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教習。”寧獨恭恭敬敬地對著商衝古行禮,他消失了這麽多天,應該是讓不少人擔心了。


    商衝古對平安無事的寧獨並不意外,卻也不會就此否定司馬峨的擔憂,笑著說道:“動靜倒是弄得越來越大了。”


    寧獨無奈地說道:“我也沒辦法。”


    “你的好運不可能每次都有。”


    “這次一定不再出門了。”寧獨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相同的承諾,不管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寧獨都忘記說過多少遍了。他想著在青藤園裏一心一意地修行,可總有些迫不得已的事情,隨之便會出現生死危機,每一次都是非常僥幸才得以渡過。


    “倘若你能夠在青藤園裏待得住,不出去惹是生非,也就不是你,也就不是我商衝古的弟子了。”


    對於寧獨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在青藤園裏修行,商衝古並非是格外反對。他當年也未曾老老實實地修行,他的弟子自然不可能跟司馬峨一樣規規矩矩,也必定跟他一樣才對。


    寧獨沒想到商衝古竟然沒有過分責怪自己,心裏不由得竊喜起來。


    “不過,接下來你就在螢雪湖上苦修好了。”


    “啊?”寧獨顯然不明白這“苦修”指的是什麽。


    “在悟出‘飛花無影’,並且參破見山境之前,你不得離開螢雪湖。”商衝古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寧獨愣了愣,看著商衝古,麵露苦色地說道:“商教習,最起碼每天都給些時間活動活動,總得上個茅廁,迴家換身衣服啊。”


    “不必。”商衝古的眉頭一橫,不怒自威。


    胡然一聽到這個消息,心裏剛一喜再也不用少爺管著,最起碼不會被人硬拉著起床,後轉念一想心立馬沉了下去。


    “不行!少爺不能跟我分開!”胡然可不敢想沒有少爺的日子她怎麽過,她可不能讓少爺待在這裏。


    商衝古看了胡然一眼,目光在其身上停了片刻,然後對寧獨問道:“你引導的嗎?”


    寧獨迴頭看了一眼胡然,知道商衝古的意思,點頭說道:“也不是我刻意引導的,自然而然就這般了。”


    商衝古上次見胡然的時候,對方身上還沒有什麽明顯的元氣波動,而此時竟然已是見山境。雖然胡然身上的氣息相當隱晦,但她確確實實是見山境。這才多久,就可以步入見山境,其天資之高,恐怕根本就不在寧獨之下!


    “扁士寒那個老孤僻也不將其封住,就不怕被人擄走嗎?”商衝古在腹誹了一句,提醒寧獨道。“你跟她,以後都不能輕易地露麵。”不論是胡然還是寧獨,在任何人看來都是未經雕琢的寶石,其未來的價值不可估量,這樣的人可比世上的任何東西都要值錢。


    “謹記!”經曆了幾番生死,寧獨也長了記性,他可不敢再出現一丁點的馬虎大意。


    “你跟我去螢雪湖。”商衝古難得走出他的屋子,出門看看陽光,卻也仍是一副倨傲的樣子,“趾高氣昂”地走著。


    胡然跟在寧獨的身後,拉著對方的袖子,跟商衝古拉開了一段距離,小聲說道:“少爺,你該不會真的要留在這螢雪湖上苦修吧?那我怎麽辦?我一個人在家可不行!”


    寧獨看著胡然,嘲笑道:“不會將你一個人留在家裏的。”


    “真的?少爺,咱可不在這青藤園裏日夜苦修,頂多就是白天在這待上一整天便是了,晚上還是要迴家的!且不說別的,就光是吃,困在青藤園裏就沒有什麽好吃的!少爺,你不待在這,一定要跟商教習說清楚了!”


    “沒事,不會落你一個人在家,因為你也要在這苦修。”


    “啊,什麽?!”胡然愣住了,一下子鬆開了拉住寧獨的手,站在原地。“等等,少爺,你說什麽?我為什麽也要在這裏待著?少爺,你等等我啊!”


    商衝古闊步走到了螢雪湖邊,望著這片湖水。


    寧獨走到了商衝古的身旁,站定,同樣望著螢雪湖。


    隆冬時節,螢雪湖上已然結了一層冰,即便是在午後也不見有分毫的消融。這個時候,多數的學子都在忙著年末大考,不會有人有閑心在這螢雪湖上溜冰玩。一眼望去,螢雪湖真的是平滑如鏡。


    “你的隨心劍,最多能多少了?”


    “六百道。”


    施展出六百道隨心劍所需要的元氣,其實遠遠超出行難境所能夠具有的元氣。能夠做到此,就不得不歸功於寧獨那恐怖的元氣接續能力。他能夠一邊迅速地消耗,一邊迅速地補充元氣,這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數次戰勝強敵或者從強者手下逃離的原因。


    這個數字,足夠讓任何人吃驚。試想一下,六百柄飛劍同時襲來,什麽樣的力量才能防得住?寧獨一個人,就相當遠一支六百人的軍隊!


    聽到這樣的迴答,商衝古並沒有任何的誇獎,也沒有苛責寧獨。他清楚換成是自己也無法在跟寧獨一樣的條件下做到,但這個速度還是太慢了。寧獨的成長速度在外人看來如同飛箭,但離商衝古的期望還有很遠。


    原本至少要突破千道隨心劍才可以進行下一步的修行,但商衝古等不了那麽久了。


    “你看好。”


    寧獨立刻進入了止水洞觀的狀態,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緊縮起來,全神感知著天地的元氣流轉。


    商衝古身上散出了一道元氣,輕若無物,在一離開他身體的時候就好像散了。


    “感知不到?!”寧獨很確信商衝古施展出了一道劍氣,但他竟然根本無從感知。按道理說,任何的元氣都會觸碰到天地間的元氣流轉,從而產生波動,不可能沒有波動才對。


    寧獨的感知先天強大,在其領悟出“止水洞觀”後更是遠超絕大多數人,甚至一些四境五境的強者都比不上他。然而,此時他竟然連商衝古的劍氣都不能感知到分毫,他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對!元氣不在這!”


    寧獨猛然間抬頭,向著天空望去。


    幹淨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雲,也沒有任何的元氣波動。


    “也不在這!”


    寧獨感知的焦點不斷發生轉化,卻始終都不能夠感知出半點元氣波動。


    刹那間後,天地間的元氣突然整體發生了異動,好像上蒼降臨了一隻手,一下子將其攪亂一般。


    “明白了嗎?”


    寧獨緊皺起的眉頭沒有舒展開來,趕過來的胡然見少爺是這般模樣也就沒有出聲打擾。


    “不明白您是怎麽做到的。”


    倘若真的看一遍就能夠明白,那麽商衝古也就不可能成為劍道最強了。其實寧獨能夠看明白商衝古是怎麽做到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通玄境以下很少有人能夠看得懂這一劍。


    商衝古施展出的這一劍太快!天地並非沒有產生元氣波動,而是幾乎在同一時刻產生了波動。這一劍的速度,可比一葉斷湖要恐怖得多!


    “普通人看鳥在天上飛,就會覺得那就是無拘無束,那就是真正的自由。‘飛花無影’是‘飛’的最基本劍招,在修行者看來同樣是是無拘無束。”商衝古很清楚解釋再多也是無用的,唯有真正施展出來,讓寧獨自己去揣摩才最有效果。


    嗡!


    “止水洞觀!”


    寧獨立刻凝神,全神看著從商衝古身上飛出去的元氣。


    相比於剛才那一劍,這道劍氣飛的格外緩慢,就像是一隻雀鳥在空中飛舞。


    這一次,寧獨感知的相當清楚,但他仍皺起了眉頭。


    片刻時間後,這道元氣消散不見,其劃過的痕跡好像還留在空中。


    “明明感知到了,卻根本無從捕捉。想要攔下那一劍,根本不可能!”寧獨實在是沒有想到商衝古簡簡單單地彈出兩道元氣,就有著如此恐怖的實力,恐怕任何一個四境都不可能擋得住這兩劍中的任何一劍。


    “接下來,你就在這裏領悟‘飛花無影’。”商衝古不再多言,殷切地看了寧獨一眼,轉身離開。


    寧獨心中有著太多的疑惑,他看著商衝古的背影,沒有追上去問。


    劍道最強的劍,豈是看一遍就能夠明白的?


    商衝古當然清楚自己的劍有多難學,但他就是不能一點一點地教給寧獨。修行這種東西,悟了就是悟了,悟不出來就是悟不出來,就算別人教會了,也學不到精髓所在。寧獨想要學成“飛花無影”,就隻能靠自己去參悟。畢竟,當年的商衝古也是自己參悟出來的。


    “少爺,你真的要待在這?”胡然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獨緊皺的眉頭還沒有舒展開來,他愣了很長時間後才反應過來,看著胡然笑道:“你去找扁教習吧。”


    “我在這等你挺好的……”


    “去吧,扁教習有好東西給你。”


    “真的?”胡然心中自然是懷著萬分的懷疑。


    “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寧獨笑著催促胡然去青梨園,他心裏清楚,扁士寒恐怕也要將胡然長久地留在青藤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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