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宸繼續為宋天渝分析:“你防禦800,這意味著你可以躺著度過全程,你每一場比賽都會是平手。即使你找一個a階或s階的機甲戰士來幫你駕駛,結果也絕不會改變。”


    “因為機甲戰鬥和近戰搏擊不一樣,嫻熟的駕駛技術確實能加分,但首先要考慮硬件設施。”


    “硬件配備齊全才有可能贏,機甲駕駛員屬於軟件設施,隻有在硬件旗鼓相當的條件下,才會考慮到軟件方麵的比拚,你硬件不行,再高超的駕駛技術也沒用,從起跑線就注定你贏不了任何一場戰鬥。”


    “哪怕不會輸,也絕對不會贏,你每一次戰鬥比賽都隻會是平手。”


    說到最後,寧宸拍拍桌子,麵無表情丟出一句:“宋天渝,你真賴皮。”


    咻地一下。


    心髒中了一槍。


    寧宸又誇他一句:“你很聰明。”


    宋天渝:“……”求您別說了,真的。


    “你會氣死你的對手。”


    因為每一場戰鬥都無法裁定輸贏,仗著血厚一路平局立於不敗之地,他可以打一場曠世持久戰,直至最終決賽,也可以繼續躺著當石頭,然後裁決為平局,與那個同他競爭第一名的選手並列第一。


    宋天渝捂了一下臉。


    幸好比賽之前出了掃描儀一事,設計稿泄露,他摸不準對方是否會用自己的創意參賽。所以之前才頹廢,那畢竟是自己的心血。


    可是如果他設計的這個機甲真的在比賽上亮相,那他也不用做人了,他畢竟是要麵子的。


    到時候就像小老師說的那樣,‘賴皮’二字,就像一個死標簽,黏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來的那種。而像是做法,就算最終取得一個並列第一,到底是勝之不武,會為人所不恥。


    不過……


    他真的沒那麽心機。


    宋天渝無語望天。


    他當初設計這台參賽機甲的初衷是想要借著血厚求保障,避免自己出場就被ko,真的沒有過那種下作的想法要一路躺著平局到最終決賽。


    但在被寧老師點撥之後,他此刻真的是……一言難盡。


    寧宸麵無表情看他一眼,“此外。”


    宋天渝心裏一機靈,差點沒衝過去捂住寧宸的嘴巴,他有預感寧宸即將要說的,絕對不是自己樂意聽到的。


    寧宸細聲細氣的,“這場比賽,一是性價比,二是實戰能力。性價比1000個點數你全部用光,你沒有給自己留後手。”


    宋天渝心裏‘咯噔’一下。


    寧宸慢吞吞地說:“所以,就算你在實戰方麵最後一路平局與對手並列第一,但因你1000點數全部用在設計上,到最後隻要對方比你少用一個點數,你也是輸,並非絕對的立於不敗之地。此前一路平局是勝之不武,搞臭自己的名聲卻與皇冠失之交臂。”


    寧宸眨了一下眼,麵無表情臉,“宋天渝,你真蠢。”


    “這筆生意不劃算。”


    “名聲與勝利,全部落空。”


    “你設計的不是機甲。”


    “是一個天坑。”


    “你坑了你自己。”


    “如果你用這台機甲參賽,最終你隻會被臭名昭著,被業界質疑人品,被圈子排斥,最終一無所有,親手掐斷自己的前程。”


    不論任何事,口碑都很重要。


    宋天渝臉上出了一些汗,良久之後,他才挺無力地沙啞一笑。


    “是我錯了。我夜郎自大,滿心以為這是我的得意之作,是我的心血結晶。”


    可若是沒出設計稿外泄這件事,他怕是要被這個圈子邊緣化,變成娛樂大眾的小醜。而參加這場比賽,優勝的獎勵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他想幫自己找一個老師,想拜入名師門下。


    可如果真的出了那種事。


    就算他自己可以不介意名聲,那些名師也是要臉的,又怎麽可能會收像他這種投機取巧、‘心術不正’的人為徒?


    總之,這一刻,宋天渝就是挺無力的,挺崩潰的。


    寧宸見宋天渝一臉氣餒,他輕輕眨了一下眼,然後好心地拍拍宋天渝肩膀,“別怕,卷土重來。”


    宋天渝笑了,“我之前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他沉沉地長籲口氣。


    “sg幫了我很多忙,雖無師生名義,但對我而言,他就像我的導師一樣。我在報名的時候在指導老師一欄寫上sg,幸好……幸好還沒有比賽。”


    不然,他不怕丟人,卻怕丟了sg的人。


    宋天渝沙啞笑笑,整個人就挺無力的,挺蒼白的,挺無精打采的。


    當初這張設計稿完成時,他本意是想奪得名次再給sg一個驚喜,所以沒讓sg幫自己把關。他滿心以為這份得意之作極其優秀,極其傑出,可在聽了寧宸說的那些話後,他隻恨不得當場去世。


    真的,他羞愧極了。


    他到底還是太自大了,他究竟哪來的自信心?


    寧宸覷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張張小嘴:“啊,被我說哭了。”


    宋天渝:“……老師,你哪隻眼睛看我哭了?”他是真的挺無力的。


    寧宸眨了一下眼,“啊,被我說的崩潰了。”他換了一個詞。


    然後煞有其事認真思考。“啊,自暴自棄,一蹶不振了。”


    宋天渝:“……”


    我能揍他嗎?我能不能揍他?


    這一刻真的好手癢。


    專門往人心口捅刀子也就算了,能別戳破我嗎?能先閉嘴一下嗎?你是魔鬼吧?


    宋天渝一臉無語,他跟寧宸大眼瞪小眼。


    好半晌,寧宸目光閃躲一下。“啊,別氣餒,失敗是成功之母。”


    宋天渝恨恨的:“可惜成功他六親不認!”


    寧宸:“???”


    人像是機器因電路短路而卡殼,他這副呆呆萌萌的樣子反倒叫宋天渝有些想笑。


    本就隻是裝裝樣子而已,並沒有真的生寧宸的氣,這一刻想著自己快要被他逗笑了,還真就笑出聲音了。


    宋天渝低低發笑,肩膀一顫一顫的,與以往對比,卻似是洗盡鉛華,褪去了所有的傲慢與浮躁。


    如果說他是一塊璞玉,那麽此前便是一枚生著倒刺,帶著點自命不凡的意思,心氣有點高,卻蒙塵落灰的寶玉原石。


    但這一次,尤其是今晚,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他發覺自己短板所在,倒是變得沉靜下來。


    他揉揉寧宸的小腦袋,揉亂寧宸的頭發。


    “真有你的。”


    他的眼神似乎有點變了,平時是帶著一些距離感的,此刻卻溢出幾分暖色來。就好像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好多。


    寧宸‘啪’地一下拍掉他的手,麵無表情地抗議:“不準揉頭。”


    他抓抓自己被宋天渝蹂躪淩亂的短發,然後瞧瞧桌案發出咚咚聲響警示宋天渝繼續聽他講話。


    而宋天渝卻有些分神,盯著自己的手,迴想之前揉寧宸頭發時,手底下的觸感,就好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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