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景陌抱著顧嫣然,坐在蔚然湖邊,想起了第一次見她的樣子,被血跡斑斑的麻袋裝著,蓬頭垢麵,臉上深深淺淺的刀痕很多,發絲混著血跡,粘在臉上,原本以為她被扔到蔚然湖,一定死定了,誰知卻被鳳棲救了起來。自此以後,她整個人性情大變,不過卻變得越來越讓人憐惜,越來越隱忍,除了一張冷冰冰的臉,她幾乎都不笑。很多次,趁深夜默默的來看她,都見她在嚐試各種毒藥,搗鼓各種藥材,真不知道她到底都在想什麽,多少次自己出手相救,才讓她免於過早去見閻王,可現在,懷裏的人,始終還是被迫離開了。


    “嫣兒,這段日子累了吧,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定要記得我。”南陽景陌撫摸著顧嫣然的臉龐,亦如以前哄她睡覺的樣子。


    “嫣兒,你會不會記恨我,恨為夫沒有能力護你周全?其實我也沒有把握能帶你離開,那晚上的話,很多隻是為了鼓勵你,如果不是婉青風的幫忙,我根本沒有能力去見你,結果被婉長鳴那隻老狐狸發現了,才導致提前祭祖,為夫慚愧,為夫居然成為了你的催命符。”南陽景陌眼眶紅紅的說著,他將頭靠著顧嫣然,感受著她冰涼的身體。


    “嫣兒,婉青風也走了,尤物,郎蘇顏也不在,我一個人,要怎麽活下去,我好想你。”南陽景陌將頭埋在顧嫣然胸前,低頭抽動著肩膀,隱隱有嗚咽的聲音傳出。


    “嫣兒,你說我們的以後就將家安在蔚然湖畔如何?這裏安靜,山好水好,沒有人打擾…”


    “嫣兒,三年還有好久,我說我萬一想你了,怎麽辦?”


    …


    南陽景陌抱著顧嫣然,一個人坐在蔚然湖邊,絮絮叨叨的講了好多,直到唇幹裂的張不開,一坐就是三天三夜,淩亂的發絲,滿嘴的胡渣,幹燥的皮膚,整個人憔悴的讓人心痛不已。


    “景陌,別這樣,嫣兒會迴來的,隻是時間長短而已。”青蕪從他體內出來,實在是不忍心他再這樣折騰自己。


    “你要振作起來,你不能讓嫣兒以後看到你這副模樣吧。”鳳棲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吧。


    “我知道,可是我想她了。”南陽景陌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有些絕望,他突然站起身,在湖畔邊上用手著刨坑,幾日的折騰,他的身形有些晃。


    刨了半日,才終於挖好一個一人大小的坑,他將顧嫣然放入坑內,捧起一把泥巴,灑向顧嫣然,滿目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到嘴角,又滑落進坑裏,就這麽默默的,悄無聲息的,一捧又一捧。


    ————


    三年後。


    “爹爹,我們帶上冥紙要去哪裏?”尤在站在南陽景陌身後,肥肥的小手拉著他白色的長袍。


    “去見故人,要跟爹一起去嗎?”南陽景陌一把抱起小尤在,頗有當父親的樣子。


    三年的時間,南陽景陌一點沒變,還是一身白衣,還是墨玉插髻,依舊是清澈的眸子,依舊是淡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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