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不住的,這一點趙岩很清楚。


    眼見事不可為,趙岩便急忙帶著人準備去支援伊原峰。


    樓寧的幾千大軍加入戰團,伊原峰的壓力就太大了。


    雖然他此番損失不小,但在龐大的人員基數上,這點兒損失對趙岩,對伊原峰來說,真的是微不足道。


    “老規矩,連弩齊發!”眼見樓寧的大軍已經衝了過去,趙岩立馬安排道。


    一時間,急促而又緊密的箭雨,奔著樓寧的大軍就傾瀉而下。


    同一時間,洮源城。


    牛進達坐立不安,右手緊握成拳,不停的敲打著左手的手掌。


    之前,那些流民入境的時候,他就已經得知了李承乾如今的處境。


    被樓寧堵住了!


    雖然說樓寧這樣的小嘍囉,他看不上眼,但那也是他,而且是背靠大唐的他。


    可李承乾如今麾下不過千餘騎兵,是樓寧的對手麽?


    要知道,樓寧最近在草原上的所作所為,他也是聽說了的。


    由不得他不擔心。


    也正因如此,之前那些流民過境的時候,他還送了他們一些兵器,就是為了增強一下李承乾的實力。


    否則,將軍械送給異族,這可是資敵,他豈會幹出這般荒唐的事來?


    “家主,麻煩了。”就在牛進達左立不安的時候,有家將進來說道,“斥候來報,慕容順派了三千人馬朝日月山去了,而且,還有一些部落也派了人朝日月山行軍,總共加起來不低於五千人馬。


    殿下那邊的局勢,怕是不太好。”


    啪!


    牛進達聞言,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聲道:“慕容順好大的膽子!明目張膽的圍殺我大唐太子殿下,誰給他的膽子!


    來人,集結麾下,我要馬踏赤水源!”


    家將沒說話,都是多年的老相識,誰不了解誰啊!


    這事兒,尉遲敬德可能幹,他那個莽夫真幹得出這事。


    但牛進達可不會幹這事。


    很快,有親兵進來,隻是一臉疑惑地看著牛進達,也沒多言。


    軍命不明,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要調遣大軍可不是一句話那麽簡單。


    牛進達沒有過多猶豫,直接說道:“傳命三軍,朝赤水源移動!”


    說完,牛進達還拋出了一令箭。


    “遵命!”接過令箭,親兵當即躬身說道。


    很快,親兵就拿著令箭去調集三軍了。


    作為軍人,服從是第一要素,壓根就沒過問牛進達這般做會有怎樣的後果。


    而此時的三軍,指的是前軍、中軍和後軍。


    等親兵離去後,牛進達又對家將說道:“再派斥候進赤水源,我要隨時了解赤水源的情況。”


    家將有些蒙圈,呆愣地站在原地,心說,你來真的?


    “愣著幹嘛!”牛進達見家將沒動,又說道。


    家將和親兵還是不同的,聞言,便說道:“家主,擅起邊釁朝堂上怕是會有諸多微詞。”


    作為家將,有些話是可以說的,他們和主家的利益是一體的。


    牛進達聞言,笑道:“我什麽時候擅起邊釁了?”


    家將一愣,你都傳令三軍要進赤水源了!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


    牛進達卻是笑道:“行了,我知道輕重,你去辦你的事兒就可以了,對了,老程也到河州了,給他也傳個信。”


    他當然不會擅起邊釁,他又不是尉遲敬德,也比不上尉遲敬德,他要做的不過是擺出一副架勢來罷了。


    這是態度,擺明的告訴慕容順,我知道你們在幹嘛,更清楚我大唐的太子現在處境很危險,你要做什麽掂量掂量。


    有了大唐的態度,他相信慕容順會收斂一些。


    “宿國公那邊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不過宿國公一直追問小公爺的下落,這個……”家將聽牛進達這麽說,當即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隻是說到程咬金的時候,有些為難。


    消息沒什麽,以牛程兩家的關係,互通有無沒啥,關鍵是程咬金一直追問程處亮的事兒,讓他很無奈。


    說起這個,牛進達也是一臉的無奈。


    那些小家夥,就沒一個省油的燈,他哪裏能想到,這些家夥居然一股腦的都跑去投奔李承乾了。


    不過話說迴來,他還真有些羨慕這些小家夥,那是說走就走,一點兒不帶猶豫的,他要是再年輕個幾十歲,想必也會如此。


    隻是如今家大業大,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罷了。


    “行了,就實話跟他說,誰讓他自己要把兒子送來的,就得有這個覺悟。”牛進達說著,還嘲諷道,“要怪就怪他自己家教不嚴!”


    家將聞言也笑了:“那我這就去安排。”


    等家將離開後,牛進達搖了搖頭,感慨道:“還是年輕好啊。”


    一想到李承乾他們這些半大小子如今都在外麵開疆拓土了,他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再抓不住機會,他怕是沒有機會了。


    想當初,他和秦瓊、程咬金等人是一起投效的李二,要說的話,起步也是一樣的,但唯獨他一個人掉隊了,這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如今,就連後起之秀都有走到他前麵的跡象了,怎能不讓他感慨?


    不過再一想,慕容順先後已經派了將近一萬人馬去圍剿李承乾,這也是讓他不敢置信。


    什麽時候,李承乾在吐穀渾的勢力這般龐大了,需要這麽多人去圍剿?


    仔細迴想一下李承乾的發家史,真比任何演義都誇張。


    這也難怪使得那些在長安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紛紛不要命的朝著他狂奔而去。


    而在河州。


    剛剛上任的程咬金收到這個消息,也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李承乾已經和慕容順打起來了?


    這麽快?


    關鍵是,居然還能打個有來有迴,尤其是能將樓寧的三千人馬給打迴去,這就很了不得了。


    “家主,殿下這般怕是會引起一些麻煩。”家將說道,“朝堂現在估計都希望殿下老實一些,至少在短時間別暴露自己,這樣我們才有機會不知不覺的將兵馬安插過去。”


    因為交通的不便,所以他們還不知道李承乾已經自立為王的消息。


    不過程咬金哪怕不知道這消息,聽聞家將這話,也是淡然一笑道:“你就別想了,我們這位殿下可沒那麽好說話。


    指望他老老實實的將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盤給我們做橋頭堡,想想就行了,你還真指望人家會答應?”


    程咬金多精明一個人。


    從得到調令之後,他就仔細的琢磨過這個事情。


    琢磨過之後,他就發現,大家都把事情想簡單了。


    不是說吐穀渾不好拿下,也不是慕容伏允難纏,問題的關鍵而是在李承乾,他們的這位太子身上。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如今的這一切,有一點兒大家都明白,那就是這條路一定充滿了荊棘和磨難,並沒有大家看上去的那麽容易。


    耗盡了心血才有了如今的收獲,誰願意輕易就拿出來?


    這是人最基本的私欲。


    這就好比你分家了,獨自在外打拚,耗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一片家業,這時候家裏無災無難的,單純的就是想把祖業弄大一些,就讓你放棄你來之不易的根基,你會幹?


    真要是家裏揭不開鍋了,那沒得講!


    僅僅是想再給家裏添點資本,誰會搭理?


    在程咬金看來,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說,朝堂上分析來分析去,其實分析了一個寂寞。


    也就是一群臭不要臉的,打著為大唐好的名義,想掏空別人的兜罷了。


    “可殿下畢竟是大唐的太子。”家將說道,“在大義上來說,就該為大唐的利益著想。”


    嗬嗬……


    程咬金不說話了,隻是冷笑。


    大義?


    哪兒有什麽大義!


    你都想扒我根了,還跟我講大義?


    “行了,這事兒你不懂。”沒跟他解釋原因,程咬金說道,“現在我們得想一想,慕容順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他定然是知道殿下身份的,但還要派人圍殺殿下,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說實話,最近草原上的情況我都有些琢磨不透。


    之前慕容順引流民屠城,反手鎮壓了數萬人,當時讓我對此人刮目相看,但他現如今卻想圍殺我大唐的太子殿下,誰給的他膽子?


    哪怕是慕容伏允那老匹夫,也斷然不敢如此。”


    說到這裏,程咬金好似想到了什麽,“難道說,當初流民圍城的事兒,是我們殿下做的?慕容順此舉隻是為了報複?”


    “不是沒這個可能。”家將說道,“不過我們收到的消息,說是流民圍城是達延芒結波安排的,而且,殿下沒有這個能力在赤水源組織這麽多流民吧?”


    “別小瞧了我們這位殿下。”程咬金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這位殿下,看似年紀不大,但做事兒向來滴水不漏。


    就流民圍城一事兒,我看八九跟他脫不了關係,隻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仔細想一想,正是赤水城遭遇了流民圍城之後,樓寧才帶人殺到了日月山,也是從那之後,原本一直神秘莫測的日月山,終於出現在了草原上。


    單從這一點兒來說,就很值得說道。


    畢竟,昔日神秘莫測的日月山,給草原上的威脅更大。”


    “那樓寧是怎麽知道日月山的具體方位的?”家將說道,“之前我問過牛將軍那邊,他們的斥候在草原上混了這麽久,若不是樓寧此舉暴露了日月山的行蹤,他們也不知道日月山哪裏……”


    “這個不難。”程咬金說道,“人一多,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就都變得不稀奇了。


    從之前的大戰來看,殿下的實力應該不俗,能將樓寧三千人馬給擋住不容易,更何況還將其攆了出來。


    不過人一多,那真就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出幾個敗類很正常,再說了,殿下在吐穀渾時間畢竟不長,根基不夠也正常。”


    對於這個,程咬金倒是能夠理解。


    叛徒嘛,哪裏都有,大唐也有,很正常。


    人一多,心思各異,這個真的算不得什麽。


    “不過話說迴來,殿下這個實力發展太快,未必是什麽好事。”說起這個,程咬金倒是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不過到底有幾分憂心,又有幾分羨慕,那就沒人清楚了。


    人嘛,都這樣。


    尤其是作為長輩,總覺得年輕人把握不好,這要是換了他自己,你猜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發展得太快了?


    “對了。”家將說道,“有消息說小公爺目前也在日月山。”


    哼!


    說起這個,程咬金倒是不意外,自己那個兒子是個什麽貨色,他比誰都清楚。


    在長安還有人能鎮住他,到了洮源,他又沒能馬上跟來,誰能鎮住那混世魔王?


    不過他倒也不擔心。


    李承乾都能待的地方,那程處亮也能待。


    真要是有個不幸,他也能接受。


    萬一,萬一李承乾真要幹出了什麽驚天動地的舉動,那他兒子不也跟著沾了光不是。


    如今的程家也是一個大家族了,很多時候,他必須為了家族的未來考慮。


    在長安,他不想也不願意攪合到皇位之爭,畢竟他是玄武門的親曆者,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不想下注。


    所以他的幾個兒子和皇子走得不近。


    但這裏又不是長安,身為大唐的功勳之後,得知大唐太子有難,出手相助才是一個臣子該做的。


    “暫且不用管。”程咬金說道,“這些小家夥一個二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讓他們碰一鼻子灰也是好事。”


    說完,程咬金又說道,“這樣,讓河州守軍也別閑著,既然赤水源已經打起來了,我們也該有些動作,陳兵邊境,做出隨時都有大舉進攻吐穀渾的姿態出來,把慕容伏允的目光給吸引過來。


    一條老狐狸,就別整天的盯著那些小家夥了,娘希匹的,本將軍都來了,他不應該提心吊膽麽?天天盯著那些小家夥算怎麽迴事。”


    家將聞言笑了。


    自家家主就這德行,不過他卻是點了點頭,陳兵邊境的確能吸引慕容伏允的目光。


    至少短時間可以讓吐穀渾的大軍不敢妄動。


    說到底,也隻是威懾罷了。


    不過有這樣的威懾,在程咬金看來,就夠了。


    另一邊,日月山。


    李承乾早就沒在了山穀外盯著城牆,而是迴到了山穀內的工坊。


    工坊裏,李勤儉安排著眾人緊鑼密鼓的趕製著各種軍械。


    “殿下,這邊請。”李勤儉帶著李承乾到處轉了轉,早之前,李承乾就告知了眾人,如今處於戰備狀態,工坊一刻不得停。


    打仗嘛,說白了就是打的後勤。


    千百年都是如此。


    李承乾哪怕什麽都不懂,但也知道這個道理。


    “帶我去庫房看看。”李承乾見工坊運作正常,便說道。


    李勤儉點了點頭,說道:“如今庫房裏還有弓千餘,箭矢兩萬支,弓弩八百,箭矢十萬支,按照殿下要求督造的投石機有三架,另外還有兩架床弩。”


    聽著李勤儉的介紹,李承乾心裏就踏實多了。


    當然,這些其實也並非都是臨時製造出來的,有些是打掃戰場收上來,有些破損,重新加工的。


    但不管怎麽說,這數量,李承乾是滿意的。


    來到庫房後,李承乾仔細檢查了一下,那是相當滿意。


    也就是現在確實沒空,要是有空的話,他能將日月山的武器作坊打造成天底下最大的武器生產商!


    “劉三,讓人把床弩和投石機裝到城牆上去。”看完庫房後,李承乾便吩咐道。


    這玩意兒,放在庫房裏沒用,隻要放在城牆上,才是它們最好的歸宿。


    說完,李承乾又說道:“暫時優先床弩和投石機的打造,至少每種都要十架。”


    “明白了。”李勤儉點了點頭,當下便離開重新去做安排。


    李承乾也沒在這裏過多的浪費時間,在山穀裏巡視了一番,不過這會兒山穀裏也沒什麽人,大多都在山穀外忙著修建城牆。


    處理完山穀內的瑣事,李承乾又來到了山穀外。


    眼見城牆的修建就要差不多了,他便看向了正在城牆外布置一些陷阱的伊原振。


    既然這裏將是他們今後的主戰場,準備工作定然是不會少做的。


    “怎麽樣了?”李承乾問道。


    伊原振笑嗬嗬地點了點頭,說道:“殿下放心便是,若是樓寧他們的人追來,我定讓他們有來無迴!”


    “行了。”李承乾說道,“別給自己立太大的目標,我也不要他們有來無迴,隻要能讓他們在我日月山漲漲記性就好!”


    有來無迴不可能,說到底,李承乾手裏就這麽多人,這會兒還有一多半在山外拚死攔著樓寧他們,若不是伊原峰他們攔在那裏,這會兒的日月山哪有這麽安靜祥和?


    “殿下放心!”伊原振說道,“任何膽敢侵犯我大明王廷的,都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伊原振是真的最笨,不知道該說啥,也就給李承乾表表決心。


    對於李承乾,他還是感激的。


    不說昔日救了他們部落,若不是李承乾,他怎麽可能成為日月山僅有的幾個百夫長之一?


    單憑這知遇之恩,就讓他對李承乾死心塌地了。


    “點狼煙吧,通知伊原峰他們撤,他們堅持的時間太長了,接下來,應該交給我們了。”李承乾說道。


    如今萬事俱備,是時候引君入甕了。


    一聽李承乾這話,伊原振頓時就笑了。


    他是一點兒不擔心!


    隻是片刻,狼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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