麽做,鬼知道!


    不當人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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