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寬闊的官道上,馬蹄聲噠噠,一小隊人馬快馬加鞭的趕著路,帶起一路滾滾狼煙。


    馬車內,蘇婉靠在車壁上,伸出白嫩的小手撩起車窗簾,被突然射進來的陽光晃了晃眼,頭又暈了暈,才不過清晨的陽光,已經濃烈的似乎要將人烤熟,盡管坐在馬車內,也有燥熱的熱氣傳來,這古代的太陽威力不比現代的遜色啊。


    一隻修長的大手伸過來,擋住了她頭頂的陽光,蘇婉身體本能扭頭看過去,一雙溫和眼睛好似一泉溫水,清澈見底,射進來的陽光撒在周之淵身上,讓他看起來好像補陽光鍍上了金色,輕抿薄唇對她說道:“外麵陽光正熱,把窗簾放下,小心曬壞了皮膚。”


    蘇婉嘴角一抽,她又不是水做的娃娃,哪就這麽脆弱。雖在心裏暗自腹誹著,但還是聽話的把窗簾放了下來。


    “你房間的兩個小丫頭是你的貼身婢女?”周之淵驀然開口,目光深邃。


    “是”,蘇婉點點頭,反正他已經看到她殺人了,是誰又有何區別呢,想了想,又開口說道:“她們受了我二嬸命令,正準備殺我,我額頭上的傷就是被她們推到假山上撞到的,後來見我沒死準備再殺一次。”蘇婉玉白的手指在傷疤處摩挲,語氣中聽不出來一點傷心、難過,好像她口中差點死掉的人不是她似的。


    周之淵沒再說話,銳利深邃的目光望向前方,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閃過一絲暗芒,周圍的溫度,好像瞬間降了下來!


    沈璃雪也是神情淡淡,不以為然。


    “聽說尚書夫人今天舉辦宴會,給蘇遠之賀壽。”周之淵薄唇輕啟。


    尚書夫人?蘇婉呆呆的看著周之淵,沒明白他說的尚書夫人與她有何幹係。


    “尚書夫人就是你二嬸,蘇遠之自從你父親去世後,不知何時搭上了年貴妃這條線,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從一名白身,升到到禮部尚書,這些年下來他穩位尚書的位子,勢力不容小覷,這次壽辰恐怕會來不少賓客。”周之淵目光幽深,目光望向不知名的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蘇婉眼神一亮,孟氏既然心狠手毒欲害她的性命,她不迴份大禮給她,怎對得起死去的蘇婉,唇邊勾起一抹淺笑,笑容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她現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孟氏和蘇遠之再次見到她的表情了!


    望望天空,現在才清晨,壽宴一般是中午,蘇婉對這裏的路程不熟悉,不知道這馬車在中午之前能不能趕到京城:“景世子,這馬車中午前能趕到京城嗎?”若不能,她可要另想方法先走了。


    “放心”周之淵目光沉靜,聲音平靜無波,但隻兩個字就讓人心生信賴,蘇婉微微皺眉,把心中一絲怪異的想法撇開,她以前的工作敏感,讓她養成即使是自己最熟的人也要留一絲防備,可自從遇到這個男人之後,蘇婉發現對於他說的話,她的幾乎不會去懷疑,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周之淵從桌上端起一隻琉璃酒杯,花苞型的酒杯裏琥珀色的酒液在他凝白如玉的指尖晃蕩,眉宇映出的雪月更是染了琥珀的通透,宛若琉璃似的人兒。


    他緩緩品了一口,視線落在半甄的酒杯裏,目光卻是穿過了精美昂貴的酒杯,卻朝著京城的方向望去,開口道:“可需要本王幫忙?”


    周之淵是皇室子女,後院內宅中的鬥爭,他很清楚,特別是蘇遠之是庶子,而蘇府嫡支隻有蘇婉一個女子,蘇遠之又是攀附權貴之人,庶子的身份不但給他的權貴之路帶來了局限,也給他兒女的富貴之路帶來了局限,除掉了蘇府最後一個嫡支,蘇遠之就是蘇府的最後的一支血脈,到時候不僅別人不會議論他庶子的身份,連皇帝都會對滿門忠烈的蘇府憐惜幾分。


    見他開口詢問,蘇婉心裏有些詫異,但有人樂意幫忙她是非常願意的,蘇婉淺笑著把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周之淵右手心把玩著琉璃製成的精美酒杯,眼半眯著,神情帶了幾分慵懶,目光深沉的看向遠方,以往看起來毫無特色的的京城,仿佛多了那多一點點色彩。半響,開口說道:“暗一,方才都聽清楚了?”


    “是,主人,屬下馬上去辦。”黑衣男子騎著馬在馬車旁邊,恭聲迴答著,快速領命前去。


    ……


    尚書府,後院,綠意嫋嫋,湖光秀色,亭尖深沉的棗紅;亭柱古老的墨綠;石桌石椅幻想的灰白,組成一副美麗的圖畫。亭旁綠樹掩映,流水潺潺,蜂歌蝶舞,猶如走進仙境一般…….


    嬌豔的陽光照射在湖光秀色的湖麵上,清水漾出一波波漣漪,倒影著藍天碧樹,讓人忍不住感歎好一副如詩如畫的美景。


    樹密花稠,層層簇簇的梨花堆疊著,像雲錦般鋪滿了天,太陽光從疏落的葉子中穿透,映得綠草更加鮮嫩。三三兩兩的少女緩緩行著,或是輕聲談笑,或是凝眸賞花,也有的坐在梨樹下錯落不一的木墩上歇腳,俱是盛裝華服,為這雪玉堆砌的梨園更添了一抹明豔。


    花園裏,一個被眾人圍簇著的嬌俏少女,莫約十三四歲左右的年紀,身量十分嬌小,上身一件玫瑰紫緞子水紅錦衣,繡了繁密的花紋,衣襟上皆鑲真珠翠領,外罩金邊琵琶襟外襖,係一條粉霞錦綬藕絲緞裙,整個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風的豔豔碧桃,十分嬌豔。迎春髻上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閃耀奪目,另點綴珠翠無數,一團珠光寶氣。


    這就是孟氏和蘇遠之的嫡女,蘇妍。


    此時她笑語晏晏,美麗嫻雅,論相貌,她的樣貌並不比其他千金小姐們出挑,可她那一身前凸後翹的身材,似嬌似媚的眸子,加之花了十分心思的打扮,瞬間豔壓群芳,一顰一笑極具風情,亭子裏盛裝打扮的貴族千金不但沒能搶走她的風頭,還全都成了她的陪襯。


    “妍兒,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嫡出的小姐呢。”傅媛挑準了她的心思巴結道,她父親是蘇遠之的手下,打她父親跟著蘇遠之的第一天起,她便跟在蘇妍身後,以蘇妍馬首是瞻蘇府,看到她今天別出心裁的打扮,知道蘇妍中意景世子,便撿她最喜歡的話說給她聽。


    果然,蘇妍聽到後貌美的小臉上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嬌媚的眼神若有似無的透過柳樹,望向前院的那個方向。


    西涼雖說民風比前朝開放,但對男女之間的拘束還是較嚴的,是以男客和女眷並不在一起吃酒席。


    那些夫人太太更是卯足了勁,借著花會宴會的機會打聽各家小輩的消息,說不定自家兒女的姻緣就在這裏。


    蘇婉頻頻的往前院方向望去,母親說過,父親收到線報,景世子今天迴京,父親給景世了遞了請貼,景世子看到父親的麵子上一定會來的。


    又一名千金說道:“妍兒,你也快及笄了,景世子也年紀不小了,你們可準備操辦婚事?”阮如是微微笑著,目光有些黯淡,試探的說道。


    在座的都是身份高貴的名門千金,對景世子這般年輕有為,英俊優雅的男子皆有愛慕之心,無奈景世子與將軍府的蘇妍早有婚約,蘇妍也一直在眾千金麵前,以景世子的未婚妻自居,即便蘇妍的身份沒有在坐的諸位千金尊貴,可她與景世子已有婚約,生生讓諸位千金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無可奈何,紛紛感歎蘇妍命好,區區一個庶子之女居然能鯉越龍門嫁到景王府。


    一聽到有人開口打聽景子世的婚姻,都好奇的朝這邊瞧來。


    孟氏生怕蘇妍迫不及待的說什麽難以收聲的話,急忙說道:“妍兒還未及笄,現在談論這種事情,還為時過早……”


    外界隻知道景世子和蘇府定了婚約,並不知道是和蘇婉還是蘇妍,這些年蘇婉一直在普壽寺,京城幾乎無人知曉蘇婉,而她本就沒打算讓蘇婉活著迴來,是以外人一直以為與景世子有婚約的是蘇妍,孟氏和蘇妍聽到這種消息自然不會去澄清。


    蘇妍聽到孟氏的話,假裝羞澀低下了頭,眼底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陰沉光芒,等這次壽宴過去,父親就會去向老王妃提起與景世子的婚事,父親是二品官員,而蘇婉卻是無父無母的孤女,她隻不過是在身份上低蘇婉一頭而已,現在府裏是父親當家,她是不是嫡女又有何必別呢,隻要不是腦子壞掉了,都會選她而不是蘇婉,這世子妃的位子她是坐定了!


    想到世子妃,就想到蘇婉,蘇妍半垂眼眸,嘴角輕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她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了吧,敢和她搶男人,找死!


    阮如是掃過蘇妍羞澀的笑容,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悅,目光落到孟氏臉上,朝她淡淡笑了笑便沒再說話。


    眾人見孟氏不願多說,便識趣的不再討論這個話題。眾位千金都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齡,三言兩語就轉到了胭脂水粉上麵。


    蘇妍想到馬上就要嫁給心上人了,更是愛美的時候,也和相熟的千金小姐討論著交換心得。


    孟氏站在離水榭亭十米開處,花團錦簇,一座惟妙惟肖的假山流水立在正中央,美酒佳肴豐盛多樣,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貴族夫人,千金們笑容滿麵的寒暄著,丫鬟們進進出出的忙碌著,明明是一片歡聲笑語的喜慶和諧氣氛,可孟氏內心深處卻傳來一絲絲不安,連今日要出盡了風頭宴會都撫平不了那絲慌亂。


    最大的威脅已死,今日是老爺壽宴,她本應該欣喜,高興的,她和蘇遠之身份卑微,一路策劃到現在不易,因此她非常重視各種宴會,珍惜第一次的出現在大家眼前的機會,這是屬於她的榮耀,可這次不知為何沒有以往那種專注、激動的心情,孟氏閉了閉眼,用力的揉了揉額頭,。


    “夫人,夫人,不好了……”孟氏身邊的大丫鬟紅蕊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神色緊張。


    孟氏微微皺起眉頭,睜開雙眼,厲色道:“何事如此慌張?”沒看到這些有那麽多貴賓嗎,大唿小叫的,成何體統?


    紅蕊見到孟氏陰沉的的臉色,頓時放慢了腳步,滿目焦急,把孟氏帶到一旁低聲說道:“夫人,大……大……大小姐迴來了”


    什麽!蘇婉迴來了?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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