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笙在庭院裏練劍,他練的專心,劍招精妙,身形在飛花落葉間飛舞,直到冉月找著他,站著看了一陣出言讚美時,秦笙才迴過神來。


    “你真厲害!”冉月拍著手嬌笑。“誰教你的?”


    “小時候我爹請了個師傅教我武藝。不過我學的也隻夠防身罷了。”


    冉月知道秦笙說的話是自謙,若他那隻夠防身,自己的就叫三腳貓功夫了。


    “可不可以教我?”


    見冉月一心想學,秦笙便招手要她過來。


    “劍招一時半刻也學不起來,我教你點運氣的法子吧!”


    秦笙早就覺得冉月資質不錯,是個學武的人才,隻是一直不曾得人指點,隻能靠自己領悟。


    當下他便把唿吸的法子、氣流在穴位運行的大概梗要和冉月說明了一遍,並且要她試著照做。


    叫冉月學文是學不來的,叫她學武卻很有興趣。


    尤其秦笙教了她一些運氣的法門之後,直接扶住她的腰,運起輕功,在廣大庭院的樹梢枝頭奔躍,逗的冉月開心極了。


    隨著秦笙奔了一時半刻,冉月已感到氣喘籲籲,而秦笙則低頭在她耳邊說:


    “你邁開腳步時,唿吸也要配合,氣走丹田……?  冉月照著做,瞬時一股氣流充滿四肢百骸,連帶的奔馳的速度也快了起來,整個人輕鬆如意許多。


    “有沒有好一些?”


    “有耶!”冉月像發現新玩意一般,快樂的唿喊出聲。


    “這隻是基本的內功,你隻要照著這法子,早晚調息運氣,久而久之,即使是一般的外功招武,使起來也會比現在威力大上許多。”


    原來如此。要是秦笙不說,冉月還真不知道,原來一般練武的人,還要練內力這層功夫。


    秦笙帶著她躍上高大樹木的枝頭,坐在枝椏上,冉月心滿意足的靠在他懷裏,看著百裏之內清晰的視野,快活極了。


    “秦笙,咱們什幺時候迴村子去?”


    “明天。成漢答應我,明天就會把所有東西準備好了。”


    冉月這才想起,她有一件要緊的事還沒問秦笙呢!她連忙轉過頭,雙手緊緊抓住秦笙衣襟。


    “你……你是那個什幺,侍……侍……侍……”


    “侍郎。”秦笙很善體人意的替她接完。


    “嗯,侍郎。那是幹什幺的?”冉月懷疑的看著他,將軍她還可以想象,侍郎她可真是不知道了。


    “深入民間,體察民意。”


    “喔。”冉月似懂非懂,隻是點了點頭。“那你之所以會到處旅行,也是因為這個了?”


    “不止。聖上還交代了我別的事。”


    “什幺事?”冉月好奇的眨眼。


    “尋找失蹤在民間的公主。”


    “啊?”失蹤在民間的公主?皇子公主們不是都好好的待在宮裏,還會沒事跑出來走失呀?


    秦笙看出冉月的疑惑,笑著敲了她額頭一記。


    “她不是自己走失的。十五年前,當聖上微服出巡江南時,在民間遇到一個女子,兩人相愛,而後女子懷孕了。聖上趕迴宮前,告訴過女子自己的身分,並且許下迴宮後立即迎她入宮的承諾。”


    “結果呢?”


    “等到聖上再派人前往迎她入宮時,女於早巳消失不見,向左鄰右舍打聽,得知那女子在聖上離開沒幾天後,便收拾細軟離開家鄉。”


    “為什幺要走?而且,既然那女子當初孩子還沒有生下來,你怎幺知道一定是個女的?”


    “為什幺要走我不知道,連聖上都不明白吧。或許那女子並不想在宮中終老一生,又或許她隻想做個平凡人……”秦笙說到這,頓了一下。接著,才又悠悠的說下去。


    “一個半月前,國師向皇上進言道:‘那女子生下的是個女孩,且是紫微星轉世,隻要能覓得她歸來,國家便可長治久安。’陛下近來龍體欠安,四方蠻夷又蠢蠢欲動,所以才緊急加派人手出來尋覓,我就在這種情況下被派出來的。”


    “那位國師說什幺,你們就信什幺?”


    “國師預言極準。曆年來,他夜觀星象,預測出不少大災難。”


    “嗯……那……你要如那位國師所言,一直尋找那位公主,直到找到為止?”


    冉月偷瞄了秦笙一眼,卻剛好對上秦笙凝視著她的雙眼。


    “對。”


    “找不到,就永遠這樣漂泊下去?”


    聽出冉月有弦外之音,秦笙皺起眉。


    “也不可能這樣,總是會有盡頭的……”


    冉月嘟起嘴。什幺嘛!他就這樣一直找下去,永遠不打算定下來,那他還親吻自己做什幺?還做那些讓自己誤會的事。


    還有……現在他幹嘛又擁著自己坐在樹上,一副甜甜蜜蜜的模樣!


    “哼!”


    冉月推開他,作勢要爬下樹,秦笙怕她一個不小心摔著,連忙將她拉了迴來。


    “你上哪去?”


    “迴村子去,不妨礙你找公主。”她賭氣的說。


    “你在說什幺?我本來就會陪你迴村子,跟找公主又有什幺關係了?”


    “怎幺沒有關係?等我迴了村子,然後你又繼續往西域走,那我呢?你打算拿我怎幺辦?”


    冉月說著說著紅了眼。這全怪秦笙!都是他讓自己說出這幺丟人的話!


    秦笙這才明白,冉月是吃起悶醋、鬧起脾氣來了!


    見她又掙紮的想爬下去,他當然不放手,開玩笑,她這一下去,他又得花多少時間找到她、然後安慰她?


    “幹什幺?放開我!”


    冉月被秦笙這樣緊緊摟住,其實氣已消了大半,但還是口不擇言的埋怨。


    “我先前就想問你……”秦笙突然靠在她耳邊。“你願不願意陪著我?”


    “陪著你?”


    聽到這句話,冉月楞了下。


    “嗯,跟著我走遍大江南北,好不好?”


    “用……什幺身分?”冉月謹慎的確認,總不能叫自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他吧?


    “妻子。”


    秦笙這一句出口,冉月的臉羞紅大半。


    “好不好?”


    他的聲音在冉月耳旁響著,溫柔動人。這種語氣、這樣的溫言軟語,叫人如何拒絕?


    冉月咬著嘴唇默然半晌,低聲說:“得先迴了村子……跟伯伯說一聲才成。”


    “好。就等迴村子,我便向村長提親。”


    若真能陪著他走遍大江南北,最後找個中意的地方定居下來,也算不枉此生。冉月想到此,嘴角忍不住漾出花般的笑。


    “……好。”


    兩人笑語晏晏,一棵大樹上充滿了甜蜜氣息。


    .  .  .


    在將軍府的第二夜,冉月才剛為了明早要出發而收拾完包袱,幾個丫環便抬了個大木桶進來,接著便將一盆盆熱騰騰的水倒進去,倒完還不忘灑些花瓣,備下衣物,再將繡著花草鳥獸的精致屏風架起,這些動作,讓冉月看的目瞪口呆。


    “這是……”


    “這是讓小姐您沐浴用的。”


    這幺大桶水,隻為洗澡?


    冉月從小生長在沙漠,還沒見過有人這樣用水的。


    水倒好後,幾個丫環站在原處不動,冉月正奇怪這樣自己要怎幺沐浴,丫環便開口了。


    “侍郎大人吩咐我們,留下來侍候小姐沐浴。”


    “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冉月驚叫。


    開什幺玩笑!她不是真的千金小姐,還來讓人服侍這一套?


    幾個丫環為難的互看幾眼,但見冉月非常堅持,她們也隻能退了出去。


    褪下衣物,冉月踏入木桶,讓溫熱的水圍繞住肌膚,享受那溫暖的感覺。隨著熱氣蒸騰,原來白晰的肌膚,也染上淺淺的粉紅。


    等她洗夠了,起來披上一層罩衣、又套上外袍後,剛好外頭有人敲門。


    “冉月?”


    聽這聲音,便知是秦笙,冉月連忙隨手將頭發挽起,推開門走了出去。


    果然是秦笙,他一襲儒服,在夜色中看來氣質俊雅。


    “怎幺突然來了?都這幺晚了。”


    話一出口,冉月就有些後悔,她一向不會說話,明明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怎幺話一出口,就硬是變了個樣呢?


    “我來提醒你,明日清晨就要出發,今晚早點睡。”


    “我知道。”


    夜風吹來,冉月原來洗的熱騰騰的身子,接觸到冰涼的空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會冷?來,先進屋裏去。”


    被秦笙護著進了屋裏,關上門,總算阻絕了冷風。


    “剛剛的熱水是你派人送來的?好浪費。”冉月想起,免不了抱怨一番。


    “你不喜歡?”


    冉月想了一下。“喜歡,但是,還是很浪費。”


    “嘴硬。”


    秦笙見她浴後的嬌媚模樣,情不自禁吻上了她,原本的意圖早已被拋在一邊,而冉月也自動將紅唇湊上,兩人的雙臂交纏,喘息間,已雙雙往柔軟的床鋪倒去。


    冉月的手指揪住床旁的紗帳,在親吻的空檔間,喘息著問:“你設計好的?”


    “你說什幺?我不知道。”秦笙故意岔開話題,笑著迴答她。


    她是如此天真美好,讓他如此無法自拔……


    即使明白這幺做,可能有損她的閨譽,可今夜的她如此清新美麗,想要她的欲望,讓他再也無法克製對她的情感。


    “你……”


    抱怨的話語,在秦笙拉開她的衣襟,灑下一連串的吻時,嘎然而止。


    這種時候,需要的不是語言。


    紅色的燭光在兩人身上映出淡淡的影子,冉月緊緊攀住秦笙的背脊,而秦笙則從她細嫩的頸子,吻到渾圓的肩頭,再至白晰的臂膀……


    突然,親吻停止。


    冉月本來閉著眼睛不敢看秦笙,但過了一會兒,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便將雙眼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他錯愕的臉。


    隻見他看著自己的左臂,動也不動,好半晌,才沙啞的說:


    “這胎記”……哪來?”


    “胎記?”冉月不懂他為什幺突然在這種時候問這個,但還是困惑的朝自己左臂上瞧。


    白晰的皮膚上,正是一個淺粉色的花瓣胎記,鮮豔的綻放在她潔白的手臂上,妖豔惑人。


    “你說這個?我小時候就有了……”


    冉月微微側過身子,狼狽的遮掩自己胸前外泄的春光,隻讓自己的肩頭和手臂暴露在燭光的照耀下。


    “那幺上次你被高墨淩的手下砍傷時,我怎幺……沒有看到?”


    為什幺秦笙的聲音聽起來如此痛苦?仿佛極力壓抑著,才能問出這些話似的?冉月不解的看著他。


    “這個胎記,平時很淡,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隻有沐浴過後體溫升高,胎記才會浮現……”


    秦笙聽完,霍地直起身,坐在床沿,一雙眼楞楞的看著桌上的蠟燭。冉月擔心的也拉好衣服坐起,手輕輕在他背上撫著,試圖安慰他。


    “怎幺了,秦笙?有煩惱就跟我說……”


    但秦笙完全無法把冉月的話聽進耳裏。當他看到那個胎記時,仿佛五雷轟頂,原本的愛意情潮,在瞬間凍結消退。


    怎幺會這樣?他明明確認過的……他確認後,才敢放縱自己的情感的……但結果卻……


    如果冉月是紫微星轉世的公主,以她尊貴的身分地位,自己怎幺能夠起非分之想?這不隻是侮辱了自己的職責,也是侮辱身為公主的冉月,和皇室的威信。


    他活到現在,始終不讓自己在職責上有所怠忽,若公私衝突,他一定選擇犧牲自己的私情去成就大業。


    難道為了愛情,他必須成為一個背叛皇上的叛臣?不行,這絕對不行!


    秦笙茫然的轉過頭,對上冉月擔心的嬌美容顏。


    他還有一個法子--


    那就是隱瞞冉月的身世,除了自己,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冉月便是當今皇上失散在外的女兒。


    他可以帶著她遠走高飛、不再仕宦,兩人一起不問世事、隱姓埋名……


    隻是,這怎幺可能?秦笙伸出手,輕撫著冉月的臉頰,舍不得放手。


    他若真的這幺做了,就是欺君,也欺騙了冉月。他一生忠君愛國,怎能容許自己犯下這樣的錯?


    “秦笙?”


    冉月的一雙手複蓋在他的大手之上,她看到秦笙的臉上原是茫然,接著轉為痛苦、傷心,現在則是帶著絕望。


    為什幺要露出這種表情,這讓她有不好的預感,仿佛他就要離自己遠去。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笑一笑,好嗎?你嚇到我了……”


    秦笙是笑了,隻是笑得蒼涼。


    他將她的小手從自己的掌上拉下,放進被子中。


    “秦笙?”冉月不知道他要做什幺,隻是睜大著雙眼,用眼神詢問他。


    而秦笙隻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躺下,替她掩好被子,溫柔的說:“夜深了,睡吧!明早還要出發。”


    接著他便從床旁站了起來,冉月對他奇異的舉止感到不解,忙喊住他。


    “等等!你剛剛……”他剛剛不是還……


    下麵的話,冉月羞於啟齒,她好歹也是個姑娘家,這話叫她怎幺說的出口?


    “睡吧!有些事,我需要想想。”


    秦笙沒再停留,直接走出去,將房門掩上。


    他需要想一想,在忠君和愛情之間,他該選擇什幺?


    他有權利隱瞞冉月的身世嗎?不、不,這不隻是他有沒有權利隱瞞,若真的對皇上盡忠,那就什幺都不該隱瞞……


    秦笙茫然的一路想、一路走,直到有人拉住他的臂膀。


    “秦笙,你在做什幺?半夜遊遊蕩蕩,你是想嚇死我?”


    秦笙迴神,發現是方成漢。


    他不知何時已站在自己身旁,滿臉擔憂。


    “我聽見仆人說,你從冉月房裏出來後,像失了魂似的。”


    秦笙聽到“從冉月房裏出來”這幾個字,突然用力抓住方成漢的手臂,力道之大,讓方成漢都蹙起眉。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泄露出去,你要封住他們的嘴。”秦笙一字一句用力且堅決的說。


    冉月身為公主,任何一點流言傳出去,都會損壞皇室的威嚴。他不能讓冉月背上這種罪名。


    “你到底是怎幺了?她不是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嗎?”他還記得好友說起這件事時,臉上欣喜的表情。


    “成漢……冉月是公主。”秦笙緩慢的說出這個,他自己都不願相信的事實。


    “啊?”方成漢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她是公主。”


    秦笙再度重複了一次,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聽。


    所以,他得斷了和冉月相守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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