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枕溪沒有半點頹然或者憤怒的神情,用最真誠且敬佩的語氣說道:“之前聽別人說起,司馬教習說你值得入青藤園,因為你是天賦最強。說實話,之前還有些懷疑,現在卻真正見識到了。你確實值得。”


    寧獨放下了交叉起來的雙手,說道:“取巧而已。”


    陳難萍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冷冷地盯了寧獨一眼,便轉身離開。她沒有贏也沒有輸,但寧獨卻贏了,這就代表她輸了。


    “不知寧學弟今晚是否有時間?”


    “抱歉了,我約了別人了。”


    “無妨,日後有時間再一同談論。”


    寧獨點了點頭,轉身去往了青杏園的方向。石枕溪在原地立了一下,也轉身離去。


    三人的對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幹脆利落。一如興起而往,興盡而歸。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眾人從失神中醒過來,相互望了望,希望能夠得到一個答案。比起自己去思考,別人通透的解釋永遠簡單些。


    “到底是誰贏了?”


    “好像是……寧獨?”


    “我隻能看出一部分。這三人,在交戰兩次後,每人都隻剩下了三分元氣。這時候,寧獨用了兩分玄水對陳難萍,一分玄水對石枕溪。寧獨最後確實沒有再用鬥轉變換兩手間的元氣,但他交換了雙手。兩手突然交叉之下,兩分玄水對石枕溪,一分玄水對陳難萍。”


    “所以——寧獨贏了石枕溪,其他都是平手?”


    “大概是如此。”


    “大概?真是的戰鬥到底是如何的啊?”


    “那你隻能去問當事人了。他們這些人的切磋,誰能看個透徹?”


    ……


    石枕溪獨自一人走在路上,迴想著之前的對戰。


    “你最先用左手施展起二分玄水,讓陳難萍選擇了最優的一分離火對你,否則就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費。我在知道你右手隻剩下一分元氣,而你又遲遲不出什麽的情況下,自然會選用最保險的一分玄水。這樣的話,我既有兩分元氣可以防禦住陳難萍的兩分元氣,又可以擋住你的一分玄水或者一分離火。而我跟陳難萍都剩下了兩分元氣,不論施展出什麽都是平手。”


    “你確實沒有再鬥轉,可你在最後一瞬間交叉了雙手。在大家離火跟玄水都成型的情況下,你用原本對付陳難萍的兩分玄水對上了我的一分玄水。”


    “關鍵的有兩點:一是最先施展出兩分玄水,這樣將所有人所需要施展的離火跟玄水的強度都定死;二是出其不意的換手。”


    “司馬峨隻是在課堂上講了洞觀跟鬥轉,卻沒有講是否可以換手。”


    “並且你應該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圖,所以才要贏我。”


    “你確實值得!”


    石枕溪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沒有去食墨園吃飯,而是走進了忘歸閣。


    ……


    寧獨去了青杏園的那片桃樹下。


    昨天吃過這裏的桃子後,胡然就生怕這樣好吃且不要錢的桃子被別人給摘光了,便假借給少爺送飯的名義,早早地來到了這裏。


    餘桃先生坐在胡然對麵,講著眼前器物的紋路,胡然隻是點頭,卻全然聽不懂,也不是很在意。


    “少爺,你來了!”胡然一抬頭看見了寧獨,立刻開心地喊道。


    “是寧獨小兄弟啊。”餘桃笑著說道。


    寧獨嗯了一聲,走過來坐下。


    “少爺,你不開心啊!”


    “嗯。”


    “為什麽呢?”


    “因為我今天沒贏。”


    “那少爺,你賭錢了嗎?”


    “沒有啊。”


    “哦,那沒贏就沒贏唄,又沒什麽。”


    寧獨拿起了筷子,說道:“確實沒什麽,我們吃飯。餘桃先生,你也來吃。”


    胡然摸了摸自己吃桃吃撐的肚子,說道:“好可惜啊,我今天特意買了加肉的臊子麵跟酸辣鴨掌。”


    餘桃笑道:“我不餓,你們吃就好。”


    寧獨顧自吃了起來,吃過後,爬到一棵桃樹上,尋了個樹杈,雙手當作枕頭,翹著腿,睡覺去了。隻不過,他暫時睡不著,腦子裏全是之前跟石枕溪與陳難萍的較量。


    “洞觀,鬥轉。”


    隻是單論洞觀的話,寧獨或許隻是跟石枕溪差一點,但是論鬥轉的話,他跟石枕溪差的不止一星半點。先前那場較量,石枕溪想贏的話,在第二次的對掌中就可以贏了,隻因為他的鬥轉比誰都快,即便能夠洞觀到,自身的鬥轉也跟不上,隻能被其不斷虛晃著。


    可,石枕溪輸了。


    他是故意如此的嗎?這麽做又什麽目的嗎?


    寧獨現在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自己沒有贏,洞觀跟鬥轉都不如別人。“洞觀!”


    四周元氣的流動立刻投射到了腦海之中。寧獨就像是位於蛛網中心的蜘蛛,四周的風吹草動都可以捕捉。


    “之前隻要集中精力,就可以感知到天地元氣的流動跟變化,但是這種感知放到人身上就弱許多,是人體內本就容納許多元氣而擾亂了四周的緣故嗎?看來不僅是鬥轉,洞觀也要多練習才行。”


    寧獨對天地元氣的感知比任何人都要強,之前能夠以空照境殺了行難境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他的主場下,他早已經預料到了對方的出劍。然而今天的切磋,卻讓他重新認識到了對元氣感知的方式。


    “沒贏,還是不爽啊!”寧獨在心中念叨了一句,便閉上了眼睛。


    桃樹下,餘桃拿著一株草,在跟胡然講著這株草的條條紋路,還一個勁地誇獎著胡然,說其聰明的多,一定能看得懂。胡然拒絕不了餘桃的好意,隻得去看,卻也看不懂。


    初夏的風,吹過草木,帶著一股清涼,讓人覺得格外愜意。


    寧獨睜開了眼,看著透過樹葉的斑駁陽光,心情好了不少。他一轉身,跳了下去。


    “少爺,我們要走嗎?”胡然隻聽進了餘桃的隻言片語,實在是對一株草看不下去,她覺得就算她看瞎了也看不出什麽線來。


    寧獨一眼看出了胡然的遭遇,他笑著說道:“你就在這裏等我,放學我就來找你。”


    “少爺,我……”


    “在這等我。餘桃先生,拜托你照顧她了。”說完,寧獨就徑直離開。


    餘桃高興道:“放心去上課好了。”


    胡然在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坐迴到了石墩上,繼續聽餘桃的線,百無聊賴地看著那株根本沒什麽線的草。


    ……


    去螢雪湖旁練完彈指劍的寧獨,右手自然又跟被大錘砸了個稀碎一樣,他卻仍沒有表現出分毫,一同跟著迫不及待的胡然迴家。


    “餘桃先生,再見。”


    “記得常來啊!”臨走時,餘桃又送了許多桃子。


    “唿!少爺,這一下午可難熬了。”走遠了,胡然如釋重負地說著。


    “這可是你要來的,可不怪我。”


    胡然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說道:“還要再加把勁,爭取早日吃完餘桃先生這裏的桃子,這樣我就不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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