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狡辯?


    好痛,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打碎似的疼,而那摧心裂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從現在起,我們的婚約就此解除。


    他的眸子裏漾著一片悲戚的水氣,卻再也看不見他含情脈脈的情意。


    我們再也毫無瓜葛,不要再聯絡了。


    不要!他不要這樣結束!


    他是真的愛上他,真的要跟他共度一生的!


    或許他之前真的是做錯了,可是……他是真的希望有一個伴啊!


    而凱元是這麽毫無保留地全給了他。


    他要去追迴他的新娘,可是……


    曾凱元的確下了車了。


    然而,為什麽他不能動?為什麽他的視線漸漸模糊了呢?


    ***


    “現在緊急插播一則消息,全省連鎖婚紗名店費雪麗的負責人沈柏生,剛剛在總店門口發生嚴重車禍,目前被送往醫院進行急救。據了解,沈柏生受到撞擊導致顱內出血,醫師表示情況相當不樂觀……”電視上的記者口沫橫飛地報導著。


    在此同時,醫院手術房外等待的人似失了心魂一般,淚緩緩的淌下臉頰,呆楞的坐著。


    “這是怎麽一迴事?”


    曾玉蘭和陳老爺二人匆匆忙忙地自醫院的長廊另一端走來,隻見曾凱元慘白著一張臉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姐姐,老爺子……”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無助。


    “你們是怎麽一迴事?沈柏生不是要到法國去參加比賽嗎?不是要結婚了嗎?怎麽又會弄成這樣?”麵對姐姐一連串的疑問,六神無主的曾凱元根本無法迴答。


    “你怎麽啦?凱元?”曾玉蘭心中一股不安的感覺逐漸襲上心頭,“你跟沈柏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姐……”曾凱元在姐姐的搖晃之下,傷心的他,許久才伸手摟緊她。“都是我害他的……可是……誰教他……”


    “有話慢慢說,凱元。”


    看著這對姐弟六神無主,見過大場麵的陳老爺顯得平靜許多。“現在沈柏生還在手術,你在外頭著急也沒有用,倒不如把話說清楚,讓我們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曾凱元這才稍稍冷靜下來,他那雙無助的眼眸又泛出幾滴淚水。


    “老爺子……我明白了……”他的聲音微弱而顫抖,方才發生的事實在太突然了。“您為什麽要我不要接近沈柏生……”


    陳老爺楞了一下,隨即說道:“你知道了?”


    “什麽?你們在說些什麽?”曾玉蘭瞪大了眼看著弟弟和爺爺,“知道了什麽?”


    曾凱元點點頭,他的臉色十分蒼白,有著一種近乎心碎的美感。


    “剛剛沈柏生的前女友……在費雪麗大吵大鬧……她告訴我……沈柏生是婚紗界的藍胡子。”


    講著講著,他又開始想哭。


    他好想就這樣把所有的傷悲都隨著淚水流光,他被騙得心痛、被欺瞞得無知,還有愛著他的感覺讓他一下子無法保持理智去思考。


    他想起初識他時,驚見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為愛情所流的眼淚。


    第二次在月光下見到他,隻能說是上天的安排,讓他成為護花使者。


    第三次時,他們在聖地上擁舞,他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為這個可憐無助的男子而感動。


    然而這一切……


    “我一時衝動……告訴他我要解除婚約。”曾凱元頓了一下,吸了吸鼻子,“他追了出來,結果被車子……”


    曾玉蘭和陳老爺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


    “沈柏生是個天才。”陳老爺歎了一口氣,他看著窗外那些綠意盎然的植物,“可惜是要借助他人對自身的情感來創造。我覺得他的資質不錯,可又怕他會傷害到天真無知的你,所以……”


    “所以您才會一再地來上有氧課,為了阻止我們交往。”


    對於過去的種種疑惑,曾凱元總算可以將它們全連成一條線了。


    “對不起!”陳老爺的語氣裏有著無限的歉意。“是我害了你,我應該明說,應該一開始就表明,可是我……”


    “可是?”


    “可是當我每次見到你們在一起時……”陳老爺歎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你們之間讓我有一種感覺……”


    “感覺?”曾凱元好奇地問:“什麽感覺?”


    “感覺你是唯一可以拯救藍胡子的人。”


    曾凱元楞住了,他沒有迴答陳老爺的話,因為他的心被這句話給動搖了。


    “老爺子,我沒您說的那麽有辦法。”他過不久,才訥訥的說著,“我對沈柏生而言或許隻是一個遊戲的對象呢。”


    是的,沒錯。


    像沈柏生這樣需要借助他人投諸在自己身上的情感來創造的人,他或許隻是他玩玩的對象。


    他的心好亂,對於這段感情、對於沈柏生……


    他是愛著沈柏生的,可又恨他。


    就是因為自以為找到了前世被分開的另外一半,所以對於感情的投入是那麽的深重。


    因此他愛沈柏生有多深,恨他也有多重。


    “爺爺,我覺得凱元說得對。”曾玉蘭正色地看著二人。“我不認為一個涉世未深的男孩子碰上情場老手會是贏家,我不願意再看到凱元受傷。”


    “不是這個樣子的!”


    正當三個人為此討論時,匆匆趕到醫院的劉定亞大聲地替好友辯駁。


    “劉秘書。”曾凱元吃驚地看著走來的人。


    “凱元、夫人、陳老爺,事情絕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劉定亞一臉神色凝重地說道。


    “那你說是怎樣?”曾玉蘭說話的口吻明顯地護著弟弟,有著很大的敵意。“事實明明擺在眼前,他是個花花公子!”


    “沈柏生是真的愛著凱元的。”劉定亞心急地解釋著,“我跟他自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我最明白他的心思。”


    “孤兒院?”曾凱元吃驚地叫了出來,“你是說……你們是孤兒?”


    “是的。”


    沈柏生從來不曾跟他說過他的身世,他真的一點都不曉得。


    “沈柏生從小就希望可以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他希望有人來愛他,有人支持他,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的工作,為的是希望以強大的經濟能力來使得他的夢想盡早完成。”


    對劉定亞的這番說辭,曾玉蘭冷笑了起來,“他是以女人對他的愛去賺取更多的金錢吧?”


    “不是這樣的!”劉定亞極力的駁斥,“因為沈柏生想錯了,他以為自己有經濟能力之後,可以組一個家,沒想到那些接近他的女人都隻是貪圖他的錢。於是他開始反其道而行,在每一次戀愛之後,以熱戀時的心情來創作……可是他這次是真的愛上了凱元。”


    “何以見得?”


    “在失戀那麽多次之後,沈柏生有一個原則。”劉定亞緩緩地說著。“他和女人成了互取互利的關係,他再怎麽玩,也不再有成家的夢想。”


    “是嗎?”曾玉蘭以一種冷哼的音調迴道:“我們憑什麽相信你的話?”


    “憑他以生命去喚迴凱元這件事。”劉定亞的聲音是激昂的,是認真的。“沈柏生對愛情絕望之後,他全心投入創作中,這一次的法國婚紗設計比賽,對他而言相當重要,關係著他是否可以躍進世界舞台。可他卻在比賽前夕……”


    隨著劉定亞的哽咽,曾凱元全身僵住不動。


    他……的確是以生命喚迴他。


    他奔跑得那麽急、那麽快、那麽焦心,所以無顧於其他人、其他事、其他物。


    她們愛的隻是我的錢和外表。所以我也大量地提供,滿足她們物質上的需求。


    想起沈柏生所說的話,他流淚了。


    那是一件多麽殘酷的事!


    倘若一個人每次付出的真心,全都是因為外在的原因而有了愛情,那份愛是虛假的,付出的人更是痛苦。


    “求求你們……”劉定亞紅了眼眶。“求求你們給沈柏生一次追求真愛的機會,我以生命擔保,他是真的愛著凱元!”


    如果你愛我,請你告訴我實話,然後留在我身旁。


    他大他十四歲,是個穩重而成熟的男人,卻在求愛的時候顯得裹足不前、忐忑不安。


    是因為有過太多不肯定的戀愛,所以他害怕再一次的付出,隻好出此下策。


    曾凱元的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以至於看不清亮起的手術中的紅燈在那一瞬間熄滅的美麗……


    ***


    夏日的陽光很強。


    空氣中有著浮動的憂鬱,在綠蔭的空洞中跳躍著不同的黑影,交織著光明和黑暗兩種強烈的對比。


    一切,一如往常。


    可是曾凱元的心是憂鬱的,苦澀得像是要瘋掉般地啃蝕他的心靈。


    “這兩天是危險期,你要有心理準備……”醫生這麽地告訴他,“這場車禍傷及他的腦部,雖已清除他腦中的血塊,可是我們也沒有把握他存活或清醒的機會有多少。”


    最壞的打算,沈柏生將死亡或是成為植物人。


    曾凱元凝視著在白淨的病床上的沈柏生,一堆維持沈柏生生理機能的機器不停地運轉著,三不五時發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而這些聲音卻一再地提醒著他,沈柏生正在與死神拔河。


    曾凱元雙眼都哭紅了,眼裏隻容得下沉柏生毫無血色的睡顏。


    “凱元……”曾玉蘭不曉得何時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喚著,“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換人來照顧呢?”


    曾凱元搖搖頭,目光仍是專注地看著床上的心上人,“不用,我不會累。我要看著他醒來。”


    “凱元……”曾玉蘭疼惜地看著弟弟。“你這樣太累了,不眠不休地看著沈柏生,也不曉得他什麽時候會醒。隻怕他還沒醒來,你就先病倒了!”


    “病倒也行,病死也罷,隻要他醒來……”


    “你這個傻孩子在想些什麽?不許亂說!”


    曾凱元激動地迴答道:“就算我病死也行,恰好一命償一命,我跟沈柏生互不相欠!”


    “你……”曾玉蘭見弟弟心意如此堅決,知道他是鐵了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好吧,隨便你!”


    曾玉蘭靜靜地走出加護病房,她忍不住迴過頭來看著弟弟的背影;他像是一下子長大了不少,懂得跳舞以外的事了。可這是人生裏免不了的生離死別,萬物皆有定數,倘若沈柏生真的過世,他……


    他會不會也跟著沈柏生而去?


    這個不祥的預感讓曾玉蘭紅了眼眶。上天怎麽會讓弟弟的第一次愛戀就愛得那麽苦、那麽重?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


    是夜,安靜而詭異。


    隱隱約約地,曾凱元覺得有人在看他。


    他四處張望著,尋著那熱切的視線來源。


    “柏生!”


    曾凱元驀地驚叫了起來。


    隻見沈柏生站在滿是鮮花盛開的一條大川前,正微微地笑著看他。


    “你醒了?”


    曾凱元奔向前去,顫抖地用手撫著他俊美的臉孔,那微笑、那眸子,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


    “喔!感謝老天!你醒了!”他含著淚,那喜悅的淚水盈滿他的眸子,“我去叫醫生……”


    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已被沈柏生吻住他的唇。


    “嗯……”


    沈柏生濕熱的舌是那麽的熱情,卷著他的舌深吻著,濃情地愛著他。


    強烈、熟悉、眷戀不已的熱吻,讓曾凱元隻覺得幸福又迴到他的身邊了。


    “啊……”


    當沈柏生用強而有力的雙臂圈住他時,他不由自主的發出叫聲,對於情人的挑逗讓他心跳加速。


    隻是,在長長的熱吻結束時,他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柏生?”曾凱元喚著他,不解為何他停下動作。


    隻見沈柏生仍微笑,那方才吻過他的唇以氣音說著:對不起。


    “傻瓜!幹嘛說對不起!”曾凱元覺得好氣又好笑,“平常接吻也沒見你這麽有禮貌……”


    我愛你!


    曾凱元楞住,因為自沈柏生那雙攝人魂魄的眸子裏,開始流下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


    眼淚。


    沈柏生開始倒退往後麵的大川走去,他在笑,笑中有淚,淚中有心碎的訣別。


    曾凱元突然像被雷擊般地彈跳起來,他在刹那間明白了!


    “沈柏生——”


    不!


    他絕不讓他自他身邊離開!


    他是那麽的愛著他身心疲憊的靈魂!


    ***


    深夜,位於加護病房的沈柏生的病房內有了大騷動。


    護士、醫生開始疲於奔命地展開急救的行動。


    嘈雜的機械聲不斷地告訴所有的人,沈柏生的生命跡象正逐漸一點一滴的消失當中。


    “沈柏生、沈柏生——”


    曾凱元已經泣不成聲,狂亂地吼著沈柏生的名字。


    “凱元!”在一旁的曾玉蘭拉著他,試著讓他冷靜下來。“我們正在搶救他,你要冷靜一點!”


    “我剛剛夢到他要渡過忘川了!”曾凱元瘋狂地指著被醫療小組所圍住的床位,“求你們一定要救他,他快離開我了,我不要……我不要他死……求你們……我給你們做牛做馬……求你們救救他……”


    他等了他那麽久,等待他的蘇醒。


    他是那麽清晰地給他一個如此熱烈的深吻,那觸感是真實而強烈的,可是他不要……


    他不要隻是一個吻,不要隻是道歉!


    他真的不要他離開他!


    曾玉蘭隻能紅著眼眶拉住瀕臨崩潰的弟弟,她能怎麽做呢?在麵臨這樣生死存亡的攸關時刻,他們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凱元——”曾玉蘭的淚水滑落,她緊緊的抱住弟弟。“醫生不是神,人不是神,人不是萬能的……我們隻能盡最大的力量……”


    “可以的!”曾凱元的指甲深深地掐進姐姐的手,“你們一定可以,現在的醫學那麽進步!告訴我,他會醒來!”


    “醫生,病人的心電圖有異!”


    自病床前的護士傳來的通報,讓兩人緊張了起來。


    “好,準備電擊!”


    電擊在沈柏生的身體上發出劇烈的響聲和彈跳,更擊碎了曾凱元對於沈柏生生存的一絲希望。


    “沈柏生,我不要你跟我說對不起——”


    曾凱元用盡這兩天來剩餘的力量,哭喊出聲。


    “我要你迴來,用你的今生來補償我!”


    是的!用今生。


    他不要前世,那些過往不複記憶、不能改變的東西,毋需留戀。


    他不管來生,那喝下孟婆湯之後,或許兩人又將是各自曲折地發展各人的故事。


    他要確確實實的今生,他要成為他的妻。


    要成就一個沈柏生想要的家……


    曾凱元在喊完這些話後,便倒在姐姐的懷中,再也不管那紛擾的急救……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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