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不等嘉靖開口,裕王又跳了出來,頓時迎來了兩雙幽幽的目光。


    他遲疑了一下後,還是雙手行禮道,


    “父皇,萬一是緊急之事,豈不是耽誤了時間?”


    裕王很清楚這些奏疏的內容,也知道浙江那邊張居正他們根本不敢處理。


    這件事,必須在朝廷這邊解決。


    他腦海裏又想起了徐階的提醒,既然父皇都知道了,那就幹脆聽話,交給父皇處理好了。


    “耽誤?”


    嘉靖目光幽幽的注視裕王,手中的芭蕉扇也停止了扇風,隨後語氣沒有起伏的說道,


    “朝廷自有法度,若是緊急之事,也當加急送來京師。”


    “區區幾份奏疏,便讓你如此緊張了?”


    這兩句話一語雙關,是在責問裕王的愚蠢,更是在提點他動動腦子。


    你忽然就送來這些奏疏,又不給個說明,就急著催促自家父皇處理,甚至打起了感情牌。


    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正常流程應該是裕王將奏折送過來,提供情報,順帶讓他父皇先求證情報,再進行批改,而不是這麽急衝衝的索要答案。


    換位思考,他父皇若是什麽都不知道,卻打開了奏折看,又該如何決斷?


    哪怕大家都知道皇上知道一切,但是明麵上,總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按照流程來走才對。


    “父皇,兒臣,兒臣……。”


    撲通一聲,裕王又跪了,他雖然腦子不太好,不過總算明白一件事,自己是當今皇上的兒子。


    認錯挨打,總不會有問題的。


    可惜他的那些話,已經掐死了將這些奏疏打迴浙江的可能性了。


    萬一海瑞在浙江鬧出什麽事,在場三人都有責任。


    “皇上,浙江那邊有張居正與高拱二人,不如請徐閣老來問問情況?”


    嚴嵩一直靜靜地觀看嘉靖父子的對話,直到裕王跪下認錯,他這才出麵開口。


    裕王的種種表現,都能說明這些奏疏,絕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他是大明禦用背鍋俠,但絕不是什麽人都能甩鍋到頭上的茅坑。


    嚴嵩這是在問,這口黑鍋他先背,由內閣出麵,所以,皇上你的意思是?


    畢竟從皇上的態度來看,這些奏疏到底講了什麽,恐怕就自己不知道了。


    這不是大事,黑鍋自己先背著,讓皇上化被動為主動,有迴旋的餘地再說。


    嚴嵩化身背鍋俠,主打一個貼心。


    對此,嘉靖心裏冷笑了兩聲,宣徐階?


    那個老狐狸早就迴徐府等待了,宣與不宣,這口黑鍋都甩不掉。


    說白了,海瑞的奏疏是針對改稻為桑,而改稻為桑又是嘉靖同意的國策。


    一旦徐階過來,必然會主動打開奏疏看,然後假裝驚訝,將這件事徹底挑明。


    而他不過來,問題也不大。


    裕王被徐階忽悠的衝鋒陷陣,鐵了心要將這件事解決掉。


    身為嘉靖唯一的兒子,大家都公認的儲君,裕王身上絕不能有汙點。


    所以弄到最後,還是要嘉靖主動來解決這個問題。


    甚至嘉靖不用想都知道,哪怕他不宣,過會徐階也會主動入宮求見,然後表示他也才剛看到這些奏疏,還沒看幾個字。


    裕王便為表忠心,孝心,將這些奏疏帶到了皇上麵前,他這是來請罪的。


    這件事一挑明,因為嘉靖身為皇帝,所以必須給出決斷。


    而且,這還是徐階給嚴嵩挖的一個坑,就等著他必須往裏麵跳。


    因為徐階知道,當今皇上,也是一個極為愛惜名聲的皇帝。


    一旦嚴嵩接手這件事,就必須直麵改稻為桑與皇上名聲的問題。


    他既要保證改稻為桑順利施行,也要免除皇上名聲出現汙點,將黑鍋接過來背好。


    如此一來,海瑞這個燙手山芋,就被清流們甩給了嚴黨。


    全過程中,隻有嚴嵩被苦一苦了,大家都皆大歡喜。


    “去宣徐階來。”


    嘉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裕王,微微搖頭後,便示意了一下黃錦。


    很快,早就等候在家的徐階,便來到了玉熙宮,一頓客套請安後。


    他故意看了一眼嚴嵩手中的奏疏,帶著慚愧的表情跪下,叩首請罪道,


    “臣向皇上請罪。”


    這是要挑明事情的前奏,一句請罪,嘉靖必須開口了。


    “你們是有罪,幾份縣令的奏疏,居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朕麵前,內閣是擺設嗎?”


    嘉靖根本不理會徐階的請罪,手裏拿著芭蕉扇輕輕搖著風,臉上露出不愉的表情。


    徐階跪在地上,嚴嵩也一起跪在了地上。


    這是拿規矩壓人,先別說事,規矩被破壞,你們打算怎麽辦?是不是覺得朝廷法度都沒有一樣?


    一句話,嘉靖便將主動權拿迴手中,這件事不解決,海瑞的奏疏,就必須往後排一排。


    “浙江有張居正與高拱兩位朝廷大員,為何不上報?”


    這是專門針對徐階的二次問責,畢竟張居正是他學生,高拱是他同事,這是清流黨派的責任。


    “朕的兒子,何時淪落到送信的地步了?”


    這句話就重了,徐階隻能將頭磕在地上,三個要命的問題,他必須給個交代。


    “皇上容稟,海瑞是裕王手下譚綸,舉薦的官員。”


    “臣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


    徐階繼續將頭磕在地上,給出了非常正當的理由。


    海瑞是譚綸舉薦的,譚綸又是裕王的人,這件事,內閣十分不方便處理。


    更何況,他也是剛收到消息,說明海瑞的奏疏是通過特殊渠道送到裕王麵前。


    所以張居正與高拱二人,包括浙江那邊的官員,都不知情,更別提處理了。


    牽扯上裕王,這件事就能解釋過去了。


    徐階沒提裕王是主動送信,但是話裏話外都在暗示,這是裕王的決定。


    因此,這也不算破壞規矩,因為這是裕王的特權結果。


    一波送命題,在徐階牽扯裕王後,就被化解了。


    “當初朕信任你,將這件事交給你們處理,如今卻是這個答案?”


    嘉靖繼續坐在龍椅上,用手中芭蕉扇指了指徐階,再次問責。


    不管海瑞的奏疏說了什麽,肯定是浙江那邊出事了。


    當初你是怎麽和朕保證的?是不是在辜負聖恩?


    “迴稟皇上,臣知罪,還請讓臣與嚴閣老一觀奏疏,商量解決的辦法。”


    挨打認錯,徐階玩的非常滑溜,非常幹脆表示自己認罪,並想挑明這件事,來積極想辦法解決。


    他願意擔責任,也願意去處理,誰也挑不出錯來。


    這讓一同跪下的嚴嵩眼皮子一跳,忍不住瞥了旁邊徐階一眼,琢磨著這頭老狐狸的打算。


    到了現在,他也聽出了一些端倪,浙江的改稻為桑,怕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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