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獨不知道胡然怎麽就不開心了,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他猜測對方大概是自己第一次就用廢了春風劍而生氣吧。


    胡然拿著報廢的春風劍,右手在其上輕輕摸著,用心感受著斷掉的器脈。她當然小氣,卻不至於心疼贏了而廢掉的春風劍。


    “飛的太快而產生高溫,將春風劍給燒壞了,需要在刻出風的同時兼顧到硬,這樣才不會用一次就報廢。”


    胡然閉上了眼睛,用手在桃木上摸索,逐漸地沉浸在了一種奇異的狀態,漆黑的世界裏隻剩下她跟器脈。


    簌!


    刻刀截斷了器脈,百轉千迴,挑出一條條風形成的器脈。


    胡然的手越來越穩,唿吸的頻率也在逐漸地放緩。


    寧獨瞧了一眼天色,拿了一粒白青花送來的花生米,想著跟白青花吹的牛皮跟那些看起來縹緲無邊的話。


    “修行啊……”


    迴頭看了胡然一眼,寧獨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天山之下,寧獨盤坐在風雪之中,一片片雪化成精純的元氣湧入他的體內,在經脈中奔湧後迅速地向外散去。


    雪越下越大,越來越急。


    寧獨四周充斥的元氣愈發濃鬱,甚至已經快到了結晶的程度,他所在的位置在禦龍院的星圖上正在迅速地發亮。


    胡然唿吸更加平緩,元氣開始隨著唿吸湧入她的體內。元氣開始時還是涓涓細流,逐漸擴大,最後成了咆哮江流。


    濃鬱的元氣猶如大江瀑布,盡數湧進了胡然的體內。


    寧獨發散元氣的速度快的嚇人,而胡然吸收的速度也逐漸與寧獨發散元氣的速度相吻合。


    一唿一吸之間,寧獨與胡然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


    禦龍院的星圖上,監察官剛想記錄下異常發亮的光點,隨即發現其又暗淡了下去,猜想應該是某人在修行,便放棄去記那些更亮的點去了。


    簌簌,簌簌。


    木屑從刻刀旁飄落,萬千纏繞的器脈中逐漸呈現出了一把劍的形狀。胡然體內的元氣也在不斷地增長,不知不覺便已突破到了行難中境。


    在風雪中坐了一整夜,寧獨睜開眼後便渾身酸痛。如此高強度地運轉元氣,倘若沒有循序漸進的計劃,將對經脈的傷害特別大,而留給寧獨的時間可沒那麽多,他隻能不斷地探索自己的極限,不去顧忌帶來的傷害。


    胡然的身前橫著一把嶄新的春風劍,而她也累地熟睡了過去。


    “境界增長地這麽快嗎?”寧獨思索了片刻,將胡然抱去了床上。


    “跟著吳越老先生學器脈就足夠了,不需要再讓她去學更多的東西。她的路,要留給她自己選。在此之前,我也必須要讓她有選擇的權力。”


    寧獨打定了主意,出門衝了衝涼水,換上幹淨的衣服,去門口買迴了早餐。等一會胡然醒了,他們得趕緊吃了飯,今天還要去一趟國安寺。


    胡然一睡就是一上午,待到寧獨他們到達國安寺時已經是傍晚了。


    大概是萬國朝的緣故,來國安寺拜訪的較往日格外的多。已經第二次來國安寺,寧獨也算是輕車熟路,跟僧人打好招唿後就來到了佛門六像前。


    磐若聽到僧人的傳話便來尋寧獨,雙手合十道:“寧施主。”


    “磐若大師。”寧獨恭敬地迴禮。


    “聽聞寧施主在青雲試裏通過了第二輪,寧施主真可謂是英雄出少年啊!”對於這個消息,磐若確實很驚訝。


    “承蒙大師誇獎,我還差的遠,所以今天再來向您學習。”


    磐若笑道:“忍秀天天念叨著要再跟寧施主比一場,倘若寧施主要學習,可否屈尊跟忍秀學一學?”


    之前寧獨就強過忍秀,現在的寧獨應該遠比忍秀更強,並沒有跟其學習的道理。


    寧獨卻很認真地說道:“願不吝賜教。”


    “寧施主小等片刻,我去叫忍秀過來。”


    送過磐若,寧獨再次看向了佛門六像。


    “少爺,你不是看會了嗎,為什麽還看?”胡然抱著她的春風劍說道。


    “這就跟你學書法一樣,明明已經學會了章法,但每次看還是會有收獲。”


    胡然搖著頭說:“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寧獨笑了起來,說道:“胡然竟也會之乎者也了。”


    “誰還不會文縐縐地說幾句了!”胡然辯道。


    等了片刻,忍秀跑了進來,喊道:“寧獨,來,我再跟你比一場,我比之前可厲害多了!”


    寧獨看著跑到了眼前的忍秀,擺出了禪宗六式的起手式。


    忍秀長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格外認真地表情。


    “喝!”


    ……


    知無涯守在沈以複的床前,閉目養神。


    沈以複咳嗽一聲,醒了過來,看到了知無涯,有些愧疚且委屈地叫了一聲:“師兄。”


    知無涯沒有睜開眼,用平緩的語氣說道:“好好養傷。”


    “我輸了,輸給了一個二境。”沈以複又恨又懊悔地說道。


    “輸了便輸了。”


    沈以複忍不住咳嗽起來,牽動脖頸上的傷口,喉嚨裏有了血腥味。倘若不是沈以複非要拚命去贏,他現在的傷也不會這麽重。


    “我不該輸的,不該輸給隻是二境的寧獨。”


    “明白輸在哪嗎?”


    “大意。”


    “師弟,你還不明白嗎?”知無涯睜開了眼,看著麵色無比蒼白的沈以複,語氣變得嚴厲。“你本應該輸,因為你就是不如寧獨!”


    沈以複咬了咬牙,不去看師兄的目光,向上望去。


    “最後那一劍,你擋得住嗎?”知無涯問道。


    沈以複對最後那一劍並沒有太多的印象,他模糊中記得有道從天降下的火光,隨著他的迴想,那道劍也越來越清晰。他想了很久,整場戰鬥的每個細節都推敲了三遍以上。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第二輪的比試裏確實不如寧獨。


    “師叔從不給與我們指點。”沈以複也認為寧獨一定是有了商衝古的指點,否則對方不可能表現的那麽亮眼。


    知無涯沒有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沈以複又想了許久,問道:“師兄,你第三輪的對手是誰?”


    “李修孽。”


    “能贏嗎,師兄……?”


    知無涯沒有迴答,隻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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