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之神要複活?”光輝燦爛的宮殿中央,人族神係的主神烏瑟爾·讓聽完了從神的報告,臉色不變,手指卻輕輕敲起了寶座的扶手。


    祂並不擔心治療之神會給自己,給人類神係帶來麻煩,這位神祇是爛好人型的善良神,祂的複活,對於主位麵各個主要種族來說都是好事。而對於人類神係來說,盡管治療之神的複活,會削弱所有不信仰祂的聖職者們的治療神術效果,但程度也不會太高——當年治療之神還在的時候,信仰其它神祇的聖職者們一樣能夠施展極為高深的治療神術,真正受到影響的,是那些使用治療法術的施法者們。


    原本這世界上,除了諸如牧師、祭司、薩滿之類聖職者之外,就隻有掌握了治療、生命等幾個領域力量的施法者,才能夠施展治療法術。自從治療之神被轉化成慈愛天使之後,“治療法術”這個神職陷入了崩潰而無法複蘇的狀態,治療法術失去了限製,以至於可以像普通法術一樣被隨意施展。現在治療之神要複活,就意味著這個神職將會恢複,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法師和術士,都將會失去施展治療法術的能力。


    這種情況說嚴重吧,的確蠻嚴重的,可仔細想想,其實也就那麽迴事。


    法師和術士們主要是奧秘之主以及施法者之神的信徒,這兩位神祇的理念核心都是追尋至高的奧秘,世界的根源,推動法術文明的建設之類,治療法術的失去,對於建設法術文明的確有些不利,可既然聖職者們還能施法治療,那就可以彌補——橫豎現在也沒有純法師文明嘛。


    但是……在浩瀚的世界之環中,也存在著一些完全沒有聖職者的種族和文明,在治療神職崩潰的這些年裏麵,他們應該已經習慣了治療法術的存在,現在驟然失去的話,或許會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影響。


    光輝之主的眼神如古井無波,沒有絲毫的波動。


    那些在主位麵都站不住腳的螻蟻,不值得祂多關注!


    類似的情況,在各個大神係之中都發生了。那些統領一個神係的強大神力們並不擔心治療之神複活的問題,他們有足夠的底氣。


    但一些比較弱小的神祇,卻不由得有些頭疼。尤其是神職和“治療”衝突的,更是如此。


    在阿凱恩因為“醫療”方麵的成就而得到世界之源認可後,所有神職和他衝突的神祇都感覺到了隱約的不妥。其中情況最糟糕的自然是瘟疫之神,這段時間祂總感覺心神不寧,好像要大難臨頭了一般,卻怎麽也預測不出來——世界本源的認可,豈是別人可以窺探的!


    為此瘟疫之神甚至改變了過去家裏蹲不出頭的作風,偷偷摸摸跑了出來,找人幫忙占卜。但即便如此,也沒有絲毫的幫助,危機感照舊,占卜不出的情況也照舊。


    現在,得知是治療之神要複活,祂擔憂之餘,卻也深深地鬆了口氣。


    治療之神的確算是祂的天敵,當年這位神祇還活著的時候,包括祂在內的幾個邪惡神祇被克製得很厲害。尤其治療之神雖然對誰都客客氣氣好說話,唯獨對上他們就立刻改“菩薩低眉”為“金剛憤怒”,不知道多少次追著他們往死裏打。更慘的是他們這些帶來災難的神祇幾乎沒朋友,反而治療之神朋友不少,每次打著打著,不知道怎麽的就變成了一群追著一個打,當真是慘絕人寰。


    但不管怎麽說,當年治療之神還是中等神力的時候都沒打死祂,現在複活之後估計頂了天也就是弱等神力,有什麽好怕的?


    無非就是挨打倒黴嘛,習慣了就好。


    相比已經看開了的瘟疫之神,諸如疫病之神、苦厄之神這類,就沒那麽看得開了。他們紛紛找到了恐懼之主,想要請恐懼之主為他們做主,阻止治療之神的複活。


    在這個世界上,邪惡諸神很少抱團,恐懼之主差不多是他們的盟主。一旦有什麽大事,大多數的邪惡神祇都會聚集在這位強大神力的周圍,以其為靠山,也為其奔走效力。


    恐懼之主當然希望把自己的統治再加固一些,比方說讓那些還沒有正式投靠自己的邪惡神祇們徹底臣服,從盟友轉變為從神,祂覺得這樣就很好,很妥當。


    但是……這要看代價。


    如果代價太大的話,那也就隻好算了。彼此都是邪惡神祇,祂才不會為了別人拚命呢!


    骸骨的寶座上,籠罩在黑氣之中的恐懼之主沉思著。


    過了一會兒,祂低聲說:“你怎麽看?”


    寶座下方一片陰影裏麵,走出了戴著兜帽遮住麵目的陰謀之神:“這要看陛下您想得到什麽。”


    “我想得到什麽,你應該明白才對。”


    陰謀之神微微一笑:“既然陛下的心意沒有改變,那我覺得,這件事可以做。”


    “哦?”恐懼之主並沒有急著表態,不置可否的樣子。


    “我總覺得,這事情沒那麽簡單。”陰謀之神說,“治療之神的本事,當年我也曾經見過。老實說,很一般。要說祂能夠讓那麽多神祇都產生這麽強烈的危險預感,起碼我是不信的。”


    “但神職克製,是事實。”恐懼之主說。


    “沒錯,祂的神職克製那些神祇。可就算當年祂是中等神力,朋友一堆的時候,究竟真的克製了誰?”陰謀之神反問,“被祂克製得最厲害的是瘟疫之神,無非也就是時不時被追著打一迴,別說隕落,連神格降階都沒有。”


    恐懼之主沒有說話。


    “現在祂複活,神職隻剩下了最核心的‘治療法術’,神力儲備基本沒有,昔年的盟友不在,神格大概隻有微弱神力。這樣的祂,憑什麽威脅別人?”陰謀之神不急不慢地說,“所以我認為,隻怕在治療之神背後,還隱藏著一個神職和祂類似,但神力比祂強大得多的神祇。”


    “萬神殿裏麵沒那樣的神祇。”恐懼之主說。


    “萬神殿裏麵沒有,不代表真的沒有。”陰謀之神說,“畢竟,萬神殿裏麵隻有正神,準神、邪神和魔神,都不在此列。”


    祂繼續說道:“魔神是不可能的,但準神即位、邪神歸正,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陛下您應該知道吧,就在目前,世界上就有那麽一位極為強大的準神,一旦即位,至少是中等神力巔峰。”


    恐懼之主停住了敲打寶座扶手的動作,沉默了一下,問:“你認為會是那隻水母?祂不是宣布要成為發展和進步之神嗎?”


    “說是說,做是做。”陰謀之神說,“那水母最近這些年,一直在推廣醫學,如果醫學真的普及了,的確可能對那些產生危機感的神祇構成巨大的威脅。”


    “……你的意思是說,祂這次複活治療之神是假,謀求‘醫學’神職是真?”


    “也許吧。”陰謀之神說,“但我們不得不防。”


    恐懼之主沉吟了一下,問:“你覺得怎麽防備比較好?”


    “最實際的辦法就是打死祂,或者至少重創祂。”陰謀之神直截了當地說。


    恐懼之主搖頭:“這不可能,祂背後可是有那個好鬥的瘋子在,就算我出手,跟那瘋子無非平局,沒辦法越過那瘋子殺了祂。”


    “您不是還有這麽多部下嘛。”陰謀之神笑了,“尤其那些這次來尋求保護的,總該出點力吧。”


    “光靠他們可不夠。那水母比他們強多了。”恐懼之神歎道,“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就算那些家夥聯手,也擋不住那隻水母。”


    “光靠他們當然不行,但我們還有幫手啊。”陰謀之神的笑聲中帶著冷意,“發展和進步之神的綱領,可是明明白白地說要促進世界和平來著。”


    恐懼之主沉吟了許久,最終下定了決心。


    “這事交給你去辦,如果能夠說服戰爭神係相助,到時候我們就全力以赴,試試看能不能打死祂。”祂沉默了一下,又說,“不過,你也要好好跟人類、獸人等各個神係溝通一下。那水母朋友不少,要避免祂把事情鬧大了。如果光輝之主、吞天之犬他們也下場出手的話,事情就嚴重了。”


    “陛下請放心。”陰謀之神躬身行禮,自信滿滿地說,“我做事一向有幾套方案,無論順利還是不順利,都會做好預案。就算事情發展到超出我們的掌控,也一樣可以從中得利。”


    恐懼之主點了點頭,忍不住笑了:“你做事一向可靠,我早就知道。去吧,時間有限,別耽擱太久。”


    陰謀之神又躬身行禮,快步走出神殿,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祂離開之後,恐懼之主突然冷笑起來。


    “這家夥,想利用我來幫祂對付仇敵,真是好大的膽子!”


    祂冷笑了一迴,又沉思片刻,自言自語:“不過……或許這次,的確是個機會。打死虛空假麵估計不可能,但乘機奪得幾個神職,或者逼迫幾個不夠服從的家夥老老實實成為我的從神,卻大有希望。”


    “嗬嗬,我才不在乎那些家夥的死活呢!我是恐懼之神,可不是他們的保護神!”


    籠罩在陰影和毒氣之中的神殿最深處,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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