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又一次來到城裏陸海超的家,這次接待他的是陸海超的大孫子陸文翰,當林牧說明來意後,陸文翰不耐煩地對林牧下了逐客令,“我爺爺沒迴來,都說過我們家不認識什麽姓林的,你怎麽迴事嗎?”


    “那麻煩你告訴我你爺爺現在的地址好嗎,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他。”


    “告訴你地址也沒有用,我爺爺不可能認識什麽姓林的,我打小就跟著我爺爺,從來就沒聽說過什麽姓林的姓陳的。對不起,我要出門去了,你請便吧!”


    陸文翰把林牧請出家門,鎖上房門頭也不迴的走了。


    吃了閉門羹的林牧無奈離開了陸家,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在這個小城裏,咖啡廳絕對是稀罕事物,出入的也都是新潮之輩,京城來的林牧對這些都不新奇,當然裏麵不菲的價格,也是他這個拿著微薄工資又不願向父母伸手的普通支教老師所消費不起的。但是今天,心事重重的林牧鬼使神差的走了進來,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一邊慢慢的品,一邊看著光怪陸離的舞池裏,打扮怪異的年輕男女隨著舞曲晃動,林牧的心裏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想起自己在大學裏的時光,經曆了浩劫的大學校園這幾年已經慢慢的恢複了應有的學術氛圍,林牧雖然不乏一些新潮時尚的同學朋友,同樣,他也跳舞唱歌,旅遊耍酷。但骨子裏的強烈的求知欲望使他夜以繼日的寒窗苦讀。


    就是這次,如果不是帶著父母之命,他也不可能會到這個遙遠的偏僻的鄉村中學裏,也許他已經順利的考上母校的研究生而穿梭在實驗室裏。


    濃鬱的咖啡的香味綻放在舌尖,林牧細細的品著,一邊梳理著自己這些天來的思緒,他想再去爺爺生前的宿舍看一看,緬懷也好,查疑也好,特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那個爺爺曾經的容身之所。走出咖啡廳,林牧來到圖書館老職工大院,爺爺的房子裏已經住上了別的人家,就是上次帶他去給爺爺上墳的老劉大爺。老劉大爺是爺爺死後住進來的,對爺爺的事也是道聽途說,上次就是他介紹林牧去找胡叔叔,這次林牧想讓他再幫忙給打聽一下爺爺生前的鄰居。老劉大爺熱情的把林牧讓進屋。


    “鄰居?我給你問問吧,你這工作也忙,你也別沒頭蒼蠅似的瞎打聽了,有消息就告訴你。”劉大爺一邊給林牧沏茶,一邊熱情的招唿著他,“畢竟這麽多年了,還得慢慢打聽不是?”


    忽然,劉大爺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象起來什麽似的說:“噢,上次,你記不記得那次,就是你爺爺忌日,咱倆去給你爺爺上墳,他墳頭已經有燒過紙的痕跡了,還沒準就是他生前的好友鄰居什麽的去祭拜,咱們沒碰上就是了。實在不行,你就今年早些去在那裏蹲著瞅。”


    “是啊,實在不行就去蹲守,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不過是還有好幾個月呢,我也不能閑著,這眼看到清明節了,我就先去守著去。”林牧苦笑了著應道。


    “孩子,實在找不到,就別太追究了。你爺爺的死也是結了案的,自殺無疑!那幾年自殺的幹部可也是不少的,再去追究什麽真相,恐怕也是徒添煩惱,有啥用呢?”劉大爺安慰林牧。


    林牧並沒有告訴劉大爺他在尋找妹妹的事,父親說過,當時爺爺帶走妹妹,是出於萬般無奈,一是母親身陷囹吾不能撫養;二是怕妹妹受到牽連小命不保。本來是說爺爺自己帶著的,後來爺爺為什麽自殺,妹妹去了哪裏,就真的是天知地知了。父母隻知道他們後來接到的通知是爺爺一個人吊死在牛棚裏,沒有人見過他生前帶過什麽小孩。


    當然,當時在監獄的父母也不敢打聽妹妹的消息。


    而今,這隻有天知地知的事,就成了一家人心頭的一塊病痛。林牧相信妹妹一定還在人世,是啊,妹妹也許就在不遠的地方期待著與一家人團聚。期待著林牧帶她迴家。


    告別了劉大爺,林牧又一次來到新華書店,找到了陳新國,簡單的說了尋找陸海超的情況,希望他能幫忙迴憶一下他老父親陳老書記還有沒有別的老友。陳新國想了很久,提議林牧去找一下原來市委的門房,一位年逾古稀的退休老職工老李師傅。


    “老李師傅一直在市委看大門,也許他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實在不行你再去檔案館找找舊檔案,不過要你的單位證明和公安局的批條,空手去可不行。”


    “也好,我先去找一下老李師傅,檔案館的希望不大,我父親以前來查過我爺爺的檔案,沒什麽收獲。我慢慢找吧,陳年舊事,要找出來總是要費些周折。”


    “我把李師傅的地址給你,你有時間去拜訪,老人歲數大了,你慢慢問!還有,那個陸海超跟了我爸爸好多年,我爸曾經視他為兄弟,既然說你爺爺和我爸有交情,那麽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有時間再去他家看看,他那個孫子,那時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麽?你別理他就是。”陳新國在一張紙片上寫下老李師傅的地址交給林牧,又安慰林牧;“來日方長,陸海超總會迴來的,到時候我替你問去!看在我父親的份上,這個麵子他會給我的。”本來不善言談也不願多生是非的陳新國,有感於林牧的真誠,真心地想幫幫林牧。


    “陳叔叔,拜托你了,不管有沒有結果,我都替我全家謝謝你!”林牧起身道謝,拿著那個寫著老李師傅地址的小紙片離開了陳新國。


    天色已晚,林牧騎著自行車往學校趕,今晚是物理課自習時間,他要跟上輔導學生的晚自習。這些孩子,都是十三四歲,正是坐不住的時候,他如果不看著,還不把天鬧塌了?三月的傍晚,春寒料峭,林牧豎起了衣領,用力的往前蹬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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