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書的父親說不出什麽表情來。高興是高興的,隻是偶爾沒人看到的時候,眼底一閃而過的難堪之色。


    而跪在不遠處的那位程家姨娘則狠狠咬住貝齒,修得盡善盡美的手指深深嵌進了手掌肉壁之中。她的眼睛憤恨又嫉妒地瞪著不遠處的程錦書。


    “憑什麽!”站起身,狠狠道了一句,憤恨地轉身朝著後頭走去。


    而程錦書的父親卻留在那裏,問程錦書:“你什麽時候救了當今太子殿下,怎麽迴來都沒和我說一聲?”話中帶著不滿。他的口氣仿佛程錦書並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下屬……又或許連下屬都不如。


    程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不管是什麽時候,他至少不該在這個時候衝著親兒子說這句話。


    “你連句高興喜慶的話都不會說了嗎?”程老爺子有些看不下去了,以前不關心程錦書,是因為很少見到程錦書和程父一起呆著的時候的樣子。“父親!這混小子這麽大的事情都沒和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說一聲!他眼底還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嗎?這還沒當官兒呢,現在當了官兒,以後是不是眼睛裏更沒有我們這些長輩了?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太子殿


    下要是知道他是這麽個不孝的東西,還會不會用他!”


    程錦書的臉色頓時煞白,不可思議地瞪著他的父親。


    程老爺子氣笑了,“你不說這話,絕對不會有人說錦書不孝的!”他狠狠罵了一番程父,拉著程錦書的手,“走,跟爺爺進屋子去,你這父親是越活越迴去了!”


    從榮國公程家出來,傳旨隊伍並沒有離開江南,而是朝著夢園的方向而去。


    在夢園裏,傳旨太監給了南飛煙一道口諭:汝宮廷一別,可是忘了當初的承諾?


    不就是梯田嗎?這才多久,就來逼她了。


    “南夫人,接旨吧。”


    一道口諭,難道還要她三拜九叩?


    她恨死了這些動不動就要跪拜的禮節了。


    幹脆皮笑肉不笑,九十度鞠躬,意思意思地行了禮,就是不跪不拜,“民婦接旨。”


    “南夫人,你這是什麽態度?”


    南飛煙卻道:“還請公公迴京上稟聖上,民婦答應的事情,定然會完成。”說罷,叫了李奎,“傳旨隊伍一路辛苦勞累,李奎你代為招待,我還有事。”說著轉身,抬腳就走。


    直把這傳旨的宮人給氣得睚呲欲裂,恨不得眼神華為利劍,把那背影給射出一個大窟窿。


    李奎都快急哭了。


    他這位夫人是不是太特立獨行了些?這可是宮裏出來的傳旨公公!


    這就把人給晾在這裏了?


    但轉眼,李奎就客客氣氣迎了上去,“公公請,屋裏準備了糕點好茶。請請請。”


    那公公不知道夢園的深淺,隻把李奎當做一般的管家看待。鼻子中頓時哼出一道冷哼聲,尖著嗓子,怪裏怪氣地說道:“不敢。雜家豈是叫花子?”言下之意是,一碗茶水和些點心,就想打發我?


    李奎好聲好氣地勸著,眼珠一轉,從懷裏掏了兩枚銀餅子,每個重二十兩。奉承一般的遞給那公公,“公公一路辛苦了。這點小意思,還望公公收下,權當給手下人買些茶果吃。”


    兩枚銀餅子,共重四十兩。


    可那傳旨公公前有程家的大手筆打賞了。這迴南飛煙又是得罪了他,她手下的管家還就隻給了四十兩,以為打發叫花子呢!


    那公公不高興了,心裏想著,迴頭一定要在聖上麵前狠狠地告一狀,叫這不懂規矩的東西吃不完兜著走。


    四十兩收下了,那公公終於帶著人趾高氣昂地走了。


    李奎看著那公公的架勢,搖了搖頭,去往他自己的小院子裏。他是單獨的一個小院子,院子裏頭養著鴿子。


    李奎走到屋子裏,在桌前埋首寫下一串字,又把那紙張折疊成細細一條,出了屋子,從屋外的籠子裏頭捉出一隻鴿子,將寫了字的紙條塞進一個食指粗的竹筒子裏,綁在了鴿子腳上。


    “去去,”一把放飛了鴿子。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


    ……


    下午的時候,程錦書來了。


    “坐。”南飛煙正在給兩株榆錢樹擦著葉子,這株榆錢樹她有大用。見程錦書來,她把手中的濕布遞給了巧兒,揮了揮手讓巧兒退下去。


    “認識你這麽久,才知道你還是愛花的人。”程錦書撩開長袍,徑自在南飛煙外屋的八仙桌前坐下。


    南飛煙笑而不語,走到八仙桌前。替程錦書倒了一杯茶水,親自遞到程錦書的麵前,“給。”


    程錦書受寵若驚,有些驚疑不定,反而不敢去接那杯茶水。


    “怎麽?你還怕我下毒嗎?”南飛煙又把那杯茶水端起來,放在唇邊淺酌一口。“瞧,沒毒的。這下可以放心喝了吧。”手中杯子又往程錦書麵前送去。


    “你!你還是女人嗎?”程錦書看著麵前被人喝了一口的茶杯,杯子口還有茶水在,一張俊臉好似猴兒的紅屁股,瞪著南飛煙像是見鬼一般。


    “不知羞!你讀過《婦德》嗎?”程錦書瞪直了眼,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


    “沒。那玩意兒是人看的嗎?”南飛煙幹脆坐下來,自顧自將那杯子裏的茶水拿來喝,“程錦書,打聽到什麽了?”


    程錦書收起玩笑的心態,坐直了身子,肅然地看著南飛煙:“果然吏部右侍郎很有嫌疑。”


    南飛煙不出聲,靜靜地聽著。


    “不是我發現的,還是我祖父的人發現的蛛絲馬跡。換做是我,恐怕不一定能夠發下。”就算發現,也絕非這麽快。


    “老榮國公能在江南這樣複雜的局勢下,保全榮國公府,沒有兩把刷子,怎麽麵對吃人的怪物?”南飛煙瞅了一眼程錦書,“你是把你祖父小看了吧。”


    程錦書“咦”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就把我祖父給小看了?”


    “這個嘛……不告訴你。”南飛煙笑說:“我們討論的是吏部右侍郎這個人。”提醒程錦書別走題。“我與我祖父攤牌了。說起雲家陷進水深火熱的事情,祖父沒說話,等到我把我和你的猜想透露給祖父,祖父才把他的人發現的事情蛛絲馬跡告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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