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不到,四十八小時後刷新吧  明燭低頭繡了許久,抬頭活動筋骨的時候,驀地發現對麵的男人指間夾著根煙,倚著護欄正閑閑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臉忽然就紅了,是羞恥的紅,像是被人撞破了心事,還是她喜歡的人。

    謔地站起就要去拉窗簾,窗簾拉到一半,陸焯峰弓身,搭在護欄上,垂下的手彈了彈煙灰,笑著喊她:“還挺像模像樣的,我以為你不會繡這東西。”

    這裏整條街都是秀坊,幾千上萬個繡娘,他見得多了也不稀奇,她外婆是有名的大師級老繡娘,繡品價格自然不用說,貴。他沒見過她擺弄這些,本以為她不會這手藝,沒想到還是會的。

    明燭滿臉通紅,梗著脖子說:“當然會了。”

    他笑,低頭把煙掐了,下巴抬抬:“走吧,帶你吃點兒東西去。”

    明燭心裏歡喜,臉還紅著:“好。”

    兩人走去鎮上一家老字號小吃店,明燭悄悄看身旁的男人,輕聲說:“外婆總跟我說,蘇繡是我們這裏舊式婚俗的嫁妝陪嫁,以後我要是嫁人了,她也要為我準備的。”

    其實那會兒外婆已經在給她準備了,十八歲後,身高和身材變化不會太大,外婆就開始為她準備秀禾嫁衣,說是怕再老了眼睛不好,手指也不夠靈活了。

    陸焯峰挑眉:“所以,你在繡嫁妝?”

    明燭低頭盯著地麵的青磚石,硬著頭皮承認:“對啊。”

    “結婚的時候帶過去?”

    “嗯。”

    到底年紀小,說起這些,小姑娘耳尖都紅了。

    陸焯峰手斜在褲兜,低頭睨她,半響,輕笑出聲:“有喜歡的人了?”

    明燭心瘋狂直跳,幾乎破膛而出,她咬著唇,軟軟一聲:“有啊。”

    快問我,喜歡誰呀?

    她內心急切洶湧。

    陸焯峰抬手,揉揉她的腦袋,走到她前麵去了。

    留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心亂如麻,對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差點喊出來: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啊!

    ……

    陸焯峰沒見過那副嫁妝的成品。

    對上她認真的目光,頓時覺得手上的紙箱有些燙手,沉重。

    陸焯峰看了她一陣,低頭自嘲一笑:“嫁妝?意思是我不能碰?”

    明燭直直地看著他,嗓音輕軟:“我沒這麽說。”

    他當然能碰,最好是能帶走。

    陸焯峰是她念大二時才知道這嫁妝當初是為他繡的,剛才他還以為是秀坊裏要寄東西,沒想到要寄的是嫁妝。他站著沒動,舔了下嘴角,沉聲問:“寄哪兒?”

    明燭倒是沒騙他,實話說:“寄去北城。”

    他嗯了聲,帶著東西往前走。

    明燭看了一眼,跟上去。

    兩人走進快遞公司,明燭跟快遞小妹拿了張快遞單,低頭填寫。

    陸焯峰讓快遞小哥把硬紙殼和膠帶給他,動作麻利迅速地包裝好,快遞小哥看得目瞪口呆,這……比他還專業,速度又快又好。

    他對陸焯峰豎起大拇指:“哥們,練過吧?”

    陸焯峰把箱子立在旁邊,瞥頭笑笑:“是練過。”

    徐奶奶和劉漢君一樣,都是老繡娘,隻不過徐奶奶沒開秀坊,偶爾繡一繡打發時間,以前淘寶店沒現在這麽興盛,但也算盛行,明燭高三暑假和她同學就搗鼓過一家淘寶店,賣蘇繡。

    最開始打的是漢君秀坊的招牌,生意很不錯,陸焯峰那陣休假,就幫她打包包裹。他本來行動力就超強,打包個小小的包裹沒什麽難的,快也正常。

    明燭放下筆,陸焯峰走到她旁邊,垂眼掃過快遞單。

    收件人:明燭

    聯係號碼:139xxxxxxxx

    明燭把快遞單遞給快遞小哥:“好了。”

    “好咧,寄到北城啊,大概後天能到。”

    快遞小哥邊說邊麻溜地把快遞單號貼好,把客戶單抽出來遞給她。

    明燭接過,對折拿在手上,抬頭看陸焯峰。

    陸焯峰神色自若地收迴目光,手插進褲兜兒,“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快遞公司,明燭也沒問他去哪裏,以為兩人都是要迴去的,轉身就往左邊走,剛走幾步,手忽然被人拽住,往後帶了一步。

    陸焯峰剛走幾步,發現小姑娘跟他往反方向獨自走了,想也沒想就把人拽了迴來。他微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低聲問:“上哪兒?”

    男人手掌修長寬厚,幹燥粗糲,磨著她細嫩的皮膚。

    明燭愣了一下,他掌心的溫度像是直直烙在她心尖上,又熱又燙,以至於整個人都有些昏眩。

    “迴家啊。”她說。

    陸焯峰鬆開她,手又插迴褲兜,下巴指指前麵:“走吧,陪我去買兩個花盆。”

    徐奶奶院裏兩個大花盆裂了,一直沒換,陸焯峰明天就要走,想幫她把壞的東西都修整好,換了新,免得下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來。

    結果,剛走出院門,就看見抱著紙箱走在前麵的姑娘。

    原來是出來買花盆的,明燭哦了聲:“走吧。”

    賣花盆的地方在對街巷子裏,要過個水橋,再走個幾百米。

    在這樣的江南水鄉裏,穿旗袍的女人並不稀奇,成千上萬個繡娘裏,多的是穿旗袍的女人,但明燭身材高挑,腰細腿長,骨肉勻稱,鮮少有人能把旗袍穿得這麽好看有韻味。加上身旁的男人高大挺拔,硬朗俊氣,兩人走在水橋上,跟油畫裏的人兒似的,引得旁人側目迴頭,悄聲議論。

    當事人渾不在意。

    陸焯峰瞥了眼水河麵上飄著的木船,想起以前她站在橋上指著河岸下遊告訴他,她七歲的時候在那裏溺過水,目光迴到她身上,“會遊泳了沒?”

    明燭搖頭:“不會。”

    “還怕水?”

    “……嗯。”

    明燭七歲那年,鎮上發了一場大水,那天外婆沒來得及去接她,她就跟徐睿一起迴家了,走到水河邊上,一輛私家車碾過水麵,濺起一地的水,小明燭被濺了一臉,閉著眼睛往旁邊躲了躲,不料腳下一滑,整個人往河水裏栽……

    徐睿反應迅速地拽住她的手,雖然大她四歲,個頭也高,但到底是孩子,一下沒抓住,兩人一塊滾進了急流的河裏。兩孩子嗆了好些水,被水衝到幾米之外,徐睿還緊緊拽著明燭不放,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勁兒,忽然單手死死抱住邊上一塊大石頭,兩人才幸免被衝走。

    河岸上路過的人尖叫聲不止,都嚇壞了,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但水河急,沒人敢輕易下水,眼看兩孩子快不行了……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剛好路過,“噗通”一聲紮進河裏,把已經嗆得快沒氣的小孩撈起來。

    小明燭嗆水過多,已經沒了意識,徐睿還有些清醒。

    小明燭因為肺部感染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從那之後,明燭自小就怕水。外婆心有餘悸地說那天救他們的人是個當兵的,正好迴鎮上探親,剛巧碰上,就把他們救了,說他們運氣好,還跟徐奶奶帶著兩孩子登門道謝。

    徐

    睿聽完後,特別崇拜,說他長大了也要去當兵,保護明燭。

    後來,他真去了。

    徐睿剛去部隊的時候,對水也有些陰影,旱鴨子,不太敢下水,當時他們的隊長唐海程指著陸焯峰命令:“把他給我摁下去。”

    陸焯峰二話不說,上去就把人摁水裏,徐睿差點想罵人,礙著隊長在,隻能在心裏罵。休息的時候,陸焯峰看他臉都白了,有些無語:“當兵還怕水?”

    徐睿翻白眼:“那是你小時候沒差點兒被淹死。”

    陸焯峰嗤笑:“這不是沒死嗎?沒死就不怕,死了就更不會怕了。”

    徐睿想了想,撓頭笑:“嘿嘿,也是。”

    沒幾天,徐睿就學會遊泳了。

    當時,在部隊裏,徐睿跟陸焯峰關係最好,他跟陸焯峰說起小時候被水淹的事,說現在想起來還有些怕。

    陸焯峰問:怕什麽?

    徐睿:你不知道,我當時差點兒就沒抓住明燭。

    徐睿犧牲後,陸焯峰帶著徐睿剩餘的遺物第一次來鎮上,看見了那個怕水,差點兒被淹死的姑娘,坐在院門檻上,哭得很安靜,眼睛濕漉漉地抬頭看他。

    明燭大一暑假那年,為了跟陸焯峰多相處,說要去學遊泳,讓陸焯峰當教練。

    當時陸焯峰看著站在遊泳池邊上遲遲不敢下水的小姑娘,板著臉訓斥:“下去,不下水怎麽學?”

    明燭站在岸邊,繃著腳尖,微微顫顫地試探了幾次,就是不敢下去,可憐巴巴地轉頭看他:“我不敢……”

    陸焯放抿緊唇,走過去,摟著她的腰就想帶著人一塊兒跳下去,小姑娘卻死死抱著他,緊緊閉上眼睛,大聲尖喊:“陸焯峰不要啊!我……我不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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