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獨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看到胡然就躺在身旁,心才稍微安下來。


    在死亡的邊緣之時,寧獨感知到了胡然的氣息,立時覺得自己不能死,便在絕境中爆發出了一股力量,不過後麵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幸好,現在胡然就在眼前。


    “小寧爺,你終於醒了。”護衛頗為激動地說道。每在此處待上一刻,他們就多一分煎熬,總這般提心吊膽可真的讓人受不了。


    寧獨環顧了一圈,看向護衛,問道:“你們救的我?”


    “是小姐跳入水裏找到的小寧爺您,然後衝上了水麵,我們不過是將小寧爺跟小姐搬到了船上而已。”


    “還是要多謝你們。”


    “小寧爺言重了,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這還是在方圓市的湖上?”


    “是。”


    寧獨長唿了幾口氣,四肢有了些許的力量,掀開門簾向外看了一眼。當他退迴去時,忽然發現胡然的臉色格外的蒼白,立刻伸手試了試對方的額頭。


    “怎麽這麽冰?”


    “小姐為了找您,兩次跳進水中,怕是受了些風寒。我倆怕將小寧爺您暴露,就沒敢再離開這裏。”


    寧獨皺了下眉,並沒有去斥責這兩名護衛,語氣盡量平和地說道:“知道方圓市有什麽大夫嗎?”


    護衛相互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你去找旬二,你去打聽有名的大夫,我在方圓市口等你們。”


    “好!”兩名護衛立時飛掠出去,他們必須在寧獨撐船迴到方圓市邊將此事辦妥。


    寧獨手放在胡然的額頭上,緩緩地用力,手上的元氣溢散而出。


    “唿——”


    “吸——”


    “唿——”


    “吸——”


    寧獨另一隻手按住胡然的胸口,往下順,調整著她的唿吸頻率。


    “少……爺……”胡然小聲呢喃著,麵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正陷入陷阱之中,拚命掙紮。身子本就得了病,又做了噩夢,自然是好不到哪裏去。


    “唿——”


    “吸——”


    胡然唿吸的頻率終於跟上了寧獨的節奏,她那蒼白的臉頰也有了些正常的紅。


    寧獨不計代價地揮霍著元氣,還要分心去撐船,不到片刻額頭上就冒出了汗,而昨晚受的內傷也隨之開始發作,形成一陣陣鑽心蝕骨的疼痛。可他仍繼續著,即便胡然體內的元氣已經滿了,隻要能讓胡然稍稍舒緩上一點,那麽他付出再多也都值得。


    湖上昨晚的異動著實嚇到了不少人,然而今天卻仍有不少的船隻在湖麵遊走。時至今日,人們仍相信昨夜可能是天降異寶,期望著能夠獲得上蒼的垂憐,從而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寧獨發瘋般地釋放元氣,使得承載著他的船成了一個巨大的元氣團,猶如一座小山,不免引起了多半數的人注意。倘若真的有什麽異寶出世,肯定就在這艘船上。隻不過沒有人敢立刻向前,都在觀望著。


    “身體怎麽還這麽冷?”寧獨摸了摸胡然的身體,還是冷如冰,心裏不禁慌張起來。好在胡然的一切生命體征都還有,證明她就是生了病而已。


    現在寧獨也不敢妄自給胡然取暖,害怕適得其反。能做的他也都做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


    寧獨坐在一旁,舒了口氣,暼見了放在旁邊的春風劍,想來必定是胡然怕寧獨用的上,才特意帶的。


    “你刻的劍太重了,背這麽多你一定又會抱怨個不停了。”想起胡然平日裏的樣子,寧獨就忍不住想笑,可他此時偏偏又笑不出來,臉上反而更沉重。


    突然之間,寧獨眉間有了冷意。


    隨心劍!


    嗤!


    一百八十道劍氣狂舞!


    船周身的一切都被切碎!那股淤積的濃鬱元氣也隨之消散。


    湖麵上平靜了許久,那些本想在此處碰碰機緣的人也都逐漸散去。


    “還當是什麽異寶出世,原來隻是高人在此處修行。”


    “能夠釋放出那種程度的元氣,且施展出那般恐怖的劍氣,至少也是見山境巔峰的強者!”


    “就算真的有什麽異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命去用了!恐怕剛才那幾個前去的,連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


    寧獨驅使著船到了方圓市的邊緣,魚龍街的人早已經在此處等候多時。


    “爺,這邊請!”有人給寧獨披上了黑色的大氅,也給寧獨抱著的胡然蓋上了羊毛毯。


    寧獨登上了準備好的馬車,將胡然放好。


    想要在方圓市裏駕駛馬車著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這裏的路途格外複雜,水陸交錯,上下交錯,根本不允許馬車行進。是以必須有身強體壯的人直接將馬車抬起,才能通過某些路段。這樣或許有些紮眼,卻是必須要做的。


    旬二在得知寧獨的消息後並沒有親自來迎接,那樣可能會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現在的形勢並不明朗,他不能做出這種冒險之舉,必須要等寧獨安全迴到天都才能將其活著的消息散播出去,現在還需要繼續保持著開始時的一係列舉措。當然,立刻給胡然安排一個靠譜的大夫也是當務之急。


    在行進了一刻的時間後,寧獨抱著胡然進了一家隱蔽的藥鋪。


    樣貌普通的大夫給胡然把過脈後,隻盯著寧獨,也不言語。


    “怎麽樣,大夫?”


    “小子,莫不是來砸老夫招牌的?”那大夫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


    “大夫,我隻是來求醫的,很著急。”寧獨誠懇地說道。


    那大夫仍盯著寧獨。


    寧獨隻得抱起胡然,說道:“既然您不肯醫,我就去往別處。”


    “等等!”那大夫見寧獨麵上並沒有什麽欺瞞的神色,便有了幾分相信。“就算你是來砸招牌的,老夫也不是不敢接!不過是傷寒雜病,隻一劑藥便了藥到病除!”


    在方圓市幹什麽沒幾把刷子都是不能夠立足的。那大夫把過胡然的脈之後,立刻知道胡然同樣精通醫術,否則不可能有纖細到那般地步的“元刀”。按理說,一個精通醫術的人不至於治不了簡單的傷寒雜病。這就存在著對方可能是故意設陷阱引他誤判,從而砸了他的招牌。在方圓市待了這麽久,可是什麽事情都見過的。


    “謝大夫!”


    那大夫隨手抓了一些藥材,雙手一撚,搓成細粉,投到火爐上的壺中,等了片刻,便倒出一碗青色的藥。


    “給,喝了便好。”


    寧獨接過碗,喝了一口,待了片刻,才喂給胡然。那大夫看寧獨如此謹慎小心,生怕他在藥裏下毒,不禁嗤笑了一聲。


    不出半個時辰,胡然身上的冷就退去,臉上也有了紅潤。


    “謝過大夫!”寧獨拜謝後,便帶著胡然離開,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人來處理。


    等寧獨跟胡然離開後,那大夫顧自說著:“當真是奇怪,小小年紀就能夠掌握如此細膩的‘元刀’,又怎會得了寒病?當真是可笑至極!天下怪事也!”


    寧獨當然不會去想那大夫是如何想的,隻一心想著迴天都裏去,立馬去找扁教習。其他人他信不過,扁教習他是最信任的。必定要是找扁教習看過了,他才算是真正地安心。


    乘船穿過湖麵,上了岸,乘上馬車,寧獨才真正靜下心來去想其他的事情。


    “派人去方圓府,告訴白青花我沒事。”寧獨對外吩咐道,便立刻有人將消息傳去了剛剛成立的方圓府中。


    冷不丁地遭遇了這麽一場生死大劫,寧獨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去想。


    暗火組織在得知自己活著後又會采取什麽樣的行動?


    方圓市那片湖下到底鎮壓著什麽樣的生靈?真的是傳說中的龍?


    冰魄龍魂又是什麽東西?所謂的血龍誓真的會要了自己的命嗎?


    自己身世真的跟文皇有關?


    現在的寧獨卻沒有那麽多的心思,隻一口氣奔到了青梨園,找扁士寒給胡然看了看,扁士寒把過脈後說是沒事,寧獨才算是放下心來,這才帶著胡然迴去。


    折騰了大半天,胡然終於睜開了眼,她一眼看到了寧獨,立刻笑了起來,開心無比地說道:“我就說天底下隻有我能找到少爺你!他們還不信!”


    寧獨忍不住習慣性地嘲笑一聲,說道:“就你能!下次我倒要看看你不會遊泳還怎麽往水裏麵跳!”


    “我才不!那湖水冷的厲害,就好像兇狠的老太婆用針紮我一樣!就算我會遊泳,也絕不跳進水裏!”


    “那就把你扔進去!”寧獨惡狠狠地說道。


    胡然的肚子此時叫了起來,她可是兩天都沒有吃飯了,所有的辯解都成了委屈,雙眼噙滿眼淚地看著寧獨。


    寧獨哼了哼,最後不忍地說道:“到家了,就做飯吃。”


    “少爺你做嗎?”


    “廢話,要不然你來?”


    “算了算了,我頭好痛,胳膊也痛,腿也痛,渾身都痛,做不了飯的。少爺啊,我想吃炸蝦仁,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小雞燉蘑菇……”


    “你還想吃什麽?!”


    “還想吃糯米丸子,酸湯肥牛,烤羊排也行,做個豆豉魚也湊合,對對,孫師傅的餛飩一定得吃,還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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