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河郡的動蕩自然瞞不過慕容伏允。


    不過他卻是不太在意。


    臣子之間有矛盾對他來說倒是件喜聞樂見的事情。


    相反,臣子之間要是蜜裏調油,他才會感到不安。


    所以說,澆河郡的問題,他不準備過問,讓他們去鬥唄,他能有什麽損失?


    真正讓他頭疼的是使團被李承乾驅逐迴來了。


    而且,屈突部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這才是最讓他難受的。


    當然,他難受是不是死了那麽些人,而是他在草原上又少了一枚旗子。


    “大汗,此番大明把我們的使團全部驅逐了迴來,那臣等接下來……”剛剛從日月山迴來的使者有些尷尬地問道。


    慕容伏允看了看他們,當下擺了擺手道:“這段時間你們也辛苦了,先迴去休息吧。”


    一聽慕容伏允這話,眾人瞬間就懂了。


    日月山的事,還真和他們大汗有關,雖然一路上早就有了猜測,可那終究隻是猜測,這會兒,算是得到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們也在慶幸,也就是李承乾,換了慕容伏允,他們此番迴都迴不來。


    不過這跟他們無關,事已至此,他們也隻需躬身告辭。


    也好,就當放一個小長假好了。


    等他們離開後,慕容伏允卻是皺起了眉頭,問道:“屈突部一個活口都沒了?”


    “活口倒是還有一些,可他們未必真的還願意……”身後有一中年人說道。


    “怎麽說?”慕容伏允問道。


    中年人立馬就把情況跟慕容伏允介紹了一番,等慕容伏允聽完後,笑道:“這李承乾倒是有些小手段,無妨,不過一個區區屈突部,倒是無關緊要。”


    “大汗,現在問題的關鍵可不是這個。”中年人說道,“而是草原上的那些牧民對大汗有著頗多的怨氣,這對於大汗今後收複赤水源怕是一個不小的阻力。”


    說到這個,慕容伏允沉默了,他想收複赤水源麽?這不廢話,隻是現在的大唐和大明勢大,他沒能力罷了。


    不過他也不著急,中原王朝就是如此,強大的時候的確無可匹敵,但他們又能強大多少年?


    避其鋒芒,就跟他熬好了,看誰熬得過誰!


    吐穀渾三百多年的國祚熬死了多少位帝王將相?


    前隋那麽厲害,都打得慕容伏允抱頭鼠竄了,最後的結果是什麽?那兩位皇帝都嗝屁了,他還在。


    “無妨。”慕容伏允思索了片刻後,說道,“老百姓都是健忘的,或者說,老百姓都是務實的,甚至,老百姓都是善變的。


    所以,這並不是多大個問題。


    現在也就是李承乾需要出政績,但李承乾還能一直留在草原?


    不可能,說到底,李承乾終究還是要迴到長安去爭那個位置的,到時候,李承乾離開了,誰還關心這些老百姓的死活。


    到時候那些老百姓就會給你上演一課什麽才叫有奶就是娘!


    這種事兒,有什麽好爭論的?無數曆史不是已經驗證過這個問題了麽?”


    說到這裏,慕容伏允自己都笑了。


    而在他身後,那中年人也是笑了起來。


    是的,他們都想起來了。


    慕容伏允這話真不是虛言。


    因為當初在前隋時,他們就曾經幹了這麽一次,而且同樣是赤水源上的那批牧民。


    “不過話雖如此,但對大明還是要多些留意。”慕容伏允說道,“尤其是像這次屈突部的情況,當初本汗之所以派他們去,其本意可不是想要刺殺李承乾,但結果呢?


    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實屬不應該。”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道:“確實,對於屈突部這些家夥,我們的控製力還是欠缺了一些,屬下一定加以改正。”


    “不是控製力。”慕容伏允說道,“鞭長莫及的,要講控製力,估計誰都不夠,這不是控製力的問題,而是我們執行力的問題。


    在這一點兒上,我們的確不如漢人。”


    說到這個,慕容伏允也有些無奈。


    不過總的來說,他也沒太當一迴事兒。


    哪怕是屈突部暴露了,他也沒放在心裏。


    用他的話來說,就一句話的事兒,李承乾早晚要迴長安,就這麽簡單。


    而願意建設大明的人,其實也隻有李承乾,換其他任何一個人,確實沒必要在西北苦寒之地費力不討好的搞什麽建設。


    李承乾要建設大明,也隻是為了迴大唐爭奪皇位的時候,給自己增添一些籌碼,若非如此,他何必如此?


    當然,這一切都是基於慕容伏允的看法。


    他現在要做的事兒賊簡單,就一個字熬,和李二熬,和大唐熬。


    超越中原王朝,他是不指望了,他現在就指望和當初自己的列祖列宗一樣,再牛逼的中原王朝,我都給你熬進曆史的塵埃之中去。


    看誰先把誰熬死。


    這事兒吧,還真不好說。


    曆史上的慕容伏允是在貞觀九年自己抹了脖子,但如果真要讓他熬下去,他到底能不能熬過李二,那真難講。


    “對了,之前定城王送迴來的那批軍械,裝備給親兵的同時,也要讓匠人研究一番,大明別的不說,就他們的工藝,當真是冠絕天下。”


    “屬下已經安排人正在研究。”中年人說道,“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有結果了,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時間的工夫。”


    對於這事兒,中年人很自信。


    慕容伏允聞言點了點頭,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兩人又聊到了澆河郡最近頻頻的衝突之上。


    他們都沒把澆河郡上的衝突當一迴事兒。


    畢竟在吐穀渾,這種事兒真是家常便飯一般。


    早些年,甚至還有兩個部落拉開陣仗就開打的,那時候,可比現在刺激多了。


    而就在澆河郡亂起來的時候,一個消息猶如春風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吐穀渾。


    澆河郡富庶!


    對,消息的核心就這麽幾個字。


    澆河郡富庶,有錢,有糧!


    隔著比較遠的沒辦法,隻有羨慕的份兒。


    而隔澆河郡近的那些家夥,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後,三五成群的就朝著澆河郡趕了過來。


    這寒冬臘月的到處都在餓肚子,聽到伱澆河郡富庶,他們不來看一眼,可不放心。


    真要是有糧食,對他們來說,那也是一條路對不對?


    而隨著消息越傳越廣,趕往澆河郡的老百姓也是越來越多。


    澆河郡啊,今年注定要好好熱鬧一番。


    ……


    而就在澆河郡一天比一天熱鬧的時候,唐月明他們的商隊也終於開拔了。


    提煉細鹽對於李承乾來說當然沒什麽壓力,而且大家如今幹勁兒也足,沒多久就先交付了一批。


    李承乾也沒耽擱,張大娘交付迴來後,他就吩咐唐月明等人趕緊動身,最好能趕到元日之前迴到長安,那樣他今年的賀禮不就有了麽?


    唐月明看到細鹽的時候,兩眼都在放光。


    鹽巴他吃過,也見過,但這麽精細的鹽他是真沒見過,當下就看出了這細鹽的價值。


    在和李承乾聊過後,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之前李承乾說,這是一筆大生意。


    嗬嗬,這豈止是大生意?


    這分明就是一場潑天的富貴。


    “大家都加把勁兒,爭取在年前趕到長安。”路上,唐月明給大家鼓著勁兒,“殿下說了,年前迴到長安,工錢加倍。


    當然,要是我們能在年前把這麽好的消息給皇後娘娘帶迴去,皇後娘娘定然不會少了賞賜。”


    對於這些家夥,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以利誘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都是一群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管事的放心。”有人聞言嘻嘻哈哈地說道,“我們都省得,而且,這一遭大夥也出來一年多了,都想早些迴去,管事的放心就好。”


    對於他們而言,早點兒迴去當然是好事兒。


    家就是這麽個狗地方。


    隔著遠的時候,其實都還好,也不是那麽欠。


    可一旦走在了迴去的路上,那心裏的動靜說是歸心似箭也不為過。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一筆買賣,有得賺,而且還不菲。


    通常來說,從大明日月山到大唐的長安,快馬的話也就幾天的工夫。


    急行軍的話,七天左右也差不多。


    但拉著貨物的商隊,一般都是二十天往上。


    尤其是大冬天,動不動二三十天,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但這次,唐月明他們拉著精鹽從日月山迴到長安,隻用了十七天!


    聽起來可能覺得十七天不應該很正常麽?


    不,不正常,那是千裏之遙,那是用腳底板一步一步丈量出來的。


    能正常麽?


    應該是誇張,也確實很誇張!


    為了趕在年前他們能迴到長安,他們幾乎是日夜兼程的都在趕路。


    沒辦法,大家都是聰明人,趕在年前迴來和慢慢的拖在後麵迴來不一樣的。


    真不一樣,至少賞賜就不一樣!


    當唐月明他們迴到長安的時候,其實大家都沒什麽反應。


    對於這一支商隊,估計連長孫自己都快記不起來了,雖然隻有一年多的時間,但長孫終究不是每天都隻有這點事兒。


    所以,當長孫聽聞唐月明他們迴來的時候,都愣了一下,第一反應,她是在想這唐月明是誰……


    半晌,當她想起這唐月明是誰之後,這才錯愕地說道:“本宮還以為他將母後給忘了呢,去,問問唐月明,既然選在了這個節骨眼兒上迴來,究竟是何生意,前前後後要準備一年多。”


    這語氣中夾雜著幾分母親對孩子的哀怨。


    不過對於李承乾的生意,她還是很期待的。


    之前李承乾的那些生意傳迴大唐的時候,李二就跟她分析過,這些生意都不適合她。


    然而等了一年多,也不知道李承乾給她準備了怎樣的生意。


    說實話,她最近是真的有些拮據。


    沒辦法,天下初安,大唐處處都需要用錢,她自負沒有陶朱公的本事,隻能省吃儉用的省下一些來。


    貼身的宮女聞言,當即笑道:“殿下的本事,娘娘大可放心。”


    說著,她就給另一個宮女使了個眼色,另一個宮女立馬就退了出去。


    不多時,小宮女就一路小跑,找到了唐月明。


    沒辦法,唐月明又不是內侍,隨意出入後宮,容易引來閑言碎語。


    在這方麵,長孫還是很注意的。


    對此,唐月明早有準備,再說了,他也沒打算進後宮,這後宮進多了,總覺得自己胯下涼颼颼的……


    當即簡單的解釋了一番後,又將臨行前李承乾交給自己的一封書信還有一小袋鹽交給了宮女,就在一旁候著。


    他很清楚,等長孫看完了信和精鹽,定然還有事情要交代。


    小宮女又立馬跑了迴去。


    長孫接過細鹽後,倒也沒急著打開,而是將信件先打開了。


    不過一看到信上的字,長孫就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字她認識,長樂的。


    李承乾出去一年多了,真就是隻言片語都沒有送迴來過啊。


    這讓她這個當娘親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其實這真怪不了李承乾,他不是不想寫,關鍵是怕露餡啊。


    這要是因為字跡露餡,你說冤不冤?


    再過幾年唄,再過幾年李承乾荒廢了學業,也沒時間練字了,到時候他一定寫。


    不過長孫的失望也隻是片刻功夫,當看完信件後,長孫整個人都愣住了。


    要說的話,大唐現在也有相當專業的製鹽技術,但跟李承乾說的,感覺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東西。


    當下,她就把那一小袋精鹽給打開了,倒在手上。


    看著自己手上又細又白的精鹽,長孫有些愣神。


    大唐有鹽,這不假,但大唐的鹽絕對做不到這般又細又白。


    “這般精細的細鹽當真是要多少有多少?”長孫問道。


    宮女立馬說道:“他是這麽說的,聽他說,他此番迴來就帶了不少,還問娘娘什麽時候可以發賣。


    不過這麽精細的鹽粒要是發賣的話,那長安的那些鹽商估計得哭。”


    長孫笑著搖了搖頭,信雖然是長樂寫的,但很多內容應該是李承乾交代的,這一點兒,長孫還是看得出來的。


    在信裏,李承乾就思量過了這個問題。


    精鹽,本就不是供應普通老百姓的。


    不是說李承乾看不起普通老百姓。


    主要是李承乾的精鹽要是全麵鋪開的話,大唐自己的鹽商一定會麵臨滅頂之災。


    如果這件事兒是李承乾來做,那沒關係,但這生意是長孫在做,那就不行。


    一代賢後,怎能與民爭利?


    這會讓長孫的名聲有損。


    所以李承乾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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