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那先前的小公子也是王爺看著長大的,有了差不多兩年的感情,要是王爺真的喜歡那個孩子,留在王府裏繼續養著就是,或者送給一戶好人家……」


    「可我在侯府時,瞧著事情似乎並不是那樣,小公子是真死了……」


    到底雲香之前曾伺候過小公子一段時間,聽到白奶娘這一番話,自是十分的難受。


    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她的胸口一般。


    讓她喘不過氣來,所有的情緒匯集到一處,讓本就身體柔弱,狀態極差的雲香承受不住,一下就暈厥了過去。


    到了夜裏,就莫名的發起了高燒。


    身上燒得滾燙,滾燙的。


    劉良醫瞧過之後,說是雲香的底子太虛,一直心思鬱結,需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且要保持心情舒暢、愉快。


    白奶娘和雲香在屋裏說話時,小貴子就一直在外麵偷聽,之後又將她們二人的談話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安和。


    而安和又一字不落的稟報給了王爺。


    無疑,宋弦思的離開對於宋雲香的打擊十分的大,讓她十分的難受,痛徹心扉。


    可是為了孩子,她隻得心如刀割的留在王府,要為宋弦思收一輩子的身。


    她以為她可以一直這樣看著寶兒健康成長。


    可是白奶娘的一番話,卻又讓她清醒的意識到,她連看著寶兒快快樂樂的長大,興許會成為一種奢望。


    事情也不會像她想的那麽簡單。


    尤其是當得知之前一直被王爺疼愛的青禾小公子已經死了。


    雲香一下氣急攻心。


    因為她不想要名分,不願留在王爺的身邊,可是按照白奶娘所說,若是她不要這個名分,將來的某一天,等到新人入府,其他小公子、小小姐出世。


    那她的孩子可能將不會再被疼愛,甚至會孤苦無依,受人欺負。


    而寶兒一旦失去王爺的庇佑和疼愛,她作為一個奶娘什麽都做不了。


    她越是有多不願留在王爺身邊,越是想要給宋弦思守身,她也就越痛苦、矛盾。


    所以現在她才會高燒不退,臉上的淚水一直都沒有幹過。


    即便是在昏迷當中,她的眉頭依舊是緊皺的,身體也始終不能放鬆。


    好似在夢中,她也在做著激烈而又痛苦的抉擇。


    元嬤嬤也過來了,看到躺在床上那臉色發白,渾身發著冷汗的雲香,她弱小而又無助,像極了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孩,在暴雨中絕望的行走著。


    又朝立在一旁,臉色陰沉,眉頭緊鎖的王爺。


    「王爺,這一時半會兒的宋奶娘應該還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自從上次事情之後,元嬤嬤差不多就是半退休狀態,小公子的所有事物都交給了長樂和長玉管。


    也很少出現在眾人麵前。


    雲清月頎長的身姿半隱在黑暗中,沉默不語,眸底是一片幽暗。


    心卻像是被什麽東西一片一片的割破撕裂般。


    當初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邊城的時候,她是否也曾這般絕望、無助過,也是否如此的痛楚,對他不舍過。


    甚至,還心存幻想過,他會迴來將她接到京城。


    是有過,還是沒有過?


    如果有過,那就是宋弦思的出現,給予了她的溫暖和依靠,所以她才對宋弦思如此的死心塌地。


    若是沒有過……


    雲清月邪勾起唇,冷笑了一下。


    「王爺,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這個時候元嬤嬤看向王爺,輕聲的詢問著。


    這麽晚了,王爺還親自過來,說明……


    雲清月抬起眼皮,看向元嬤嬤。


    元嬤嬤則是讓安和屏退了左右,屋子中隻剩下她和王爺兩個人。


    「王爺,你若是喜歡雲香,想留住她,那你總該要讓她知曉王爺你的心意。」


    喜歡?


    這個詞對於雲清月來說似乎有些陌生,他不知道什麽是喜歡。


    怎樣又才能叫做喜歡。


    「本王對她不好嗎?」


    他向來出手闊綽,她想要的,喜歡的,他也都會全力的滿足。


    「在她眼裏,可能覺得那是王爺對她的賞賜,宋統領對她的好,才是真的好。」元嬤嬤很直白的說出來。


    「王爺你若是能狠下心,捨棄她,奴婢也不多說什麽。可若是王爺你本心並不是這樣想的,那王爺你總要做些什麽,一直這樣耗下去,要麽雲香死,要麽王爺傷!」


    元嬤嬤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你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元嬤嬤對著門外的安和說。


    顯然她是知道了些什麽。


    安和則是雙手抄在口袋裏,一臉的為難。


    他本是想讓白奶娘好好的勸勸雲香。


    可是誰知道宋奶娘的反應如此的激烈。


    也是他太心急了,應該在等些日子。


    屋子中的燭火漸漸變得微弱,將雲清月的容顏映得一明一暗。


    「宋……」細弱的聲音從昏睡中的雲香嘴中傳來。


    雲清月走上前,仔細的聽著。


    雲香痛苦的皺著眉,蒼白幹澀的唇中輕輕的吐出一個人的名字:「宋統領……」


    可能是因為劉良醫開的藥有了效果,她一遍一遍的喊著宋統領。


    睫羽不住的眨動著,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流淌下來,很快就將枕巾沾濕,在上麵綻放出一朵朵的小白花。


    「宋統領……」她再一次叫著他,眉頭皺得更緊了,身體也隨之掙紮起來。


    似是想要從昏睡中醒過來。


    她在求救,她想要宋弦思來救她。


    於是她變得越發的不安分起來,放在額頭上的涼帕,也掉落下來。


    她的臉燒得紅紅的,看起來她十分的痛苦。


    聲音也越來越急切。


    在她第十三次叫唿喚宋統領的時候,雲清月將手伸了過去,低沉著沙啞的聲音:「我在。」


    雲香抓住雲清月手的那一瞬,整個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她的小手摸著他掌心的薄繭,仿若確定這就是她要找的人一般。


    她不在那般的急切、無助,緊鎖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可還是皺著。


    突然一下變得很乖。


    她開始說話,說她隻有她和宋弦思兩個人的事情。


    雲清月附耳過去,靜靜的聽。


    她說等寶兒身體好了,就帶她離開離鏡島去芙蓉鎮成親,生活,她想要離王爺有多遠就有多遠。不想在見到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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