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被從臨江樓的二樓趕下來,薑先生這輩子都沒受過如此大的氣。


    “該死的婦人。”


    迴到客棧裏,他十分憤怒的拍著桌子罵道,立刻讓親信喊了一個書生進來。


    “見過先生。”


    穿著儒衫的韓子友,恭恭敬敬的對薑先生行禮。


    薑先生指了指自己旁邊的椅子,讓他落了座。


    “不知道先生叫我來是為了什麽事情?”


    韓子友不解的開口詢問。


    薑先生一臉惱怒,“今日發生在臨江樓的事情,你也看見了吧。”


    韓子友沉默的低下頭。


    的確是看見了,他正在現場呢。


    “這南飛煙害得親兄慘死、姐妹離散、家破人亡,如此不祥之人,便是作出了好詞又如何?”薑先生語氣萬分憤怒的道,“做人比做事更加重要,子友,我們必須將實情告知於眾。”


    韓子友頗為讚同的點了點頭,“先生說的極是。”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辦了。”


    薑先生又道。


    韓子友應了一聲是,從薑先生的房間裏出來,臉上笑容驟然消失。


    “這是要讓我當出頭鳥了,一旦出了什麽事,名聲有毀的便是我!先生當真是好算計,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讓先生最疼愛的兒子去幹這件事情了。”


    想到這裏,韓子友立刻前往薑先生的兒子薑文山的住處。


    因薑文山在路上感染了風寒,今日去臨江樓時,他並不在場。


    “叩叩叩”,韓子友抬手敲了敲門,聽得裏麵傳來一聲“請進”,這才推門進去。


    “文山兄。”


    “子友兄。”


    坐在床上的薑文山,同韓子友打招唿道。


    韓子友同他寒暄了一會兒,問候了他身子狀況,便是將發生在臨江樓的事情透露給他。


    “那婦人實在是太過囂張,竟然將先生給趕下了樓。”


    “啪”的一聲,薑文山雙手拍打床沿,發出的巨大聲響叫韓子友也嚇了一跳。


    “豈有此理,她如此忘恩負義之人,竟然也敢對我父親不敬。”


    韓子友立刻勸他,“文山兄切莫生氣,這婦人太過狡猾,一首詞下來,整個蘇州城的人都對她讚不絕口。”


    “先生好生可憐,當代名儒,竟然成了民眾取笑的對象。”


    他明麵上是勸說,實則暗裏添油加醋。


    一席話聽得薑文山心中更是氣惱不已。


    “那是眾人都被她給欺騙了。”


    “一但眾人知曉她是何等的忘恩負義之徒,便不會如此。”


    韓子友順著他的話繼續道,“那依文山兄之言,該當如何行事?”


    “自然是揭露這婦人的惡毒行徑。”


    薑文山眼中滿是憤恨的道。


    瞧著他這幅樣子,韓子友心中十分滿意。


    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薑文山要做什麽就與他無關了。


    …………


    “夫人,夫人不好了。”


    連掌櫃從外麵迴來,臉色很是難看。


    “怎麽了這是?”


    南飛煙不解的詢問。


    “夫人,外麵都傳夫人你是忘恩負義之輩,連帶著,咱們臨江樓也受到了影響。”連掌櫃一臉憤憤,“也不知道是誰在惡意散播關於夫人的流言,實在是可恨。”


    南飛煙皺了皺眉。


    此時散步她流言的人,除了昨天被她惹怒的薑先生,還能有誰?


    “走,我們去外麵看看。”


    南飛煙桑說著就往外頭走,連掌櫃攔都攔不住。


    “阿娘,別去,別聽。”


    很早就出了門的念容這會兒迴來,正好同南飛煙撞上,立刻抱住她的身子道。


    南飛煙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沒事的,阿娘還能受得住這些。我就想聽聽,他們是如何說我的。”


    話落,她大步流星的邁出了臨江樓。


    念容在後麵跺了跺腳,也立刻跟上她。


    連掌櫃擔心會出事,交待了店裏的夥計一番,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南飛煙來到一個茶樓前。


    茶樓裏很是熱鬧,一層二樓都擠滿了人。


    有蘇州城內的,也有外地的人。


    一個說書人站在茶樓中,正說著蘇州城裏最新鮮的事。


    “臨江樓立了百來年的規矩,近日突然改了,大家可知道?”


    說書人手執一把折扇,問眾人道。


    “我知道,是臨江樓的新老板改的規矩。”


    有知曉的人立刻開口。


    其他人一聽更是好奇。


    “臨江樓的新老板是誰啊?改的又是什麽規矩?聽說從臨江樓的二層看蘇州城的風光,那可是極妙啊!”


    “可不是嘛。”


    “隻可惜我一個大老粗,大字不識一個,這輩子是沒機會上臨江樓看蘇州城的風光咯。”


    有外地的讀書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立刻道:“別賣關子了,快說這新規矩換成了什麽?”


    說書人環視眾人一圈,見關子賣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書。


    “這臨江樓的新老板,乃是一位夫人。”


    “這夫人當真是奇女子,入樓的當日便是作下了一首詞,並定下隻有作出讓所有人都拜服的詩詞才能登上臨江樓的規矩。”


    “什麽詞?”


    外地的讀書人緊張的問道。


    說書人打開折扇放在胸前輕搖,一字一字的念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好!”


    當即有人拍手叫好。


    “當真是好詞,好詞啊。”


    “這夫人的才情,真是叫人佩服。”


    “我真想見見這位夫人啊。”


    說書人突然板起臉,沉聲道:“這位夫人雖然作出了好詞,但,其人卻不正。”


    “此話怎講?”


    對南飛煙起了興趣的讀書人,對這話更是不解。“這夫人,名叫南飛煙,乃是石磨村人,我說她為人不正,並非空口無憑之言。她未婚有子,傷風敗俗,被家人給趕出門,不得已流落到了石磨村乃是其一;害死家中兄弟姐妹,不顧父母兄妹之情乃是其二


    ;冷血無情,詭計多端,為生意害的周家家道中落乃是其三。”


    “如此不守規矩、冷血無情、忘恩負義之人,成為眾人追捧的對象,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連翻說辭,引得全場一陣嘩然。


    “這南飛煙竟然是如此之人?”


    “未婚有子,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


    “害死家中兄弟姐妹,這是天煞克星啊!”


    “得離這樣的人遠遠地。”


    眾人議論紛紛。


    念容聽著不明真相的眾人,因為說書人顛三倒四不嚴不實的一席話,就紛紛指責她阿娘,認為阿娘是十惡不赦之人,心中十分憤怒。阿娘做了這麽多事,那說書的人怎麽不講?卻偏生扭曲事實的說阿娘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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